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凡終究還是沒能說出拒絕的話來。

  他清楚地記得給沈安勇送別那天晚上，杜唯唱的那首歌。那是他第一次知道搖滾居然也可以激人奮進，玩樂隊的也並不都是偏執狂。

  有些事，一旦在心裏埋下了種子，就會生根發芽，繼而成長為一棵茁壯的大樹。

  卓凡明知道杜唯是在畫餅，卻還是忍不住被他描繪前景所深深觸動。

  畢竟，選擇了音樂這條道路的人，又有誰不想成為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呢？

  兩人跟導演組請了假，一路將巴雅爾送到了機場，看著他上了飛機，這才情緒低落地驅車返回。

  《東風破》的爆火，不但讓人們看到了杜唯身上的才華，也看到了華語流行音樂一個全新的發展方向。

  中西合璧的編配方式，讓這首歌成為了聯結東西方之間不同的文化背景，古代與現代不同時代審美需求的橋梁。使華夏的傳統音樂打開了與世界文化隔絕，與現實生活隔絕的封閉狀態，從而可以去蕪存菁，消化融匯，重構民族音化內涵，向世界展示了華夏民族傳統音樂的獨特魅力。

  身為作者，杜唯也憑借這首歌一躍而成為華語樂壇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歌曲的試聽和下載次數更是高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九叔這個角色你打算找誰來演？”

  就在杜唯因為巴雅爾的離開而顯得有些鬱鬱不樂的時候，老師黃滏打來了電話，沒做任何寒暄，單刀直入地詢問道。

  “還沒想好，九叔是這部劇的靈魂人物，必須要找一個演技純熟並且對道家文化具有一定了解的人才行，不知道老師認識的人裏麵，有沒有和角色比較契合的？”杜唯深知老人的脾性，他這麽問，顯然是對劇本非常滿意。

  “你演秋生？”黃滏沒有正麵回答他，而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我倒是想演文才，不過條件不允許呀。”

  劇本能夠得到老師認同，杜唯的心情一時間大好，忍不住就開始犯貧。

  “我們做一回師徒怎麽樣？”黃滏對他時不時的耍寶行為早就已經見怪不怪，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我們本來就是師徒啊！”

  杜唯聞言先是愣了一下，繼而飛速反應過來。“您想演九叔？”

  “怎麽？怕我演不好？”黃滏自傲地說道：“入行這麽多年，還真沒碰見幾個角色是我駕馭不了的。”

  老頭的語氣很不善，似乎對他沒有立即答應而感到不滿。

  “不是，我沒別的意思，老師您可千萬別誤會。”

  杜唯急忙解釋道：“圈子裏都說您對劇本特別挑剔，一般的角色根本看不上眼，我這不是沒敢往您身上想嗎？”

  “那也就是說，我能演？”黃滏追問。

  “當然能！您要是都演不了，放眼整個華夏，估計也沒什麽人能演了。”杜唯連忙回應。

  “既然如此，那這件事就這麽定了！”黃滏直接拍板道：“投資和劇組籌備的相關事宜由我來解決，你要做的，就是快點結束那個什麽唱歌比賽，早點進組，咱爺倆好好合作一把。”

  “恐怕不行！”杜唯有些期期艾艾地說道：“我答應了師哥跟他一起去參加節目，不好反悔。”

  “師哥？許斌還是吳毅？”黃滏的聲音陡然拔高，氣呼呼地道：“兩個不務正業的小混蛋，放著好好的電影不演，跑去參加什麽亂七八糟的綜藝節目，下次遇見，非好好收拾他們不可。”

  隨即，他又語重心長地勸杜唯道：“要想成為一個好的演員，就要在觀眾的心裏適當地保留一點神秘感，這樣他們才會對你的表演有所期待，才能給人一種演技大爆發的驚豔感。而過度的曝光、營銷、操人設會固化觀眾對你的印象，讓人感覺特別容易出戲，對你未來的發展不利。”

  他歎了口氣，接著道：“你在音樂上的天賦可能更甚於你在演戲上的天賦。但是，人生沒有那麽多盡善盡美，想要得到一些什麽，就必須要舍棄一些什麽。華語流行樂壇四大天王之一的劉福榮，為什麽演技一直得不到認可？是他演的不好嗎？不是！他比我，比這個圈子裏很多影帝級別的演員都要強。之所以總是被人詬病，無非人們對他溫文儒雅、溫厚謙和的形象已經形成了固有印象，反倒很難去關注到他的表演。”

  “我不是反對你玩音樂。唱而優則演，又或者演而優則唱的人難道還少了？我隻是不希望你走回到劉天王的老路上去，因為那條路實在太累，也太艱難。”

  “謝謝老師！您的話我會認真考慮的。”杜唯自然知道黃滏是真心實意地在為他考慮。不過，他未來的路是早就計劃好了的，涉及到太多的東西，不是輕易就可以改變得了的。

  他有很多事想做，而這些事無一不需要海量的金錢來支持。

  人有時候為了夢想，是必須要有所妥協的。

  “算了……”黃滏顯得有些意興闌珊，歎道：“人和人的追求終歸是不同的，我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你身上。隻是，希望你能牢記一句話：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知道了，老師！我會一直銘記在心裏的。”杜唯回答得很認真。這世上能如此不計任何得失對他乘心以待的人除了血脈至親，怕是隻有電話那邊的老人了。

  杜唯覺得，他和道長師父其實在某些方麵很像，看似嚴厲，卻處處為他著想。

  “節目的事，既然你已經答應了你師哥，那就去吧，正好我也借著這個空檔多了解一下道家的罡步和關於符籙方麵的知識。不能因為我的緣故，把九叔這樣一個注定成為經典的角色給毀了。”

  “啊？”杜唯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臭小子！”黃滏失笑道：“我先籌備劇組，做好前期的各項準備工作，你參加完節目錄製，就馬上過來找我報道。”

  “遵命！謝謝老師！”杜唯大喜過望。說實話，他還真不想錯過這次的機會，更不想失信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