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誰也不知道東方子越此刻會無力到身子發麻，他止不住的大喘氣，為了不讓自己的異狀被別人看見，尤其是貴賓席上的女兒看見，他在強撐著勞累的身體。

  是什麽讓他如此恐懼呢。

  心中對正義和公理的堅持，真的正確嗎？

  東方子越前所未有的懷疑自己，甚至懷疑自己的存在，許是太累了吧，看到女兒那不屑一顧的笑容時，心裏空落落的。

  “子越律師，你怎麽了？”法官貼心問道。

  “沒…沒什麽。”東方子越用紙巾抹去汗水，東方越見他緊張，加大力度道。

  “子越律師，你也不必過分糾纏我，先保住你自己吧，想想看我到底犯了什麽罪，哼！不然，你就得被我反告。”

  留給東方子越的時間不多了，一旦到了狀告誹謗的時間，他將陷入非常被動的局麵，基本上八成誹謗罪成立。

  而且他的身體好像出了問題，平時不這樣的，今天在當庭的時候，竟然會如此緊張不安。

  劉楓看出了東方子越的難處，他身體出了問題，我可能是氣上頭了影響大腦導致缺氧，看他一直在擦冷汗，也不知具體怎麽樣。

  劉楓想衝上去強行終止審理，然後給東方子越治療下，不過他也很不甘心，看到東方越那麽嘚瑟，而且這次如果輸了的話，下次就沒機會了，送東方越進牢子，難度會倍增。

  “該怎麽辦呐？”

  劉楓大腦像是要冒煙一樣發熱。

  還有一分鍾，一分鍾內能想出合適的罪證嗎？

  東方子越都開始扶著旁邊離一米遠的長桌了，別人問他有沒有事，一律回答沒有問題，誰也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劉楓覺得挺難過的，東方子越要那麽堅持才能成功嗎？或許堅持一點意義都沒有，還要堅持嗎？

  當有一天連存在的意義都要抹去呢。

  存在的意義……抹去？

  存在……抹去？

  劉楓腦子打了個激靈，有個存在被抹去了，或許不像東方越說的那樣。

  “可是還差證據啊，怎麽辦呢……”

  “隻能賭了？這麽做會不會有些卑劣呢？”

  “不行！我不知道事情的走向，發生的一切將會被定性為情理之中！”

  “必須做！”

  “無論結果！”劉楓已然下定決心。

  法官宣布要對東方子越審判誹謗罪，他的手險些沒撐住，身子險些沉了下去，好在手臂的力量一直在支撐著。

  東方越臉上洋溢著快樂的氣氛，他喜歡看到東方子越那副犯愁的樣子，事情還在他的掌控之中，沒有變化。

  “我宣布，如果東方子越律師無法拿出罪證，依據東方家律法，被告有權狀告東方子越誹謗罪”

  此言一出，下麵的族人各持己見，反正大家以看熱鬧為主，無論是什麽樣的結果都不能影響到他們的心情。

  “我倒數三秒鍾，東方子越律師你有話要說嗎？”

  “三……”東方子越深吸一口氣。

  “二！”他閉上了眼睛。

  “一！”

  “看來是沒話說了！”

  “等等！！”

  嚴肅的喊聲在整個法庭內響起，法官望向聲音的源頭，是剛剛上來科普的小子。

  “劉楓？”東方子越詫異，難道是做最後的抵抗了嗎？

  觀眾們都望向劉楓，有人認識劉楓，某一場官司中，劉楓是被告，那場官司，劉楓勝訴了，也是一場極為精彩的較量。

  這次劉楓以觀眾的身份想幹嘛？

  東方越和他的辯護律師同時盯著劉楓。

  他對劉楓了解不多，準確的說才剛開始了解，但東方越在劉楓身上感受到一股深深地危機感。

  家主也望著劉楓，他希望看劉楓能做出有趣的行為，不至於讓這次庭審看的太過無聊。

  羽瑾眯著眼，她顯然不希望看到劉楓出頭的狀況，所以心情略有不悅。

  一邊的東方囹圄更是獰笑著，如毒蛇一樣盯緊劉楓，他與劉楓關係很微妙，也是唯一知道劉楓能力的人。

  “下次絕不會讓你跑掉了！”囹圄說著狠話：“我會想盡一切辦法，送你去斷頭台的！”

  “哇！”

