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貞可以自己信仰堅定，卻無法讓沒見到神跡的聖騎士、聖武士跟她信奉同一個主。

  人家聖武士信奉的太陽神培羅積極得很，凡是精神力夠強的聖職者向其祈禱，幾乎是時刻顯聖，賜予相對的神恩和教導。見習聖武士往往有神使引導。

  壓根沒有她插手的餘地。

  在看到她沒法憑一己之力逆轉局勢之後，籠罩在她身上神使的光輝似乎也逐漸消散了，大家會給她這位聖者足夠的尊敬，卻不會信仰她的主。

  真正控製局勢的，反而是那個看似邪惡，實則中立的傑森莫瑪麾下的深淵軍團。

  以守護者的立場，這沒問題。

  以信仰的角度，白貞卻覺得，自己眼前的一盞盞明燈正逐個熄滅，前路陷入一片漆黑的迷霧之中。

  曾經，一大堆教徒祈禱之後互相探討、分享自己心靈的洗滌，這是過去十幾年生命中她所曾經目睹的景象。

  自己的信奉的神靈無法顯聖，這豈不是代表自己所信仰的教義走向垂暮？

  誰都沒注意到，貞德曾經堅定不移的信仰有了動搖的跡象，就算她還沒陷入那種自我懷疑的信仰絕境。

  她未來的道路變得茫然了。

  明明高舉鳶尾戰旗，白貞腦海裏重複浮現的，卻是黑貞侍奉傑森的影像。

  “我這是怎麽了？”白貞有點茫然地用右手食指撫著自己的嘴唇，殊不知，這個動作其實非常性感。

  幸好她發動能力時，整個人像個超高瓦數的特大號燈泡，沒人會願意直視光芒的，除了王昊有所感應。

  低於英雄級的家夥，就算他會用係統，看著白貞都隻會看到一堆問號。

  唯有同為霸主級的家夥才會注意到，白貞的些微不對。

  這還不夠，唯有精神係修煉有成的存在，才會看出白貞的問題，進而在視網膜的係統列表中反應出來。

  “貞德女士！我有很重要的事，麻煩你來偏廳一下。”王昊這個說法無疑是私事。

  偏廳意味著非正式的會晤，正常來說，公對公的事，全部可以在軍議廳裏說。

  白貞眉頭一皺，金色的眉毛形成一個非常耐看的弧度，沒有立即駁斥，隻是問道：“有什麽比數千將士的傷勢更重要？”

  “有！數萬將士的生命！”

  這又是公事了？

  帶著疑惑，白貞終究退下一線，跟著王昊來到第五城牆後的小廳。

  “傑森莫瑪閣下，有什麽事不見得人麽？非要來這裏說？”白貞有著明顯的不滿。

  “你的信仰動搖了！”

  “你……”白貞很想駁斥王昊，話到嘴邊卻噎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你的聖光連我都能看出在衰落，更不要說敵人了。你們這些靠精神轉化為能量的家夥就是麻煩。該不是你在煩惱，你的主沒回應過你吧？”

  白貞一時為之氣結：“你對我一無所知！”

  王昊腦門一熱秒答：“我對另一個你無所不知！”

  白貞大腦都宕機了，腦子裏的畫麵，盡是另一個她——黑貞搖曳身子的畫麵。

  她該羞憤欲死？還是抵死不認那也是她？

  她的正直和忠貞不容許她說謊，她就這樣憋著，分分鍾下一秒憋出內傷連肺都要炸的樣子。

  王昊心中歎氣，都是自己一時蛋疼推了黑貞，才搞出這麽多破事。話說，這也不全是他的鍋吧？

  “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信奉的那一位的錯。錯就錯在，你誕生在一個神靈業已離開地球的年代。”

  “啊！”這一次，白貞是真的驚了。

  “神話時代之所以是神話時代，因為那時候，身為‘神靈’的強大外星人依然統治著地球，他們強大的精神力可以感應到信徒的祈禱，並予以回應。在收取信徒的精神力作為力量的同時，賜予信徒力量，或者展現所謂的神跡。”

  說著，王昊打開窗戶，朝著下麵囤積滿軍火的廣場隨手一揮，一個直徑十米的巨大黑水龍卷憑空出現，輕易卷飛一門巨炮，又輕輕地將其放到旁邊二十米開外的平地上。

  他接著道：“我們的強大，在那個人類普遍愚昧的時代，同樣可以被尊奉為神靈。”

  白貞抿著唇：“……”

  “我無意褻瀆你的信仰。隻是說，你信奉的那一位，就算在此地無法感應到你的祈禱，但我相信，他在某個平行世界依然活躍著，展示著他的神聖。”

  明明自己應該才是最虔誠的那一位，為什麽聽到這話，會有種被救贖了的感覺？

  白貞猶豫了半秒，小聲地：“你確定？”

  王昊聳聳肩：“拜托，我可是來自2020年的地球。既然連六百年前的你都可以成為聖者，跨越時空來到這裏，為什麽你不信你的主在另一個時空存在？而且這裏本身是神棄之地啊！收不到神啟才是正常吧。能收到，證明你家的神非常關注這邊。”

  聖潔的笑容出現了，就像那高潔的百合花，在初春的晨曦綻放開，甚至隱約還能看到有若隱若現的露水。

  “真是可笑，被世人譽為信仰最堅定的我，居然會如此可笑地動搖了。”輕輕擦了擦眼角的濕潤，白貞露出莞爾的笑容。

  王昊沒有意外地看到，縈繞在白貞身周的神聖力量以肉眼可見的質和量，在誇張地上升著。

  “貞德，別介意，沒有誰生而神聖，也沒有誰天生汙穢。就算是傳說中完美無缺的聖人，說白了他（她）首先是個人，隻不過做了很多偉績，才被尊為神聖。而曆史書往往會忽略掉其小瑕疵似的劣跡。”

  “哦？是嗎？”白貞的表情突然有點兒玩味：“如果這次歎息之牆守住了，史書也會忽略你玩弄，咳，那樣對……黑貞了？”

  貞德發現自己有點語無倫次。

  那可是另一個自己啊！

  怎麽都無法做到不去想，不去管。

  王昊簡直蛋疼：“拜托，你這樣胡思亂想，你就不怕像雲道斯一樣入魔？”

  聖職者的墮落，造成的惡果遠比普通人墮落要嚴重。

  曾經的神聖，往往會帶來雙倍的邪惡。

  好比傳說中的墮天使路西法。

  王昊可不想貞德因為‘黑貞被他王昊折騰了’而心靈失守。畢竟霸主級的奶媽，就白貞一個啊！

  保住奶媽和t，團戰就很難輸。

  反之……

  白貞渾身顫抖了一下，蠕蠕地開口：“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