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這份電報之前，歐陽雲剛剛和陳師昌等人商量完太平洋艦隊出擊菲律賓群島的事情。在馬六甲海峽被日軍占領的情況下，太平洋艦隊要想進入太平洋就隻能沿著印度洋東海岸走帝汶海。問題來了，走帝汶海即使再走水域情況比較複雜的班達海、馬魯吉海抄近路進入菲律賓海，其行程也超過了一萬公裏。一萬公裏，太平洋艦隊即使日夜不停那也最少需要二十天。其間如果再碰到什麽意外的話，也許就需要走一個月。這本來倒還能克服，畢竟陳師昌他們從美國回來的時候走的路程要比這個遠得多，而且美國人提供了第一手的水文和氣象資料。可是考慮到日軍聯合艦隊就在上海近海，他們距離菲律賓隻有兩千公裏的距離，所有人都覺得，這次行動將是一次巨大的冒險。

  相對於作戰經驗豐富、已經有上百年曆史的日本聯合艦隊，成立還不足一年的學兵軍太平洋艦隊就好像一個剛剛學步的孩子。甭管口號喊得多響，目標有多麽遠大，歐陽雲也清楚，以太平洋艦隊現在的規模和能力，根本不足以挑戰聯合艦隊這個龐然大物。有關行動路線的問題就討論了一天，然後發現不管選擇哪一條線路，一旦進入帝汶海那麽就必然會被日軍察覺。那麽接下來便隨時都可能發生戰鬥。根本不敢想象聯合艦隊全體出動的話結果會怎樣，歐陽雲他們現在還對這次行動抱有信心，隻能期待聯合艦隊不會第一時間出現在菲律賓海，那麽，太平洋艦隊就能夠憑借比日軍強大的雷達預警係統以及性能高過一籌的艦載機能夠先敵發現，從而盡量避免與聯合艦隊正麵作戰。

  昨天銅鼓空戰的戰報對卡拉奇軍事基地的學兵軍高層而言是個巨大的喜訊。“後羿II”的出色表現讓歐陽雲有理由相信，隨著艦艦導彈、艦空導彈、空艦導彈列裝部隊，太平洋艦隊的戰鬥力必然會有質的飛躍，屆時航母數量不足的劣勢將會通過導彈護衛艦來抵消。出擊路線定下來以後，歐陽雲做總結性發言，指出太平洋艦隊想要成長為全軍乃至全中國的戰略威懾力量，必須經得起實戰的考驗。他讓陳師昌下去以後多做中低層官兵的思想工作，讓他們明白這一次出擊的重要性。然後，他留下德古，認真和他長談了一次，希望法國海軍誌願軍能夠幫助他們完成這一次任務，並鄭重承諾，他會記得法國為太平洋艦隊的成長所做的貢獻，並會在以後幫助法國複國時予以償還。“現在你們能夠和我們共患難，那麽以後我們就一定可以和你們共富貴——這一場世界大戰結束以後，世界格局必然會有質的變化，屆時，我們會支持法國成為世界性大國，”最後，他如此對德古說道。

  如果他這番話說在三個月之前，那麽德古即使口頭上會諾諾，那心裏麵肯定也會不以為然。但是現在，在見證了“卡拉奇速度”以後，法國人已經意識到學兵軍的崛起不可避免，所以他十分重視歐陽雲這個承諾，認真考慮以後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卡拉奇速度”是美國人創造出來的新名詞。學兵軍代表團回到卡拉奇不久，美國政府就派出軍事代表團入駐卡拉奇。代表團團長約翰生少將曾經在卡拉奇待過一段時間，如是在看到煥然一新的卡拉奇以後無比驚訝，得知卡拉奇軍事基地的建設時間還不超過一年，驚訝於學兵軍的建設速度，在寫給參謀長聯席會議的報告上他用到了“卡拉奇速度”這個名詞，這個名詞隨即一炮而響，開始被各行各業人士廣泛引用來形容超常的發展速度。

  送走了德古，歐陽雲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顧戀雲手捧李鐵書的電報走了進來。開羅會議於學兵軍乃至於中國而言都是一次外交史上的巨大勝利，而歐陽雲作為“中國政府的代表”也必然會因為這件事而載入史冊。於個人而言，此乃無上的榮寵，不過對於歐陽雲來說，這種榮譽的副作用也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他忽然發現自己分身乏術了。

  算得上是幸福的煩惱——與美國政府打交道必須由他指定底線，和中央政府就美源物資和裝備的分配談判也需要他參與，偏偏又要盡快實施對羅斯福的承諾，要盡快將菲律賓的美軍部隊給撤出來……

  “幾點了？”從顧戀雲手上接過電報，歐陽雲問道。

  顧戀雲很自然的走到他身後，一邊幫他揉著太陽穴一邊答道：“九點半了。”

  歐陽雲已經看完了電報，他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雙手平攤到桌子上有節奏的用手背輕敲桌麵，過了一會道：“是不是收複浙北還有贛西南的戰鬥太順利了？現在仗才開始打就是開始算計損失了，這種軍閥習氣斷然要不得。你告訴李鐵書，馬當無論如何都要拿下，讓他轉告饒國華，學兵軍之所以能夠在逆境中發展壯大，就是因為敢打惡仗，什麽時候我們學兵軍變成老爺兵了？”

  顧戀雲一愣，輕蹙秀眉問道：“是不是太嚴厲了？”

  歐陽雲冷笑：“這算什麽嚴厲？他們忘記當初南京會戰我們是怎麽打的了？還有馬當防衛戰，南昌戰役，當時我們死了多少人？但是包括斯特恩他們，誰考慮個人得失了？難不成我們中國人都不如猶太人吧！你最後加上一句，就說我對饒國華很失望。”

  顧戀雲苦笑：“這下饒國華得拚命了。”

  “這個我不管，小鬼子還占著我們大半河山呢，這個時候就開始過分考慮傷亡，以後這仗還怎麽打？看來我得抽時間回廣州一趟，最近有些部隊的風氣不太正。”

  林子大了，鳥的品種也就多了，閩粵瓊這幾年大的戰事幾乎沒有，這容易讓人產生懈怠心理，顧戀雲不知道，歐陽雲的手上正握有一份常根不久前剛剛發過來的絕密電報，該電報上的一些內容十分觸目驚心，已經點燃了歐陽雲心中的殺氣。此時饒國華部“懈怠避戰”，一下子就撞到了槍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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