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賦就一定能成功？”杜老爺子冷哼了一聲，說道：“心性，運氣，努力，哪一樣缺得了？我也不難為你，這段時間你不是正在參加什麽唱歌比賽嗎？那就拿個冠軍回來，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你有這個實力。否則就給我乖乖地回冰城，找個踏實點的工作，安安穩穩地過完後半輩子。”

  “你二叔既然這麽推崇你，我就給你這次機會，也省的以後落一身埋怨。”

  杜唯沒說話，他不知道該怎麽跟老人家解釋。

  除非節目組內定，否則沒有人可以篤定自己能拿冠軍。哪怕他腦海中有再多的經典，在具體呈現出來接受觀眾和市場的檢驗之前，都無法確定會不會水土不服。

  “爸，您這個條件對小唯來說還是太苛刻了。”杜穹斟酌了一下，說道：“術業有專攻，就算天賦再好的人，也有其不擅長的地方。您不能讓小唯把自己的未來交給虛無縹緲的運氣。”

  “這樣吧，如果小唯獲得了前三，您就讓他繼續在娛樂圈發展。我回來，陪您養花種菜。”

  “你舍得？”老人看著他，神情有些意外。

  “沒什麽舍不得的。”

  杜穹苦笑了一聲說道：“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注定不會有什麽大出息。該拚的拚過了，該經曆的也經曆過了，眼看著年紀一天比一天大，精力也一天不如一天，我打算放棄了。夢想之所以叫做夢想，大概就是因為特別難以實現吧。”

  “這可是你說的！”

  老頭一拍桌子，道：“男人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顆釘，可別到時候反悔。”

  “放心吧爸，這點擔當我還是有的。”繼而，他拍了拍杜唯的肩膀說道：“二叔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在工體開一場個人演唱會。你既然有這個天賦，就好好努力，替二叔把這個夢給圓了。”

  “二叔……”杜唯想說些什麽，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他知道這件事的關鍵還在爺爺身上，如果無法說服老人，即便眼前的事情解決了，以後麵臨的阻撓也絕不會少。

  最重要的是，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緣故迫使二叔放棄堅持了整整二十年的夢想。

  “您的夢還是您親自去圓吧。”

  他從口袋裏掏出兩張曲譜遞給杜穹，道：“這是我特意根據您的嗓音特點創作出來的兩首歌，您先看一下，再決定要不要回來陪爺爺種花。”

  而後，他拿過自己的背包，取出筆記本，從裏麵找到《東風破》的音頻，點擊了播放。

  帶著悠悠古韻的樂曲聲隨即響起，二胡如泣如訴的聲音仿佛敲開了一扇蓄滿愁思的大門，直入人的心底。

  “這是你寫的？”

  杜爺爺聽完，陷入了短暫的沉思，半晌問道：“你的那幾首歌都是這種風格的？”

  “當然不是。”杜唯道：“這首歌是我在古風的基礎上創作出來的一種全新的音樂形式，將流行元素和華夏的古文化、古韻律以及古詩詞進行了一次融合。目前還隻寫了一首，不過以後一定可以寫出更多同類型的作品。”

  “條件是你二叔主動提的，不是我強迫他的，男子漢大丈夫，理應重信守諾，絕不會因為你寫的一首歌就發生任何改變。”

  “不過……”老人歎了口氣道：“別說我不給你們機會，如果你這次比賽能夠奪冠，我就讓你二叔在外再跟著你再折騰兩年。”

  “爺爺……”杜唯覺得嘴裏一陣陣發澀，怎麽繞了半天，又給繞回來了？

  “不許討價還價！”老人直接拍板道：“說出來的話，就等於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機會我已經給你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的了。”

  “行了！”杜奶奶插話道：“孩子們都大了，有他們自己的選擇，你老跟著摻和什麽勁兒？小唯，別聽他的，好好比賽，好好唱歌，有什麽事，奶給你撐腰。你爺他就是個強種，老頑固，都什麽年代了，還搞封建殘餘的那一套，擺大家長的派頭。”

  杜唯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老太太這一手玩的是相當高明啊，真想幫忙，也不會在“塵埃落定”的時候才開口了。

  杜軒和林小北則投來了愛莫能助的目光。

  特別是林小北，做為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心中那個懊惱勁兒就別提了。小臉抽的跟苦瓜似的，撅著嘴悶悶不樂。

  杜唯倒沒有責怪她的意思，進娛樂圈這件事，早晚得讓杜爺爺知道。不過，他沒想到老人家的反應會這麽強烈。

  他不禁懷疑爺爺所講的那個故事還有別的隱情。

  那個叫白素秋的女孩，或者曾經是爺爺心中的白月光吧。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老人反對的態度如此堅決，一定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原因。

  當然，現在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目前唯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奪冠。

  以《東風破》的超高品質，在十二進八的比賽中，突圍是沒問題的，關鍵在於接下來的兩輪，組合創作和與導師之間的聯合創作。

  說實話，對於杜唯來說，這兩輪才是整場比賽當中最難的。

  他腦海中的記憶，是財富，但也是禁錮。

  由於賽製的原因，他不能再直接從腦海中扒譜，而是要和其他的選手進行合作，來共同完成一首歌曲。

  杜唯不確定自己真實的創作能力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寫出來的歌還能不能保持住“以往的水準”。

  這讓他覺得特別的糾結。

  午飯吃的餃子。

  味道很鮮美，酸菜的清爽中和了豬肉的油膩，酸鹹適口，唇齒留香。隻是，杜唯卻沒有了與之相應的心情。

  二叔似乎對他給的“禮物”很滿意，翻來覆去地看，嘴裏還時不時地哼唱幾句，腳下不自覺地打著拍子。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喜歡唱歌。不像杜唯，帶著某種功利性目的。

  “對不起二叔，讓您跟著受連累了。”

  吃過飯，杜唯找了個由頭去二叔的房間，十分誠懇地跟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