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放任自流
作者:
秋風掃落花 更新:2020-10-16 17:31 字數:2666
月明當空,偌大的鹹陽宮內,唯書房燈火通明。
一道黑影快速滑落,遁入禦書房內。
嬴政一人安坐在榻,手中拿著奏章靜靜觀看,低聲問道:“何事。”
“稟陛下,廷尉府的執事早晨去了君侯府,不足一刻鍾便離開了。”
嬴政眉間平淡,雖是夜深,但眼神卻是依舊深邃明亮,又道:“還有何事?”
“君侯府內多了一位壯士,如今正足不出戶的訓練二十名少年。”
“哦?那些少年是否都是孤兒。”
“正是。”
嬴政心中先是一驚,隨即帶起一抹笑意,道“仙君侯在做何事?”
“仙君侯……好像玩了一天泥巴。”
嬴政一愣,“玩泥巴?”
“仙君侯身旁兩人實力不俗,屬下也不敢靠的太近,未曾看清。”
嬴政忽然笑了一下,輕輕揮手道:“退下吧,可以把你的人撤回來了。”
“是。”
黑影一閃而逝,嬴政放下手中折子,看著窗外月明星稀,神色微簇,暗自念道:仙君侯啊仙君侯,朕何時才能看穿你神秘的外衣呢,還是說,你當真是天上仙人?
……沉默了許久,嬴政麵色一緩,心中的疑雲消散。
即便你是仙,隻要一心為帝國著想,那朕便放任自流吧。
一夜無話。
大秦清晨的空氣出奇的香甜,李裕看著木板上那些用泥捏製的小型模塑,滿意的點點頭。
李存孝摸著到了腦袋道:“侯爺,俺看這泥塑怎滴像埋死人的墳堆啊。”
李裕忍俊不禁笑道:“本侯這手藝,哪裏像墳堆,分明是一個小型鑄造流水線。”
李裕說的東西李存孝並不是很清楚,隻覺得很高深,憨笑了一聲道:“對了侯爺,俺跟子龍昨夜發現之前那股時有時無的氣息不見了,今早侯府附近那些眼睛也一並消失了。”
李裕神色自若,起身看了看趙雲,問道:“可曾察覺到什麽?”
趙雲搖了搖頭道:“存孝大哥實力比我強,他應該有所察覺。”
李存孝神色一變,有些冷峻道:“這應該是個善於隱藏的高手,但身上的殺氣是藏不住的,俺猜測至少也是百將級別的,至於侯府外圍的那些眼睛,雖然穿著平民的衣服,但身形也都不弱。”
鹹陽城住的越久,越會發覺其中的勢力錯綜複雜,即便是始皇帝的眼皮底下也不例外。
李裕頭一遭聽到百將這種實力劃分,興趣所致,隨即問道:“你們實力怎麽劃分的,什麽是百將?”
李存孝忽然拍了拍胸脯,傲氣說道:戰場上殺十人為校,殺百人方為將。”
李裕忍不住問道:“那殺千人呢?”
