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足見赤子之心。

  起碼在簡妮看來，這是真的赤子之心。

  當年的那個夜晚，這個少年一定非常害怕、非常悲傷吧？

  他的媽媽濫用魔法，索求無度，最終在魔法的力量中被反噬了，這固然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情。

  但她平日裏對兒子的照料卻並沒有打什麽折扣，無微不至地將自己的兒子培養成了那個小國小鎮上為數不多的學霸，甚至能拿到紐約州立大學的錄取資格和獎學金。

  對這個兒子來說，她是個合格的母親，這一點毋庸置疑。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把自己的兒子往魔法師這個方向上去培養，由此可見，她對自己女巫的身份很有自知之明，知道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職業——黑魔法就是要向黑暗生物借取力量，這一點就連古一法師都不能幸免，更何況是她呢？

  在魔法師，或者說巫師的等級品類上，可以分為四個品階：

  第一個品階，就是黑魔法之神西索斯，他是所有黑魔法力量的終極源頭；

  第二個品階，是類似黑暗維度的君主多瑪姆這種的，他主要通過向西索斯求索魔法力量，來統治他的黑暗維度；

  第三個品階，就是古一法師、墨菲斯托這種的，她通過向多瑪姆以及別的魔法強者索求力量，相當於用了二手的力量；

  第四個品階，就是杜姆的媽媽這種女巫，隻能向墨菲斯托這種三道販子求索魔法力量的底層魔法使徒。

  簡妮情況特殊，她主要偏向於使用白魔法，而她的力量來源也不是什麽惡魔或者魔神，而是更高維度的某個神秘存在。

  不過，簡妮也是可以使用黑魔法的，當她使用黑魔法的時候，其實也是在抽取宇宙中的黑暗魔法元素，這些元素歸根結底，都來自於黑魔法之神——西索斯。

  所以說，當簡妮使用黑魔法的時候，她是第二品階的黑女巫。

  當然了，這並不是說簡妮的黑魔法水平和多瑪姆差不多，她太年輕了，魔法力量積累太少，現在還遠不能和人家黑暗維度的君主相提並論。

  正因為同情杜姆，又了解杜姆母親的悲劇原因，所以她覺得自己已經徹底了解了對方的需求了。

  如今複聯內部因為羅比·鮑德溫的案件，又出現了裂紋，正是用人之際，這個時候如果能夠招攬人才，而不是放任一個有魔法力量的迷途羔羊幹出什麽傻事兒，就顯得很有必要。

  於是，簡妮再三斟酌之後，點頭道：“我明白你的心願，也很諒解，但是生與死的隔閡，本不該輕易打破，我也並不懂得如何進入地獄的魔法，但你如果隻是想和我切磋一下魔法水平的話，那還是可以的。”

  “感激不盡！”杜姆低頭致謝道，在簡妮看不見的角度，他的目光顯得有些駭人。

  ……………………

  接下來的幾天裏，杜姆用他那“幼稚”的魔法手段和生澀的咒語念誦速度，更進一步放鬆了簡妮的警惕心。

  簡妮很認真地對杜姆的魔法手段進行了指導，並且多次警告他，使用黑魔法就和貸款一樣，不論怎麽借新債還借款，總有一天會付出代價。

  然而每當這個時候，杜姆總會表現出一副大孝子的模樣出來，將一個思念母親的好兒子形象維護得非常完美。

  當錢鬆終於抵達了克裏帝國的首都星的時候，杜姆已經用自己的赤誠之心，徹底獲得了簡妮的同情和信任。

  甚至，她已經開始著手將杜姆介紹到神盾局裏去了。

  就在這一天，杜姆又來向簡妮請教魔法知識了，這一次，他帶了一隻純黑的木盒過來。

  簡妮一開始沒有在意這個木盒，杜姆也沒有解釋。

  過了一會兒，杜姆忽然表現得像一個純情的少男一樣，扭扭捏捏地到簡妮身邊，將這小盒子舉到簡妮麵前，低聲道：“簡妮小姐……這……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你收下它。”

  有點表白的意思了。

  簡妮非常驚愕，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人表白，或者說，這是她第一次收到異性贈送首飾一類的禮物。

  是的，在簡妮看來，這個立方體的小盒子裏裝的，應該是項鏈之類的小物件。

  就在簡妮愣神的瞬間，杜姆忽然打開了這個盒子。

  這個隻有巴掌大的小盒子裏，裝著一個長得像人參一樣扭曲，表皮灰不溜秋的畸形生物。

  盒子一打開，這畸形的怪物就爆發出一聲悠長的尖嘯，這聲音既尖細，又渾厚，仿佛是地獄中所有的鬼怪，在同時釋放著這幾的怨念。

  簡妮終究還是太年輕，猝不及防之下，驚愕地發現，自己對魔力的感知正在迅速消退。

  不僅僅是魔力，就連最基本的五感，都逐漸喪失了。

  這種情況，就好比你在職場上遇到了一個新人，新人諂媚似地恭維了你一個月，然後突然對你進行了表白，在你心情複雜，考慮要怎麽拒絕他的時候，他突然掏出匕首給了你一刀。

  這是何等的臥槽？

  簡妮喘著氣，迅速後撤，退到了牆角，滿頭大汗地盯著杜姆。

  杜姆身旁的空間一陣扭曲，很快，從裏麵走出了一個渾身紅皮的高大惡魔來。

  “幹得不錯，人類。”這個惡魔一來，那盒子裏的畸形怪物就閉嘴了，瑟瑟發抖地盯著那個巨大惡魔的背影，噤若寒蟬。

  “……”杜姆沒有說話，麵無表情。

  似乎是覺得無趣，或者因為沒有得到奉承，這個紅色的魔影有些意猶未盡，開始絮絮叨叨地說道：“所有人都以為我隻有一個兒子——黑心魔，但我其實還有別的子嗣，這個醜陋的小東西就是……哈哈，怎麽樣，它的效果很明顯吧？”

  簡妮揉了揉眼睛，已經有了足夠的魔法常識的她認出來了，這個大惡魔，就是地獄君主，墨菲斯托。

  “放心吧，我會履行約定的……你幫我接近並搞定這個女人，我讓你和母親重逢。”墨菲斯托笑著道，“現在，你一起去我家做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