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僵持了將近半分鍾時間。

  徐達厚著臉皮晃了晃手上的漢堡鑰匙鏈，“喜歡嗎？送你一個，不要錢。”

  萬依淩翻了個白眼，又是一聲重哼，拒絕的明明白白。

  “好吧，你不要，那我可就自己留著了。”

  徐達盡量對她視若無睹，可萬依淩的存在感實在太強大，一舉一動都牽動看客的目光。

  偏偏趙家福審時度勢的能力幾乎為零，樂嗬嗬地將自己好不容易搶到的馬紮遞過去。

  “坐啊。”

  無視他，盛氣淩人的態度幾乎演化為為實質。

  哪怕趙家福再遲鈍的人，也已經感受到了。於是訕訕將馬紮收回來，又擱自己屁股底下。

  低頭摸了摸鼻子，覺得不自在，趕緊往旁邊挪了挪，走之前不忘揶揄徐達，“達哥，你是不是惹了風流債啊，不是也差不離兒了，你好自為之，兄弟我先走一步了啊。”

  “狗屁的風流債，你少說兩句！”

  躲開被萬依淩氣場籠罩的方圓五米之內，趙家福鬆口氣，用同情地目光看向硬著頭皮的徐達。

  徐達暗怪自己怎麽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要是提前想到48小時馬上就到了，今晚打死他都不會來擺攤。

  這不是相當於自撞木倉口嗎？

  太尷尬了！

  以徐達之前的推測來說，萬依淩的質問是少不了的。

  她的性格屬於有事絕不藏著掖著的類型，現在明顯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可偏偏到現在為止一句話都不說，導致徐達的心虛被無限放大。

  真是個對人進行精神撻伐的高手……

  喝了口枸杞養生茶，徐達鎮定下來，決定無視萬依淩的存在。她不開口，正是一場心理素質的較量與拉鋸。但凡他沒穩住，全盤托出的話，後果可想而知。

  “來啊，套環啊，百發百中！”

  “小哥，你究竟是怎麽保證百發百中的啊，網友們也都很好奇。”

  談到這個問題，徐達本能就是想回避，“如果都告訴你們了，還能叫秘密嗎？”

  餘光注意到，萬依淩冷冰冰的表情忽然出現異動——微皺的眉頭表明她受到了某種提示，不再聚焦的眼神明顯就是陷入沉思的表現。

  壞了。

  徐達暗道不好。

  若是萬依淩回想起自己曾經被百發百中套圈器套中過，再結合路人的話，會不會由此產生聯想？

  最糟糕的情況是，她料定是套環的問題……

  徐達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該貪心，昨晚把百發百中套圈器處理掉就好了。

  萬依淩若是派人來硬搶的，麻煩可就大了。

  “我說……”沉默許久的萬依淩終於開口說話了。

  徐達緊張地盯著她的嘴，內心暗自希望萬依淩可千萬不要多想，下意識地，他握緊手上的套圈器……

  “徐達，你是不是會蠱術啊，要不然，你前兩天是不是喂我吃了什麽奇怪的藥？”

  還好……

  徐達鬆了口氣。

  以普通人的經曆來說，再大的腦洞也懷疑不到套環本身。

  “我要真有蠱術，還需要辛苦擺攤賺錢嗎？去一趟金店，老板都會乖乖把金坨子雙手奉上。你這個小姑娘不要異想天開。”

  感覺自己受到了諷刺，萬依淩的臉色更加不好了。

  氣勢上，沒有被抓住尾巴的徐達瞬間占據了上風。一時得意間，犯了冒進的錯誤。

  “小姑娘，昨天你對我還不是這樣的。前後反差可不小啊，真想不到你還有兩幅麵孔。難道……是為了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萬依淩的小臉就跟刷了紅漆似的，刷一下就紅了。

  再加上，沒眼色的趙家福還跟著偷笑兩聲，起到的效果可不得了。

  隻見，小姑娘板起麵孔來，通過深呼吸保持平靜，說道：“徐達，你的存在已經嚴重擾亂了夜市秩序，恐會發生安全隱患。所以，我代表燕興廣場方麵，希望你能盡早收攤回家，每天的擺攤時間也不得超過一個小時！”

  什麽，幾句話就想攆我走？

  徐達肯定不幹。

  雖然他指望雲麓街客流好轉之後，就打算暫別擺攤生活。可自己主動選擇離開與被人驅趕完全是兩碼事！

  這是事關尊嚴的問題。

  始終沒做聲的儒雅大叔看不下去了，正要站出來替徐達發聲，便被本人阻止。

  “大叔，我有底牌。”

  “底牌？”

  儒雅大叔納悶兒之際，徐達看似漫不經心地掏出一張紙，展開跟萬依淩展示。

  “看到沒有，白紙黑字可都是你自己寫的。”他的手準確地指向其中一行，“條款第八項，燕興廣場方麵不得無故驅趕徐達。”後附十一位數的身份證號，可謂是完備無缺。

  當初，徐達讓萬依淩寫下保證書，一是為了防著油壺嘴的算計。二來，也是擔心清醒後的萬依淩羞惱之下找他麻煩。

  果然，還真就派上用場了。

  想起保證書的存在，萬依淩一副被吃花生被噎住的表情，“我寫的？”

  兩天來的記憶雖然模糊，卻也不至於自己做過什麽都能忘記。想起好像是有這麽回事，以高傲為基底的自尊正緩慢坍塌。

  想她萬依淩活在世上也有十八年，不算長也不算短，在徐達這裏，卻是第一次體會碰壁的感覺。

  至於感受……自然是很不好！

  怒氣沒了宣泄口，眾目睽睽之下再來發難就會給人留下歇斯底裏的壞印象。

  思前想後，萬依淩隻得不情願地做出決定——忍了！

  不過，為了麵子，還是冷哼一句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哼，就算是我寫的。那是你走運碰見本大小姐脾氣好！”

  “沒錯，我的運氣確實不錯。”

  止住對方的攻勢，徐達也就借坡下驢。珍而重之地將保證書保存好，以備之後萬依淩再來找茬。

  萬依淩沒走出去幾步，驟然回頭，陰沉沉地盯著徐達看。

  當她的視線落在套環上時，徐達內心響起警兆。

  小丫頭片子感覺相當敏銳，她不會察覺自己手上的東西有異常了吧？

  “蠱王，你等著，我一定會揭穿你的真麵目！”

  望著她大步離去的背影，徐達很無語。

  按照她的想象，想當然就給自己安了個“蠱王”的身份，小丫頭的想象力倒是挺豐富的。

  依剛才的情形來看，她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哎，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