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遇到了風暴，老二都折了，你還不當回事？！”

  “老四啊老四，我本來還以為你能擔當大任，誰知道你竟，你竟……”

  “你把你二哥害死了知不知道？！”

  官衙後麵，府邸當中。

  方國珍暴跳如雷地指責著跪在祖宗牌位麵前的方信：“他可是你二哥，若是出了任何事情，為父，為父可怎麽活？！”

  坦白來說，方國珍並不是一個合格的諸侯。

  遠的有曹孟德，死了兒子仍然可以不斷南征北戰的，近的就更多更多了，反正許許多多能當一方諸侯的，對親情確實可能會看重，但絕不會因此而耽誤大計。

  方國珍卻完全不同。

  他凝視著方信，狠狠道：“再也不要說你的出海策了，方家就算是在老鷹島上，也依舊可以橫行周圍，不論誰得了天下，我們方家都穩固的很！”

  “父親，現如今才剛剛開始而已，而且這風暴馬上就會過去了，如果……”方信還想掙紮，但是卻在最後看到方國珍的目光後，徹底閉上了嘴。

  老方真生氣了。

  “好好跪著！”

  見到他不敢開口了，方國珍才哼了一聲：“好好想想，咱們這個家到底因為什麽而存在！”

  他氣哼哼地離去，怒火滔天，臨走時還狠狠地摔了一下門，發出砰的一聲爆響。

  方信明白，這是方國珍對他的不滿。

  什麽事情都沒做，兒子就先死了一個，換了誰麵對，怕是都會忍不住。

  可他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出海策難道真就這麽停下了？

  不！

  不能停。

  朱元璋即將迎來大爆發，劉福通等人眼看著都已經撐不住了，如果不盡快尋找出海的機會，怕是就再也不會有了。

  “祖先保佑。”

  無奈之下，方信看向了麵前的牌位，虔誠地雙手合十：“保佑出海策一定要繼續下去，還有保佑二哥，千萬不要出事啊！”

  人，在無奈的時候，就隻能借助這些神神鬼鬼了。

  雖然這些估計都沒有太大的作用。

  但是方信小胳膊小腿的，真心扛不住這種壓力，他也不想等著朱元璋開國再去逃跑，到時候還跑個屁啊。

  想想老朱對待某些人的態度，方信便渾身顫抖。

  雖說，按照後來者的身份來看，方家不會就此絕戶，但誰知道朱元璋會不會改變思維呢？

  ……

  幸好的是，在兩天之後，方關的信就來了。

  他先是跟方國珍描述了一番呂宋島眼下的情況，另外還說了自己現如今算是許家的女婿了，之後可以源源不斷地出產黃金。

  出海是對的！

  “信兒所說，都是對的！”

  方國珍激動地站了起來，凝望著麵前的方禮：“快，去把信兒拉出來，別讓他跪著了，讓他繼續帶領人們出海。”

  “山一樣多的金子，各種各樣的珠寶，以及蠻荒未曾開發的許多耕地，這簡直，這簡直……”

  身為海盜的他，眼神已經逐漸明亮了起來。

  誰不喜歡金銀珠寶？

  尤其是海盜，對於這些東西，向來都看的很重。

  “父親……”

  方禮很快就回來了，不過臉上卻帶著一抹奇怪。

  “怎麽了？”方國珍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信兒不會出事了吧？快，快帶為父去看！”

  想到之前自己所見到的一切，方禮強行忍住了笑道：“他倒是沒出事，隻是跟幾個兄弟在聊天，其中還有一個兄弟代他跪在了祖先麵前，正大說特說海外的珍寶，那幾個人都已經動心了。”

  方國珍來到祖宗祠堂的時候，看到的是跪在地上的堂侄，以及大說特說的方信。

  “知道嗎？一旦到了海外，你們就可以占據一座比浙東還大的地方了，到時候咱們封個王，封個侯，世世代代統治一地，多好啊？

  而且，上麵還有各種金銀銅鐵礦，隻要願意，隨時都可以開采出來製作武器，到時候橫掃南洋無敵手，再加上我們平等對待蠻夷，那些受到壓迫的人們，必然會跟隨我們的腳步。

  假以時日，就算是重新攻上華夏，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到時候父親大人當皇帝，咱們一個個都是王爺，想想那場麵，多刺激啊。”

  方信的聲音極具感染力，不斷地描述著海外的各種好處，外加之後可能會迎來的一個又一個的特大好處。

  因為他說的實在是太過讓人激動，眼下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基本上都動心了。

  “咳咳！”

  方國珍邁步走了進來，臉色一沉：“幹什麽，都幹什麽呢？沒事做是不是？子戶，你不是說最近很忙嗎？”

  “啊，三叔！”

  方子戶騰地站了起來，不過由於他之前代替方信跪著，他的腿部已經有些發軟了，搖搖晃晃地，怎麽都站不穩。

  “行了。”

  方國珍麵對子侄輩，倒是沒有那麽多的要求，順便還給了方信一個還算平靜地臉色：“你二哥沒出事，他到了另外一座島上麵，那地方叫呂宋，也就是之前我們到過的三嶼。”

  “那地方亂不亂，二哥不會有事吧？”方信連忙緊張地問道。

  “亂倒是不亂，隻不過沒想到，這上麵竟然還有那麽厲害的一個家族……”方國珍嘀咕了一聲，隨後笑著對方信道：“不僅沒出事，他還跟三嶼的許家搭上了關係，現在是許家的姑爺了。”

  “許家？”

  方信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沒聽說過呂宋有什麽許家很厲害啊，可怎麽聽起來，老爹好像還挺開心的樣子？

  方禮走了出來，解釋道：“他們是泉州人，之前天下大亂的時候，從福建一帶跑了，不過沒敢去澎湖大島上，帶著全家跑到了呂宋，在當地發現了許多的金銀銅鐵礦，不過之前沒怎麽去開車，隻是抓了幾十個奴隸，現在老二去了，倒是被帶著開采了起來。

  尤其是這一代的繼承人許柴，按照老二信中所說，各方麵能力都很出眾。”

  這就更不應該了啊。

  呂宋，那不就是後世可以養活一億多人的地方嗎？

  可他卻怎麽都沒記得，那裏有什麽知名的華夏人，更不知道什麽許柴。

  難道我記錯了？

  “咳咳！”

  見到眾人都看著自己，他端詳了片刻左手，見到風暴基本沒了，才信心滿滿地抬起了頭：“既然他們在當地有影響力，那我們就大舉帶著人過去吧，另外澎湖大島也可以開辟，這兩座島距離很近，用來訓練水軍絕對是足夠的。

  更何況，災民每天都在吃飯，再不找個地方安置，咱們就真完了。”

  那能怪誰？

  怪隻怪，開始時的他過於抬舉了自己家，養活二十多萬人，真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

  ……

  ps：許柴佬，曾任呂宋總督，執掌當地軍政大權長達二十年！按照書中年齡來計算，四十年後恰好接近六十，正是影響力最大、手腕最強、能力最出眾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