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風雲突變(七)
作者:歐陽鋒      更新:2020-09-24 09:41      字數:3278
  在張硯田有點漫無天際的話語裏,戴著鋼盔的鬼子越來越近了。炮聲漸漸稀疏下去,間或傳來“剛”“剛”的聲音,那是迫擊炮開火的聲音。

  “打!”張硯田忽然暴喝道。隨後,兩挺馬克沁重機槍首先怒吼起來,在它們麵前足足十五米左右的扇形區域,鬼子秋後的麥子一樣成排倒了下去。

  去病式通用機槍的槍聲幾乎同時打響,足足十挺左右的去病式編織了一條長達百米的火網。黑暗中,數以百計的子彈在空氣中留下一道道轉瞬即逝的飛行軌跡,硝煙味彌漫在整個戰場,給對麵的鬼子帶去了死神的禮物。

  “小鬼子是不是以為我們沒有充足的彈藥了?那好,就讓他們見識一下!”如此密集的火力,是張硯田早就算計好的,為的是給日軍一個沉痛的打擊,好讓他們心存顧忌,放棄可能的連續的夜襲。

  隻有這樣,他們才有充足的子彈以留待下半夜的佯攻,為刁一得他們的突破打好掩護。

  不計成本的密集火力打擊給日軍造成了極大的傷亡,雖然在官佐的脅迫下,日軍硬起頭皮發起了反複的衝鋒,但是,除了給守軍帶來給大的榮耀外,沒能造成一絲一毫的威脅。在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之後,一個大隊的鬼子最終丟下三百餘屍體,拖著二百餘傷員撤了下去。

  戰鬥中,張硯田額頭被流彈劃過,增加了一枚新的“軍功章”。男人身的傷痕等於“軍功章”的說法,自然式從歐陽雲口中流傳出來的。而學兵軍中最顯目的一枚軍功章,卻不是男人的專利,而是著落在了白流蘇那本來應該白璧無瑕的臉。知道白流蘇前生今世的老人,其實都知道白流蘇臉那個傷疤和學兵軍一點關係都沒有,而楞要扯關係的話,那就得牽扯那批當初被她藏在陳家舊宅裏的贓物了。

  扯得有點遠了。在這樣持久的戰鬥中,要想全身而退幾乎是不可能的,就在剛才的戰鬥中,又有五十餘特警二縱和學一師三旅九團的兄弟永遠的閉了眼睛。與他們相比,“我實在是走了狗屎運了”——這話是有人提醒“旅座您受傷了”的時候,張硯田說的。確定鬼子退下去之後,他隨手撿起塊泥巴在臉塗了塗,算是止了血,然後便立刻組織人手搶救傷員;同時,將看起來狀態還不錯的三十餘人組織起來,開挖之前被打塌的通往二道戰壕的交通壕。

  燕子口的槍聲也停了下來,就在張硯田舒緩一口氣,準備找支煙來抽的時候,刁一得急急的走了過來,附在他耳邊說:“張旅長,狼牙大隊長郭彪少將過來了,請您回去一下。”

  “狼牙,郭彪?他們怎麽出現在這裏了,他們不是應該在延慶的嗎?”張硯田幾乎本能的問道,然後不等刁一得解惑,他腦子已經轉過彎來——既然29軍和57軍沒有按照之前的計劃行事,那麽如今看來,狼牙已經放棄了延慶。延慶既然失守,那麽八卦隘現在就不是狙擊線,而處於南北日軍的包圍中了,隨時都可能遭受日軍的圍攻。

  “他們來了過少人?”

  “兩百多個,郭大隊還留了一百人在燕子口。剛才的燕子口,如果不是他們及時趕到,已經被日軍攻破了。”

  快步趕回了位於隘口北端的指揮所裏其實就是城門洞,穿著一身迷彩,臉胡子拉雜的郭彪正蹲在地和顧明暢說著什麽。聽見腳步聲,他抬起頭來,看見張硯田,站起來敬了記軍禮,把手伸過來說:“張旅長,我們終於又見麵了。”

  張硯田回敬了軍禮,然後雙手握住了傳說中學兵軍第一武林高手鐵掌般的右手,用力搖了搖說:“客套話就不多說了,郭大隊,我現在關心的是,你對這次南京方麵采取的行動究竟了解多少?歐陽軍長知道了嗎?他有沒有遇險?”

