沈世霖到老宅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九點。

  他走進客廳，傭人過來，“沈先生，老爺子在樓上書房等你。”

  “嗯。”

  傭人領著沈世霖來到書房，隨後關門離開。

  宋老正坐在沙發上看書，聽見聲音也沒看他一眼。

  沈世霖走過去，“老爺子。”

  宋城正翻過一頁，說：“知道我今晚為什麽叫你來嗎？”

  沈世霖點頭，“我沒照顧好靈兒。”

  宋城正終於抬眼看他，“看來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沈世霖眼簾垂了下，“我們鬧了矛盾，我很抱歉。”

  宋城正看著他，沒說話。

  幾秒後，他收回視線，繼續看書，“我看你不像覺得抱歉的樣子。”

  沈世霖，“嗯，心裏始終無法介懷。”

  宋城正停住翻頁，看著他，“介懷什麽？”

  他倒要聽聽沈世霖能說出什麽理由。

  沈世霖對上宋城正眼睛，“自尊心。”

  宋城正神色一頓，說：“今晚就不用回去了，明天再去公司。”

  “嗯。”

  沈世霖轉身出去。

  門關上，腳步聲走遠，宋城正放下書，看著關上的門。

  宋靈雨已經在臥室裏睡下了，隻不過她沒睡著。

  她的心在滴血。

  明明是沈世霖對她不好，明明是他騙了她，可在傅庭琛說來爺爺這，她怕了。

  她怕傅庭琛告訴爺爺今晚發生的事，她怕會因此失去沈世霖。

  而她這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然愛上他。

  愛的徹底。

  眼淚一滴滴掉進枕頭裏，宋靈雨抓住被子，身體蜷縮起來。

  宋靈雨，你怎麽這麽沒用！

  門打開，熟悉的腳步聲進來。

  宋靈雨一僵，下一刻飛快坐起來，看向進來的人。

  她臉上全是淚痕，睫毛上也是淚珠，眼睛通紅，看著無比可憐。

  沈世霖停住。

  他沒想到自己進來後會看見這樣一張臉。

  讓他冷硬的心多了絲柔軟。

  把門關上，走過來。

  宋靈雨終於確定來的人是沈世霖，抓起枕頭朝他扔去，“你不是不要我了嗎？你來這幹什麽？”

  她聲音夾雜著哭音，聽著特別委屈。

  沈世霖過來，枕頭砸在了地上。

  他抱住哭成了淚人的宋靈雨。

  宋靈雨掙紮，可沈世霖把她抱的很緊，她掙紮不開。

  而她也不想掙紮。

  她已經好多天沒看到他了。

  她很想他。

  抓著沈世霖的衣服，宋靈雨哭了起來，“你這個混蛋，欺騙我的感情，這麽傷害我，我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我要把你千刀萬剮！”

  沈世霖是有怒氣的，在來這之前，甚至進這道門之前。

  但現在，宋靈雨的哭聲落進耳裏，他心裏的怒氣沒有了。

  “對不起，靈兒。”

  “對不起有用嗎？你和溫諾都沒有離婚就跟我在一起了！你這麽騙我，我還想著替你生孩子，想著不讓爺爺知道你和溫諾的事，我怎麽這麽蠢！”

  “沈世霖，我恨你！”

  她抓著他撕咬，狠扯，沈世霖都不放開她。

  似乎這一刻，他感覺不到痛。

  ……

  溫諾在客廳裏陪傅璟鈺玩，傅庭琛回了來。

  傅璟鈺聽見車子的聲音，哼了聲，背過身子，不看傅庭琛。

  溫諾笑，小氣包。

  她走過去，“餓了吧，我把飯菜都溫著了，我去給你端出來。”

  傅庭琛看她的臉，一邊臉白皙，一邊臉明顯泛著不正常的紅。

  是宋靈雨打的那一巴掌。

  他看過了監控。

  溫諾見傅庭琛看著她的臉，想起宋靈雨那一巴掌，說：“沒事，不痛。”

