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一家人

  死是沒死，但弄了一身的傷，容貌毀了不說，連眼睛都看不見了，且沒有複明的可能性。

  顧家兄弟一個個神色複雜。

  妹夫沒死當然是好事，誰希望自己疼愛的妹妹守寡呢？

  可妹夫雖然沒死，現在這個狀態，日後也是拖累妹妹的，這一點讓他們高興不起來。

  沐子言想的不太一樣，父親拖累不拖累的她無所謂，別說她不覺得如今的父親是個一無是處的人，就算真的是一無是處的人，她和母親也一定會照顧好他的，絕不會嫌棄他。

  複雜的是，感情問題，父親這麽多年沒有來找她們，母親因為他的死掉了那麽多眼淚，她們母親也因為他的過世受了很多委屈。

  至於父親到底願意回來與否沐子言也不敢肯定……

  她把這一切問題留給母親，因為母親才是最有資格質問父親這一切的人。

  至於她，無條件支持母親的一切決定。

  “娘！”沐子言看見顧霜萍，便站了起來。

  此刻夜已深，母親和父親在房中談了很久，她不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什麽結果如何。

  見母親過來，沐子言就知道已經有了結果了。

  “言兒。”顧霜萍上前來，將沐子言一把抱住。

  沐子言也伸出雙手抱住了她，“娘，不管你想做什麽，我都陪著你。”

  “傻孩子，你爹還活著呀，隻要他活著就好，我們是一家人，不管他變成什麽樣，不管他這幾年因為什麽可笑的理由不肯回來見我們，他現在都別想再拋下我們娘兒倆了！”顧霜萍一邊流眼淚一邊笑著說，“他這麽可氣，竟然覺得他死了對我更好，覺得他這個樣子會拖累我，覺得我會改嫁，枉我與他做了幾年夫妻，竟是這樣不了解我！”

  “娘，雖然我不認同他這些年的做法，可他是為你著想的，可見他心裏一直有你也有我的。”沐子言說。

  “可不是，可誰允許他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生活在外頭的，還住廟裏！”顧霜萍說，“還好他沒真去出家，他要是真出家了我也把他拽回來！可氣他竟也不是自己想通了才回來的，若非你剛好去了一趟南淮，將他給拽了回來，還不知道要讓他浪費多少時間，氣死我了！”

  聽到她娘這般罵人，沐子言就知道她娘沒事了，而且這才是她娘的性子啊！

  因為她的事情和後來沉沙姐姐的事情，娘親不得不麵對京中權貴，不得不忍著性子，這會兒爹爹回來，將她的脾氣都給釋放出來了。

  “好好好，以後娘你好好找他出氣啊！”沐子言安慰道。

  “言兒，你也別生他氣，他不敢回來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怕麵對你，他怕你沒等到他的藥走了，我和他成親後就得了你這麽個寶貝疙瘩，可身子又弱，他疼你比他自己的性命還重，你要是不在了，他可得傷心死。”

  “我問過他了，他最初的時候昏迷了大半年，醒來的時候又動彈不得，修養了兩年才動身回的青紇，然後知道自己在兩年前已經舉辦過了葬禮，又想到自己那般狀況，覺得既然我誤以為他死了更好一些。然後又打聽了一下問沐家女兒的事情，結果大家都說沒見過沐家有女兒，就以為你不在了，更不想露麵了。”

  “我和他講了你這些年的事情了，他知道你因為要撐起整個家女扮男裝這麽多年，都過了女孩兒婚嫁的最好時間了，他很難過，覺得愧對你，確實如果他還活著你我就不必做那些，可說到底他能僥幸活下來比什麽都重要，那些過去的事情又非他所願，怎麽能怪到他身上去呢。”

  沐子言說：“娘……我不怪他，我一點都不覺得有所謂，扮作男子也挺好，我那些天不敢和他說話，是怕他不肯認我，畢竟他那麽多年沒有回青紇，沒有見我，我不知道怎麽麵對他，我怕從他的口中聽到什麽排斥我的話。”

  “你這傻孩子，他知道你還活著，不知道高興地偷偷掉了多少眼淚，你別看他這樣，其實他一直都有些孩子氣的，知道你好好的，知道你這麽厲害，他一個勁兒地抹眼淚，隻遺憾自己現在看不見你。”顧霜萍說。

  “你爹他啊，從前就是個膽小的人，也愛掉眼淚，但是為了自己愛的人，他卻能豁出命去，對你是這樣，對我也是這樣。”顧霜萍一邊哭一邊笑地說著。

  沐易衡和顧霜萍從小就認識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樣，既不三大五粗，也不強壯厲害，一張臉蛋兒比女人的還漂亮，文文弱弱的。

  她受傷的時候他哭過，他們成親的時候他哭過，女兒出生的時候他哭過，女兒病了他哭過，還是那種一個人躲起來偷偷抹眼淚的哭。

  但是顧霜萍就是愛他啊，愛他的那股傻勁，愛他的那份真摯，愛他的奮不顧身。

  “娘，這還是你第一次和我說起你和爹爹的事情。”沐子言道。

  以前顧霜萍都不說的，說起來就是傷心，自己傷心也就罷了，沒道理讓女兒陪著自己一起傷心難過，所以顧霜萍都藏在心底的。

  現在不一樣了，那人還活著，活得好好的回來了，那她不僅要說，還要做呢。

  “嗯，以後還會和你說更多的。”顧霜萍說，“不過現在，你先和我去見見他吧，他膽兒小，你躲著他不見他，他就以為你生他氣，就更加不敢來見你了，天知道他多想聽你叫他一聲爹呢！”

  沐子言點頭，她，也想去見爹。

  知道妻子會帶女兒來見自己，沐易衡十分忐忑不安，雖然他們之間已經見過了，但那時候自己並不知道她就是自己的女兒，甚至都沒有認出對方是女孩子。

  這些年女兒做的事情妻子已經大致同自己說了，知道女兒為了長期扮作男子，竟是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了，如今她的嗓音也變得和男子一般，其他方麵也未像其他女孩子一樣正常長開。

  知道這些的時候沐易衡十分難過，他的女兒終於長大了，卻沒想到因為自己的緣故竟然過得這般辛苦。（女孩子就應該嬌滴滴的樣子，否則就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