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幽月笑眯眯的衝他拱了拱手，目送著他離去。

  她看著男人走到不遠處的包子攤，將荷包裏的錢倒幹淨，換了一大兜肉包子。然後他提著一兜肉包子，邁著大步跑向山腳下的一處破舊涼亭。

  涼亭中，蜷縮著幾個小乞丐，最小的看起來隻有五六歲。

  乞丐男人衝進涼亭，將肉包子放在地上。然後在小乞丐們充滿期待的目光中，將包子一個個分下去。

  幾個小乞丐捧著包子狼吞虎咽的吃起來，乞丐男人直起身子，衝著涼亭外招了招手，吆喝一聲。

  很快的，又有十幾個年紀小的乞丐跑了過來，他們接過乞丐男人的包子，感激的向他鞠躬道謝。

  乞丐男人不耐煩的擺擺手，收起空了的布兜，離開了。

  鳳幽月意味深長的挑起眉，這男人挺有意思。明明自己已經身無分文，卻還惦記著旁人。

  這麽有原則、有責任心的乞丐，還真少見。

  這件事不過是一個小插曲，很快就被鳳幽月忘在腦後。

  大家在千裏城內逛了兩天，鳳幽月跟著顏明涼和齊衡見了許多二重天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一日，鳳幽月跟著顏、齊二人前去參加一個聚會，直到傍晚才從酒樓離開。

  馬車緩緩在大街上向前行進，安靜的車廂和外麵熱鬧的喧嘩聲形成鮮明的對比。

  鳳幽月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掀起簾子探出頭去。

  “停一下！”忽然，她開口。

  馬車緩緩停下。

  “顏家主，齊城主，我去買點東西，你們先走吧。”

  顏明涼皺眉：“我們不急，等你買完東西回來一起走。”

  “不必。”鳳幽月搖搖頭，“一時半會買不完，你們先回去。”

  顏明涼猶豫了一下，覺得以鳳幽月的修為在二重天應該沒什麽危險，於是點頭同意了。

  鳳幽月下了馬車，看著顏明涼和齊衡離去，然後轉身進了不遠處的製衣店。

  “掌櫃的，幫我做兩件衣服。”

  她拿出自己設計的圖紙，上麵是幾件男子錦袍的樣板。

  雲陌的生辰要到了，她想送幾套衣服給他。不過作為一個上得了廳堂、卻下不了廚房的鐵血女漢子，縫衣針這種東西對於鳳幽月來說，也隻有殺人這個用途。

  做衣服繡花神馬的，真不是她不想做，是她的手有自己的想法。

  鳳幽月將圖紙交給掌櫃，然後從空間裏取出了選好的布料。

  尋常布料怎能配得上她男人？必須是最好的雲錦。

  掌櫃的看著麵前光彩漣漪的雲錦，激動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他小心翼翼的接過雲錦，連呼吸都輕了幾分，生怕傷了這珍貴的布匹。

  “姑娘您放心，小店的手藝在整個千裏城都是有名的。一定做出讓您滿意的衣服！”掌櫃拍著胸膛保證。

  鳳幽月滿意的點點頭，交了多一倍的定金，然後在掌櫃熱情的目光中離開。

  離開製衣店後，鳳幽月買了些零食，踱著閑散的步子往回走。

  傍晚的夕陽溫暖如醉，橘紅色的光芒好似揉碎了的金粉，將大地鋪滿。

  熱鬧的人群中，鳳幽月步伐隨意的穿過喧嘩的街市，夕陽將她的背影拉得很長。

  忽然，她腳步一頓，耳朵輕輕動了動。

  寂靜的小巷中，隱隱傳來木棍打在身上的悶響聲，以及叫罵和壓抑的呻吟。

  鳳幽月扭頭看向一旁的小巷，腳步未動分毫。

  九重天這種事太常見了，她不是聖母，不可能總是拔刀相助。

  鳳幽月站了一會兒，抬腳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巷子裏傳來一聲怒吼：“站住——！”

  “快追！別讓他跑了！”

  有東西砸落的聲音響起，一陣淩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緊接著，一個衣衫破爛的男人以極快的速度衝出來。

  鳳幽月看見他，驚訝的挑了挑眉。

  竟然是那天遇到的乞丐。

  今天的乞丐男人比那日更加狼狽，半張臉都腫了起來，頭發被鮮血粘成一縷一縷，無精打采的耷拉著臉上。他的衣服已經爛的不成樣子，完全無法遮蓋住青紫交加的身體。

  乞丐男人忙著逃命，並沒有認出鳳幽月。他玩命狂奔，口中大吼：“讓一讓！不想死就讓開！”

  “……”鳳幽月特別聽話的往旁邊讓了一步。緊接著耳邊一陣風聲，乞丐男人以光速與她擦肩而過。

  鳳幽月：“……”這速度，一看就是逃跑練出來的。

  乞丐男人狂奔出小巷，將身後的敵人甩開一大截。就在這時，他的身體忽然一個急刹車，定在原地。

  乞丐男人定定的站著，然後緩緩往後退。

  另一條巷子中，一群彪形大漢拎著長刀，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靠！”追著乞丐男人的那群人氣喘籲籲的趕到，帶頭的人忍不住罵了一句，“這小子太能跑了！幸虧你們在這埋伏，不然又讓他跑了！”

  乞丐男人站在兩條小巷的交叉口，前有猛虎，後有追兵，左手邊的是死胡同，右手邊……

  嗯？

  乞丐男人看著右邊小路上站在的女人，覺得有點眼熟。

  前後夾擊的兩撥人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來，看到鳳幽月齊齊一愣。

  這種殺氣騰騰的氣氛，突然冒出來一個穿著紅裙嬌滴滴的小姑娘，怎麽看都覺得詭異。

  乞丐男人盯著鳳幽月看了片刻，腦中白光一閃，終於想起了她是誰。

  他臉色微微一變，迅速掃了眼前後夾擊的敵人，惡狠狠的瞪向鳳幽月。

  “看什麽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來！還不快滾！”

  鳳幽月眨眨眼，好像嚇傻了一樣，沒有動。

  乞丐男人心裏有點著急，這姑娘那天看起來挺精明的，怎麽今天傻成這樣？

  他拚命給她使眼色，示意她趕緊逃跑。可他此時一臉是血，臉腫成了包子，使眼色的動作看起來又猙獰又好笑。

  於是，鳳幽月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

  彪形大漢們：“……”

  乞丐男人：“……”

  乞丐男人絕望的閉上眼，不知是傷的還是氣的，血一陣陣往上湧。

  鳳幽月連忙捂住嘴，擺擺手：“不好意思，你們繼續。”

  彪形大漢們：“……”

  帶頭的大漢陰沉的視線落在鳳幽月臉上，眼底閃過一絲貪婪之光。

  他給手下使了個眼色。

  幾個大漢無聲無息的向鳳幽月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