李存孝忽然愣了一下,嘀咕道:“斬殺千人俺就不知道了。”
李裕笑了笑,或許是因為殺千人這種苛刻條件難以讓人想象,索性也認為不可能出現這隻種人。
“那你二人是什麽實力。”
李存孝嘿嘿一笑,摸著腦袋說道:“雖然俺與子龍不曾上過戰場,但少說也是百將。”
李裕輕輕點了點頭,以兩人的曾經的知名度,百將應該不難。
遂又看向地上模板道:“子龍,去把我書房桌上那幅圖紙帶上,咱們去一趟城東近郊,順便拜訪一下鑄造司的官員”
作為掌管帝國核心經濟的部門,少府一般設有:監一人,從三品;少監二人,從四品下,各自掌管鑄錢,鹽稅,礦藏,以及百工技巧之政。
這樣的油水衙門,李裕為了以後的想法是必須打好關係的。
丟下李存孝一人獨守府邸,李裕二人乘坐配置兩驅馬車前往城東近郊。
一下馬車就感受到了一股濃烈刺鼻的氧化物氣味,冒煙的地方被嚴密的巡邏軍駐守著,可以說三步一哨,五步一崗。
手持長戈的軍師神情嚴肅,隔著三丈高的柵欄門出聲詢問道:“車上可是可是仙君侯。”
趙雲掏出君侯特有的紫金授印道:“正是。”
木門伴隨著鎖鏈的聲響緩緩打開,軍士又道:“還請勞煩君侯大人下車步行。”
李裕深知秦律的嚴謹,也不做作,當即下車步行,問道:“你家府監可在廠內。”
軍士拱手道:“佟大人正在鑄錢司內視察,小卒並無授權進入,還望君侯自行前往。”
軍士說完便伸手朝著右手邊指了指說道:“佟大人應該在前方第四鑄造坊處。”
李裕笑道:“多謝。”
不愧是帝國最核心嚴密的鑄造工廠,除鑄造勞工進出需要赤身檢查外圍,一般人幾乎沒權力進入。
走到第四鑄造坊又探查了一遍身份,這才讓李裕一人進入。
進入鑄造坊內一股熱流撲麵而來,與屋外的寒冷形成冰火兩重天的感受,期間夾雜著銅臭還是汗臭味,李裕也分不出了,隻見一群光膀子大漢汗流浹背的燒造銅水,倒入模具,人工式的生產線井然有序。
一身穿紫色官服的中年男子一手拿著布巾擦汗,一手撫著蒲扇朝自己走來,笑道:“君侯大人,稀客稀客。”
李裕看著眼前這個大腹便便又汗流浹背的中年,笑了笑說道:“府監你這工作當真是辛苦。”
府監馮延生,一個從工匠爬到從三品的勵誌人物,李裕不得不正眼相看。
馮延生臉上帶著一絲淡然,雙手朝著城東拱手道:“多謝君侯大人體諒,下官本就是工匠出身,幸得陛下賞識,榮當這少府府監,自然是得盡心盡力,為帝國繁榮出力。”
李裕心中閃過一絲驚訝,這年頭工匠精神著實讓人崇敬,當即點頭道:“有府監你這樣盡心盡力的好官為陛下監管錢庫,是陛下的福氣。”
客套完了,李裕也不在拐彎抹角,當即掏出那份親手繪製的新鑄造流程道:“雖然不知少府治下鑄造司手藝如何,還望馮大人能夠掌眼一觀。”
馮延生先是一愣,待細細觀看之後,臉上泛起一抹潮紅,比之燥熱還要紅上幾分,驚歎道:“這流程倒是容易理解,但為何需要製造那弧形熔爐,以及水車乃至鹽礦融水這三處。”
李裕作為工科高材生同樣震驚萬分,就這麽一掌眼就把自己花費許久的鑄造工藝看的七七八八了?
心中猶如萬馬奔騰,本還打算帶上模具一同講解一下,怎料這地方藏龍臥虎啊,臉上泛起笑意,說道:“馮大人厲害,我本還準備了一板泥塑模具,若是覺得可行,那指不定以後還需要馮大人幫忙謀劃一處工坊建造生產線。”
馮延生眼中泛著精光笑道:“先前就聽聞侯爺對於農耕經濟,儒學墨法頗有研究,又研造出那造紙的技藝更是讓人歎為觀止,如今居然還涉足鑄造,”說到這馮延生神色一凜,躬身道:“您真是帝國所有工匠之楷模,若非下官已經上了年歲,恨不得投入侯爺門下求學。”
李裕忍不住一愣,心中稍微平複道:“府監謬讚了,這圖紙以及模具便先行放在你這,那三處流程你隻管建造出來,到時候本侯自會講解。”
府監馮延生如若珍寶的擦了擦手,小心疊放起來,生怕汗水打濕了圖紙。
“不若侯爺與我先行出去,新工坊的事情還需下官稟報陛下定奪。”
本來隻是打算拿過來掌掌眼,得證之後在去找嬴政商量的,見馮延生如此說,隻好連帶模具一起遞了過去。
也樂得清閑,當即客氣一聲,離開了這讓人渾身難受的帝國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