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何老師！”

  杜唯快走了兩步，恭謹地向對方施禮。做為一個“新人”，必要的禮節是不能少的，對前輩要保有最起碼的尊重。更何況，人家還是為了幫他才來的。

  “你好！”何磊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道：“事情阿勇已經跟我說過了，能把譜子先給我看一下嗎？”

  杜唯也不矯情，急忙從衣兜裏取出一塊U盤插在電腦上，把裏麵的歌詞和曲譜導了出來。

  何磊看得很認真，似乎要將每一個音符都掰開來徹底研究透徹一般，眼神中不時閃爍著意味難明的光芒。

  “很震撼！”

  他長出了一口氣道：“這是我見到過的近年來最好的重金屬搖滾。”

  “不過……”他的神情很複雜，有欣慰，也有惋惜。“你確定要拿它去參加比賽？”

  杜唯一愣，疑惑道：“是有什麽地方不妥嗎？”

  “歌是好歌，負責任的說，在真正的搖滾迷心中，它必將成為短時間內不可逾越的經典。”何磊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凝重。“問題在於，你這是在參加比賽，而這裏是‘主流’音樂的地盤。在他們眼中，重金屬搖滾樂就是異端的代名詞。集喧鬧、暴躁、低俗、陰暗、墮落、消極等等負麵情緒為一體，被鄙視和厭棄。”

  杜唯苦笑：“我抽到的比賽限定詞就是重金屬，這是規則。在沒有能力製定或者改變它之前，我所能做的，就隻有遵守。”

  何磊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隻不過內心仍免不了為杜唯感到遺憾和些許不平。

  後續的編曲進行的可謂相當順利。有了何磊的幫助，再加上杜唯腦海中早就有了“成品”，僅用了大概六個多小時的時間，就基本完成了。

  杜唯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多，不由深感抱歉，他沒想到會熬這麽晚。

  在這之前，他所有歌的編曲都是自己完成的，因為有“成品”可以借鑒，速度一般都控製在兩到三個小時。這讓他對編曲的難度和繁複程度都有些估計不足。

  “我請您吃早餐吧……”杜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讓您忙活了大半夜，也不知道該怎麽謝您。”

  杜唯沒想過要付錢。像何磊這樣的人，也不是他花錢能夠請的來的。不過，這份恩情卻必須要銘記在心裏，以圖後報。

  “不了！”

  何磊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很欣慰，在有生之年還可以看到這麽優秀的重金屬作品問世。你是個非常具有才華的年輕人，我希望未來你可以創作出更多更好的華語搖滾樂。當然，是不影響自己生活的前提下。”

  這個世界，華語搖滾樂仍處於起步階段，極缺乏有影響力的作品和音樂人。

  “我會的！”杜唯鄭重點頭，他看得出來，何磊對於搖滾有著極為濃厚的感情。未來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他不介意盡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

  “好了，我還要趕早六點的飛機，就不跟你多說了。”何磊看了看手上的腕表，道：“以後有機會，叫上阿勇，咱們組個臨時樂隊玩玩。”

  “知道您忙，那我也就不刻意留您了！”杜唯十分懇切地說道：“類似感謝之類的話，估計我說了您也不一定愛聽。總之，您和勇哥對我的幫助，我記下了。”

  他頓了頓，又道：“能跟您和勇哥一塊兒搞樂隊是我的榮幸，隻要您不嫌棄，願意帶著我玩兒，我保證，任何情況下隨叫隨到。”

  “滑頭！”何磊笑罵道：“我還能在你抽不開身的時候找你？不過你這話我倒是挺喜歡聽的，別到時候給我掉鏈子就行。”

  何磊的性子本來就灑脫，再加上經過半天的相處，他對杜唯的觀感也還不錯，彼此之間又有沈安勇做為紐帶，倒是真的起了合作一把的心思。

  杜唯也不反駁，一路將何磊送上車，這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宿舍休息。

  接下來依舊是學習、訓練，以及和樂隊老師之間的合演。

  編曲雖然完成了，但具體呈現出來是什麽樣的效果？表演中又會有哪些難點需要克服？出現失誤該如何處理？這些問題都需要他一一去解決。所以，彩排必不可少。

  杜唯能清晰地感受到，包括樂隊的成員在內，節目組的大多數人都對這首歌比較排斥，認為其太過喧囂和狂躁。

  這或許正是重金屬搖滾樂目前所麵臨的困境。

  為此，杜唯甚至已經提前做好了被淘汰的準備。

  這終究是一場比賽，沒有任何試錯的機會。

  不知不覺間，《東方偶像》已經播出了六期，杜唯和他的《共剪西窗》也終於進入了大眾視野。

  距離上一次錄製已經堪堪過去了近兩個月。

  不得不說，節目組這一次的手筆非常大。要知道整整一百名參賽選手，在晉級名單還沒有最終確定下來的時候，所有的生活物資，以及平日的名師授課、樂隊排演等所消耗的費用，都需要由節目組來提供。這是一個相當可觀的數字。由此也可以看到京城衛視的魄力和決心。

  隨著節目的陸續播出，不斷有排名靠後的選手被迫離開，周圍的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起來。就連一向比較跳脫的卓凡，也變得收斂了很多，畢竟沒有人希望被淘汰。

  既然是比賽，那就要想盡一切辦法去贏取勝利。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樣，不想成為冠軍，那參加比賽還有什麽意義呢？

  大多數時候，人們隻會記住第一名。

  “吾兄，母上大人垂詢，汝元旦歸否？”緊張的忙碌中，杜唯接到了一條頗為古怪的信息。

  “說人話！”

  杜唯覺得一定是自己上輩子造了太多的孽，上天才會派這麽個逗比來懲罰他。

  “哥，媽問你，元旦回來嗎？”

  對方秒回。

  “恐怕不行，下次錄製很快就要開始了，我可能抽不出時間。”

  杜唯對此也很無奈，他其實很想回去陪自己的家人。不過，他的事業才剛剛起步，絕對不能給人留下狂妄自私、沒有誠信的印象。否則以後的路恐怕會非常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