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昏暗得分不清時間。

  連皎剛從睡夢中醒過來，迷迷糊糊的站起來拉開窗簾，麵向東方，朝陽刺眼，她又閉了會兒，重重拍了兩下臉，推開衣櫃門，把衣服一股腦的丟到床上，挑來選去，穿上照著門後的鏡子，覺得不合適，又重新換一身。

  懶洋洋的換了一套又一套，直到衣櫃裏都空了，她才靜坐下來，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也不知是不是缺覺太多，昨晚睡得早也還這麽困。

  麵無表情的選了一身看起來順眼的。

  手機這時響起睡前設置的鬧鍾。

  七點半，一個小時去公司也很早，連皎淡淡的察看自己裝儀，確定沒什麽問題，打算出門。

  身後門鎖打開，連媽媽愣了一下，很少早上兩人碰麵，稀罕問：“這麽早，去工作？”

  早上起床，興致不高，連皎低聲應道：“嗯。”

  她打了個哈欠，提上書包往門口走。

  連媽媽見她沒精打采的，別把身體累垮了，憂心道：“你也別太逞強，該休息還是要休息，錢什麽時候都可以賺，身......”

  連皎聲音輕的幾不可聞，氣若遊絲般的打斷：“這話......好像是我昨晚說過的。”她閉了閉眼，困倦的背上書包出門。

  感覺身體沒有力氣，連皎強撐著睜開眼，沒有坐電梯而是直接走樓梯。

  忽然聽到樓下有幾個語氣聽起來不太好的男人的聲音，連皎眼神清明了些許，腳步放輕，神色雖然依舊淡定，可眼睛裏帶了一絲試探和小心，緩緩往下走。

  仔細聽他們要往哪兒走，聲音越來越大，連皎停住腳步，警惕的從扶手空隙處往下看。

  進來有四五個男人，有穿黑西裝的，也有穿黑T恤的，看表情不像善茬。

  連皎皺了皺眉，等到他們進入電梯後，快速走下去，拿出手機打電話。

  響了兩聲那頭接通。

  “皎皎？”

  連皎沒有慌張，輕聲說：“剛下樓，看到有幾個穿黑衣服的男人，萬一是找麻煩的你不要開門。”

  連媽媽一聽，急了：“那你呢，有沒有碰上，快躲起來，被發現了又被難纏住。”她說著小跑著把門反鎖了，走進房間：“裏麵有沒有你眼熟的。”

  連皎看著樓梯上樓層數字的變化，說：“我是在下樓時看到的，看不清楚臉，沒覺得有熟悉的。”

  但是討債的人這麽多，她也很少在家，大部分都不認識。

  “好了好了，就算是他們也不可能強硬撬鎖進來，沒聽著回應肯定會走。”

  看著數字停在了六，連皎眉頭擰緊：“嗯，他們到六樓了。”

  連媽媽小聲道：“知道了，你......”猛地轟咚敲門聲驚的她一個吸氣，來了。

  連皎聽到那敲門聲

  響得整棟樓都能聽到。

  連媽媽讓她趕緊走，今天最好別回來。

  不知道他們會在這裏堵多久。

  連皎心裏不放心，也不是很讚成一直躲著的辦法。

  但目前她沒有錢還，正麵對上太不利，若隻有她自己還好。

  她搖了搖頭，囑咐道：“你今天也別去上班了，不要出來。”

  “媽媽知道，你不用擔心我，去忙你的。”

  隻有在最初的時候還會真誠的道歉和他們說寬限，她們不會跑，肯定會還錢，可這些人不好說話，步步緊逼，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女兒，甚至有些人不懷好意動手動腳，所以說什麽也不能露麵。

  連皎滿腹心事的走出小區，善解人意的人她們倒是可以親自將錢歸還，可大部分的討債人給不了她們好臉色，冷嘲熱諷，催促不停，而且現金放在身上太危險，萬一被人搶走，沒有平台和簽字證據，還了錢他們張口就能說沒這回事兒。

  她翻出相冊，找到之前拍的照片，有哪些人，銀行賬戶，轉賬記錄，她都留存著，還有一些對話，錢款還清證明。

  連皎輕輕呼出一口氣，肩膀微沉，把手機揣包裏走上公交車。

  時間還早，車上除了司機還沒有乘客。

  她坐在倒數第二個座位，抬頭看到前麵的時間，八點二十。

  扭頭看著窗外純白的天色，時間捉摸不透，時而飛速流逝，時而緩慢如秒。

  “叮咚——”

  連皎眸色微動，低頭看手機。

  有一條信息。

  是方玨發來的。

  ——老板你真的不來了嗎？

  連皎看了眼，繼續淡淡看向窗外。

  沒兩秒又來信息提示音。

  連皎食指輕敲了下屏幕，屏幕亮起劃開。

  ——方孟他拉不下麵子，他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你回來吧，他一心撲在畫畫上，心思就不在網吧，每天急躁得走來走去，比我和蘇叔叔還急著下班，一看不怎麽忙他就走了。

