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裏奧現在起碼明白了三件事：

  第一，澤莫背叛了自己，他現在站在自己麵前，就是最好的證明。

  第二，神秘客昆汀同樣也是個二五仔，這一屋子的“二構”係統設備，就是證據。

  第三，剛才自己所說的一切，全部都已經被攝像頭錄下來了。

  達裏奧搞不明白的事情，同樣也有三件：

  第一，為什麽這兩人要出賣他，甚至綁架他？

  第二，澤莫旁邊這位可以隨便變臉的神秘人，究竟是誰？

  第三，金並去哪兒了？

  達裏奧希望澤莫能夠給他答案。

  “我沒想到，事情會進展得這麽順利。”澤莫並不理會達裏奧的疑惑表情，而是轉頭看向錢鬆，感歎道：“如果按照我原本的計劃，也許再過半年，也達不到現在的效果……”

  “你原本的計劃也很完美。”錢鬆微笑著搖搖頭，露出了“琛哥”滿嘴的黑牙：“我隻不過是幫你加快了進度而已，不是嗎？”

  這兩人的商業互吹，聽得達裏奧更加一頭霧水。

  錢鬆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說道：

  “喂，澤莫，剛才錄下來的視頻剪輯好了沒有……已經弄好了？那行，你直接上傳到網絡上去吧，會有人幫你匿名和隱藏ip的……宣傳和推送的事也不用你管……嗯，嗯，好……搞快點。”

  達裏奧不是笨蛋，他知道錢鬆口中的“視頻”是什麽，也知道剛才幾人“共演”的那一幕對話如果上傳到網絡的話，那鋼鐵俠立馬就會被洗白，而他這個羅克森集團的ceo，直接就會被千夫所指，遺臭萬年了。

  “我隻想知道，我輸在哪裏。”達裏奧不甘地盯著澤莫，他不想死不瞑目。

  “你很優秀，也很自信。”澤莫居高臨下地盯著達裏奧的眼睛，說道：“自信是好事，但過度自信，人往往就會急躁，就會好大喜功，急於求成。”

  “我從小就喜歡閱讀。”澤莫似乎突然有了談興，文質彬彬的臉孔絲毫看不出來，他曾經是索科維亞某精銳突擊隊的上校：“特別是世界各國的軍事著作和曆史文獻。”

  “你年輕氣盛、野心勃勃，受到羅克森能源集團創始人的青睞，直接被任命為ceo，在我看來，和東方某國的一個叫‘隋煬帝’的皇帝挺像的。

  同樣繼承了豐厚的家底，同樣野心勃勃想要超越前輩，同樣好大喜功不擇手段，同樣剛愎自用隻相信直覺。

  可是，你的思維方式還是太單薄了，你把許多事情都想得太理所當然，你自以為看透了我心中的仇恨，幼稚地相信‘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從來都沒有發自內心地去體會、去理解、去感知自己合作夥伴的真實心聲與心理訴求。

  以上這些就是你注定會失敗的原因，如果你聽得懂的話。”

  達裏奧聞言，沉默了良久，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他又頗有些不服氣地昂起頭，眼睛瞄了一眼錢鬆，追問道：“那他呢？他就能理解你、懂你嗎？”

  澤莫也看了一眼錢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答道：“你為什麽老是這麽天真呢？人類的思想太過紛繁複雜，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會有一個人能夠完全理解另一個人，最多，隻能說是‘誌同道合’罷了。”

  “別說這麽多彎彎繞繞的了。”達裏奧大聲道：“你直接告訴我，你的訴求到底是什麽？我聘請你做特別顧問，薪水絕對超過了95的國民，你立馬就能過上你從未體驗過的富貴生活！”

  澤莫遺憾地看了一眼達裏奧，這家夥真的一點悟性都沒有，到現在還在談錢談待遇：“我記得你說過，你調查過我，對吧？

  我對複仇者聯盟的仇恨，源自於奧創發動的那場索科維亞戰爭，在那場戰爭中，我失去了所有的家人，所以我上次是以一個複仇者的姿態，來分裂和毀滅複仇者聯盟的。

  後來，我被捕入獄了，在監獄的那段時間裏，我一點幸福感都沒有，因為即便我給複聯造成了難以彌合的裂痕，我的家人也回不來了。

  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造成索科維亞戰爭的，表麵上看是鋼鐵俠創造出來的人工智能機器人奧創，以及奧創和複聯的衝突，可本質上……是這個世界上最深刻的不平等！

  這種不平等，來自於超級英雄與普通人之間的差異，來自於強國對弱國的霸淩，來自於豪富者與貧窮者之間的差別，來自於強權者對於弱者的剝削，來自於傲慢的精英對平民的漠視……

  這樣的不平等，終究會導致整個世界出現分層，下層的人們對上層的精英來說，隻是一堆數字而已。

  當資源不足，或者災難降臨時，貧弱者會被淘汰，年邁者會被拋棄，重病者會被拔管，手無寸鐵而又心地善良的人們，會被剝削成枯骨，碾成骨渣，為上層社會的紅地毯鋪路。

  正如我的妻兒父母一樣，會有更多人死在這樣的不平等之下。

  所以，我想通了，覆滅一兩個複聯，對改變世界的現狀壓根就沒有太大的作用，這個世界上，還有比超能者紮堆的複聯更能造就不公與悲劇的組織和公司。

  而你們羅克森能源集團，就是這樣一個充滿了邪惡和貪婪的肮髒之地。

  現在，達裏奧·阿格爾，你明白了吧？

  我從一開始，答應昆汀邀請的那一刻，就盯上了你們羅克森能源公司，盯上了金並那個惡棍邪徒，就在謀劃如何覆滅你們——估計連你也數不清楚，有多少人因為你們而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吧？

  我，不想讓發生在我身上的悲劇，在太陽下不斷地重演。”

  澤莫不吐不快地說了一大堆，達裏奧在一旁認真聆聽，從一開始的疑惑，到後來的震驚，再到不可思議，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澤莫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他一直以為，澤莫和他其實是一路人，說得難聽點，大家都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啥好東西，可這家夥現在怎麽回事？拿錯劇本了吧？

  達裏奧記得，在剛才被錄製下來的視頻裏，一直都是“金並”在“審問”自己，當這個視頻被流傳出去之後，達裏奧固然會身敗名裂，但是金並絕對也不會好過——九頭蛇隻是蟄伏，並沒有消亡，金並膽敢對羅克森能源公司的ceo做這種事，他一定會遭受九頭蛇殘黨最瘋狂、最無底線的報複！

  還是那句話，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羅克森集團不會因為達裏奧這一個醜聞就徹底倒閉，可是金並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是黑道皇帝了。

  能保住性命的可能性都極低。

  這一連串的操作，可真是毒計中的毒計啊。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達裏奧這次轉頭盯著錢鬆：“你是怎麽拉攏……”

  “呯！”

  錢鬆一拳呼在達裏奧的鼻子上，直接把他打得鼻血橫流，暈了過去。

  “問問問，問n個頭啊問，十萬個為什麽啊你是？煩不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