  一連串的發問,所提問題就是剛才郭彪詢問顧明昌的。他歎了一口氣說:“我現在隻能回答你第一個問題。南京方麵是蓄謀已久的一次行動,29軍、57軍、閻錫山都牽涉其中。至於軍座的情況,我也不清楚。”

  郭彪原來的打算,是要死守延慶以待援軍的。而由於慶有餘臨終前的擅自做主,狼牙和投誠偽軍開始了艱苦的突圍戰。投誠偽軍的戰鬥力實在太差,麵對如狼似虎的日軍,雖然能鼓一時之勇與之死戰,最終卻因為單兵素質和裝備的差距,幾乎全軍覆沒。狼牙將士每一個人都是精銳,而郭彪的那道命令更是激發了他們血液裏的“狼性”。最終,他們雖然傷亡了將近兩百人,卻也讓日軍付出了更加慘重的代價,使寺內壽一親自指揮的部隊中近半數以的中層軍官在這一役中被殺,這直接造成了圍困延慶日軍序列和指揮的混亂,從而使寺內壽一圍殲狼牙的計劃成了笑談。

  被動成功突圍之後,郭彪不得不接受事實,開始思考下一步行動。而隨著他派出去聯係29軍的幾名戰士歸隊,獲悉29軍已經和日軍井水不犯河水的他開始擔憂歐陽雲的安全,於是,果斷的率隊連夜奔向八卦隘……

  在張硯田回來之前,顧明昌已經將他們下半夜的突破計劃告訴了郭彪並取得了他的支持。郭彪接著說:“和你們所想的一樣,我認為當前最重要的似乎確保軍座的安全。因此,這次突破是必要的,且宜早不宜遲。張旅長,我想九點半就開始,我們狼牙分成三個小隊從三路突破,你們負責佯攻,你覺得怎麽樣?”

  張硯田看了看表,時間已經是九點一十,他說:“九點半,是不是太早了。這個時候,即使沒有戰鬥任務的日軍也還沒有睡覺。”

  郭彪說:“就是所有日軍都保持警戒也不用擔心。張旅長,你們忽略了一個問題。按照我們掌握的情報,對麵的日軍三天前就應該斷糧了。而因為我軍的圍困,他們的輜重給養一直供應不。我不清楚南京政府和日軍究竟達成了什麽樣的協議,但可以肯定的是,因為已經無被圍殲之憂,日軍肯定會保持鬆懈狀態以維係體力。”

  “行,那就這樣辦!”

  把時間調整到半天前。午十點多鍾,八卦隘隘口南麵的學兵軍陣地,在前線隆隆的槍炮聲中,歐陽雲站在軍指揮所門口,正吸著一顆煙默默的看著四周來來回回忙碌著的戰士們,擔任值守官的學三師二十六團團長項村歐大步走了過來,在他的身後,則跟著兩個肩膀佩戴著大刀標識的大刀特種大隊的軍官。

  距離歐陽雲五米左右,項村歐立正敬禮,開口道:“報告軍座,大刀……”他話沒說完,歐陽雲已經認出了那兩個人,迎去問:“楊天亮、劉兵郭,你們大隊長呢?”

  楊天亮和劉兵郭兩人此時正欲立正行禮,聞聽此言,臉色一僵,動作一個停滯,對了視一眼——兩人臉不太妙的表情讓歐陽雲將心不自覺的提了起來。忽然,楊劉二人一個拔槍一個拔出了匕首,下一刻,楊天亮身子一動,左手已經捂住了項村歐的嘴巴,右手匕首同時割斷了他的喉管和頸部大動脈;而劉兵郭出雙槍,朝著歐陽雲的胸部呯呯呯連開五六槍。

  這一變故發生得太突然了,項村歐固然是立刻就被放倒了,歐陽雲呢?胸口劇痛之下,嘴裏麵一甜,受損的內髒裏有血逆流進口腔,溢出嘴角,他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了下去。

  歐陽雲的警衛除了兩個人立刻拔槍朝二人射擊,其他人都被這變故嚇呆了,然後,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楊劉兩人已經同時開火,前者用衝鋒槍,後者用兩支駁殼槍,瞬間就將除了那兩個作出反應的警衛全部打倒了,同時被打倒的還有兩個軍部參謀。

  “有刺客!”“救軍座!”兩個作出反應的警衛大聲喊著,翻滾騰挪著和楊劉兩人展開對射,其中一人連續射擊之後,一槍擊中了劉兵郭的心口,後者嘴裏噴血,拉開別在腰間的光榮彈,不顧一切的向他衝了過去。

  周圍離得遠些的戰士此時已經從震驚中醒過神來,不少人立刻怒吼著撲了過來。

  離得最近的指揮所裏此時還有十餘人,第一個衝出來的是抱著照相機的劉子文,而他出現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是飛快的朝地撲倒下去。

  緊跟著出現的是白流蘇,一看清指揮所外的現狀,她想都沒想飛刀出手,同時朝歐陽雲飛躍過去。

  楊天亮衝鋒槍裏的子彈已經用光了,胸部中了白流蘇的飛刀之後,似乎已經有了必死的覺悟,他丟掉槍,哈哈笑道:“歐陽雲啊歐陽雲,你沒想到會死在我們手裏?!”然後又朝其他人吼道:“我們奉蔣委員長的命令清剿學兵軍叛逆,現在匪首歐陽雲已死,蔣委員長有令,這次平叛隻——”

  他話沒說完。白流蘇右手一揮,一道白光閃過,一柄飛刀準確的了他的喉嚨裏。白流蘇抱起歐陽雲,瞪著一雙丹鳳眼咬牙切齒道:“死不要臉的,究竟誰是叛逆?歐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姑奶奶殺了姓蔣的全家!”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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