  連皎打了幾個字：“和我沒有關係。”

  正要反扣手機時，突然想進QQ裏去看。

  昨晚說完自顧自的把手機放一邊，不知道他看了嗎回複了沒有。

  連皎在有心事或不安的時候，腳會不停地點地，這一年其實有所改善，可以控製住身體的反應，可自從閬神退役後，這種情況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

  打開QQ，一眼看到[Tide]發來的四個字。

  人無完人

  連皎呆呆的看著這四個字，斂目，頭靠在玻璃窗上，也是，她表現的這麽明顯，閬神那麽聰明怎麽會看不出來。

  其實也沒有自卑，不自信的確有，這不是她努力就能去除的。

  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表情有些無奈的澀意。

  到公司果然還沒有來人。

  連皎在周邊轉了一圈，想著有公園可以去涼亭內坐坐，然而這邊偏僻也沒有什麽人。

  路邊倒是有長凳，隻是風吹雨打的很髒。

  她漫無目的的走著，眼角突然瞄到斜對麵有一行閃光字。

  “德祐彩俱樂部。”

  連皎有點好奇，是打球之類還是什麽，看名字像彩票。

  她推開門，是通向上的樓梯。

  剛要踏進去，手機鈴聲響起。

  連皎肩膀抖了一下，看手機的來電顯示，號碼是陌生的。

  按下接聽鍵：“......哪位？”

  “連皎，我是顏咲。”

  連皎恍然：“顏咲前輩。”

  顏咲輕聲道：“昨天你走的匆忙都沒來得及和你交流，晚上我聽了你製作的音樂。”

  連皎點頭附和。

  “嗯。”

  “實話說，出乎了我的意料，雖然其中有很多顫音泛音運用得有些差距，但整體而言，已經很不錯，可以看出你的用心。”

  連皎不敢妄自以為這是通過的意思，畢竟還有江羽：“謝謝。”

  “你今天能早點到公司嗎，具體的還是當麵說比較合適。”

  連皎拘束的笑了笑：“當然可以。”

  她掛了電話，心裏有那麽一點點的高興，她製作的音樂被兩個人認可。

  連皎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平靜淡定的往公司走。

  希望能通過考察期，成實習員工也沒關係。

  連皎忍不住想，一個實習員工一個正式員工，不會衝突，或許他們兩人都能通過。

  ......

  公司門敞開。

  前台還沒有人。

  連皎左右看了看，轉了個彎往公司內的樓道走，結果剛轉身就看到了顏咲。

  顏咲有些吃驚：“你怎麽來這麽快，是提前來的嗎。”

  連皎淡淡的笑了笑：“剛到。”

  “嗯......你先去會議室坐會兒，或者去食堂吃點東西。”現在時間還早，何況那群不準時的人也不知道多久能到。

  連皎盡量不給人添麻煩，說道：“不用管我，你有事就先去處理吧。”

  顏咲點頭：“那行，你慢慢來。”

  她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

  “這樣也行，你跟我一起，順便去聽聽我製作的純音樂曲。”顏咲轉過身問她的意思。

  連皎有所顧忌，她還不是正式員工，這種遊戲內部相關的內容，她還是不要知道的太多。

  禮貌性的拒絕，顏咲也不為難，先走了。

  連皎站在廊道中，看看空蕩蕩的兩頭，呆立了小會兒，走到盡頭窗邊，吹著涼風，神清氣爽許多。

  往外麵的食堂走去。

  這公司的房間很多，顏咲應該是住在這裏的。

  那閬神......是住在這兒的嗎，在哪一間屋子呢。

  連皎抬頭看著用玻璃隔著的房間。

  搖了搖頭。

  “想什麽呢搖頭。”

  連皎眼眸擴大，回頭。

  拘謹喊：“閬神。”

  閬壬打量了下她今天的穿著，促狹道：“特意打扮的？”

  “您......看出來了。”

  連皎臉頰泛紅，靦腆容易害臊。

  閬壬純粹的讚美：“挺好看的，也很注意健康。”

  連皎：“？”她想了一下，看著自己的穿著的長紡織衫牛仔褲，恍然大悟，扯了扯嘴角：“早上......還是比較涼快。”看著他穿的短袖黑色T恤，欲言又止。

  閬壬一看就懂。

  “外套在那兒。”

  朝身後揚了揚頭，連皎看過去，長凳上放著黑色的外套。

  連皎一眼便認出這是閬壬參賽時穿過的一件衣服。

  閬壬：“我去食堂吃點東西，你沒事也一起吃點早餐。”

  連皎受寵若驚，他還是這麽細心溫柔，咧著嘴輕笑了笑：“謝謝，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