  那點痛於她來說就像被針紮了下，不足為奇。

  她這樣的不以為意，傅庭琛黑眸動了下，手落在她被打了的左邊上，捏住。

  溫諾嘶了聲，皺眉不解的看他。

  傅庭琛收回手，語聲淡淡，“說謊倒是臉不紅氣不喘。”

  溫諾怔住。

  說謊？

  這算說謊嗎？

  男人已經去洗手間。

  溫諾去廚房把一直溫著的飯菜端出來。

  傅璟鈺則是丟下玩具，跑到洗手間。

  “爸爸，你為什麽要保護那個壞女人？”

  “你是不是想讓那個壞女人做我媽媽？”

  站在傅庭琛旁邊，小家夥便仰頭看著傅庭琛問了出來。

  男人沒回答他，打開水龍頭衝洗雙手，完全把傅璟鈺當空氣。

  傅璟鈺被當空氣也當習慣了，不用傅庭琛回答也能說下去，“我是不會同意她做我媽媽的，如果你一定要讓她做我的媽媽，我就和諾諾離家出走，再也不見你了，讓你老了都沒人送終。”

  傅庭琛擦手的動作頓住。

  傅璟鈺感覺到危險，嗖的跑出去了。

  溫諾看蹬蹬蹬抱著玩具上樓的傅璟鈺，像後麵有十頭狼在追一樣，跑的飛快。

  怎麽了？

  傅庭琛出來，溫諾看向他，說：“你跟他說什麽了？”

  嚇的他這樣。

  傅庭琛走過來坐下，看著她，聲音不鹹不淡的，“他說我如果找別的女人，他就和你離家出走，讓我死了都沒人送終。”

  溫諾，“……”

  深夜，臥室裏的熱浪褪去，溫諾趴在傅庭琛身上，平複氣息。

  不知道是不是受那句‘死了沒人送終’的影響，傅庭琛對她可勁兒的折騰，折騰的她差點一度沒法呼吸。

  現在終於有種還活著的感覺。

  身上黏黏的不舒服，她動了下，下床去浴室洗澡。

  傅庭琛看她進浴室的纖細身影，拿過一支煙點燃。

  溫諾洗了個澡出來精神了許多，卻敏感的聞到了煙味。

  看向床頭櫃上的煙灰缸，那裏丟了一支煙頭。

  而傅庭琛手上還夾著支煙。

  男人聽見聲音，看過來，視線準確無誤的落到她身上。

  溫諾現在麵對他的視線不那麽害羞了。

  走過來，把他手上夾著的煙拿掉，放到煙灰缸摁滅，然後在他唇上親了下，說：“去洗澡吧。”

  傅庭琛看她被熱氣熏的白裏透紅的臉，說：“本事了。”

  敢奪他的煙，敢明目張膽的親他了。

  溫諾一笑，豔麗的像開的正好的紅玫瑰。

  “你現在在我心目中不是高高在上的傅總，是我……”

  她語聲一頓，眼睛閃了下。

  傅庭琛發現這一刻的溫諾尤其好看。

  大手捏住她下巴，聲音暗啞，“什麽？”

  溫諾看他，眼裏落滿笑，像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

  “快去洗澡。”

  傅庭琛看著她，好一會，放開她，起身去洗澡。

  有些話，不說，他也知道。

  溫諾聽著浴室裏的水聲，心無比安定。

  閉眼，睡覺。

  正當她沉入夢鄉的時候，耳邊似傳來傅庭琛的聲音，“不擔心？”

  她下意識問，“擔心什麽？”

  “宋靈雨。”

  “不擔心。”

  “原因。”

  “不是有你麽？有你在我擔心什麽……”

  聲音逐漸便輕，然後安靜。

  傅庭琛看懷裏閉上眼睛睡去的人，心從未有過的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