  “他想出頭嗎？”有觀眾激動道。

  這個劇情，怎麽那麽熟悉呢？是英雄登場嗎？大家都很期待。

  “我看啊，就是叫喚下，實際沒什麽能力的，這種人我見多了，等著吧，要是能幫黃金律師翻盤，我頭剁下來給你當夜壺都行！”一個黃毛以他乖僻的性格坐著奇怪的許諾。

  頭剁下來做夜壺……這什麽奇怪的play方式。

  “你說的啊！”一邊的綠毛得意道：“我家馬桶正好失靈了，缺個腦袋做夜壺呐。”

  “滾。”這兩人差點打起來。

  法官咳嗽一聲道：“你？你想幹嘛？這裏是法庭，不是胡鬧的地方！”

  “法官大人！”劉楓自信的往台上走去，他的氣場陡然一變，那股子刁絲的氣質變成了法庭上常勝將軍一樣，這是超級大狀的氣質。

  律師逆轉案情時專用的bgm都緩緩響了起來，他的氣勢越來越強，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逆轉的時刻到了！

  “首先我並不是一個普通的觀眾！”

  “其次，我算是子越先生的替補律師。”

  替……替補？法官有些說不出話來。

  “還整上替補了呢。”台下觀眾笑了起來：“你當這是球賽啊，替補？開玩笑呢！”

  “球賽也不至於人家律師一點事沒有，就替補，這不是蠻橫啊，你當自己螃蟹啊！”

  ……

  劉楓無視了嘈雜的聲音，噓聲對他來說是前進的動力，困難是磨腳石！

  “這個……”法官側過頭和身邊的陪審官商量道。

  “東方子越真有替補律師嗎？”

  “你等一下，先生。”陪審官拿出材料看了一眼道。

  “真有，替補律師登記的名字會劉楓，他，他就是劉楓吧！我對他有印象。”

  “肅靜！”

  法官道：“確實是有替補律師的規矩，劉楓，可替補律師是有條件的，子越律師又沒缺席，你憑什麽？”

  隻見劉楓撐著東方子越的身體道：“子越律師發燒了，可以派醫生量下他的體溫，他現在呼吸不暢，恐無法繼續庭審，就由我……”

  “不行！”東方越冷哼道：“你說發燒就發燒，身體欠恙就不能參家庭審？我的狀告是放屁嗎？”

  東方越表達強烈的不滿：“法官大人，希望你秉公執法，不要涼了在下一顆崇敬的心！”

  “那……那是當然，可子越律師若真的生病。”

  “算了，去量下體溫，如果真如劉楓所說生病了，就讓劉楓來代替庭審！”

  東方越捏著拐杖道：“哼，換人也沒什麽，真生病了，大可以去休息！”

  體溫計測量之後，東方子越的體溫已經到達了三十九度，已然高燒，怪不得連走路都很困難。

  “靠……靠你了。”臨走前，他將期望交付在劉楓身上，

  “沒問題。”

  劉楓站在律師席上，直視東方越的雙眼。

  老家夥年紀大，眼神卻如老鷹一樣炯炯有神。

  “劉楓，你能說我做的不對嗎？你說我是東方涼嗎？像東方子越一樣荒唐？”

  “不要再傷我的心了！”

  他偽笑道，就算劉楓上場那又如何，能改變戰局嗎，能破掉僵持的局麵嗎？

  等著看劉楓笑話的人不少，劉楓更不能丟了裏子。

  “你是誰對我來說不重要，因為在下隻認真相！”

  “好大的口氣！希望你們說出所以然，否則法庭不是鬧著玩的地方，乳臭未幹的小子不配在法庭站著！”他的言辭犀利，氣氛火熱。

  不過，東方越的風頭好像完全蓋過了他的辯護律師……

  “那是當然，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我是不會站出來的。”這話說出來就是為了嚇唬東方越的，果然東方越險些站不穩，劉楓的表情實在太自信了，仿佛萬事萬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這讓東方越感到強烈的不安。

  “東方越，遺老先生，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哥是怎麽死的？”

  東方越聽到這話後，能聽到他牙關咬動的聲音，辯護律師扶著他的手臂，生怕他會摔倒。

  “這和你有關嗎？我拒絕回答你的問題！”

  “法官大人，律師不能提問了嗎？”劉楓扮無辜道。

  “東方越，他有權問你問題，請你如實回答！”法官敲錘道。

  “好……好啊！”東方也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劉楓你狠，比我想象的要狠。

  “我哥東方涼是自殺，自殺！！他為了救我！！自殺！！”

  “有證據嗎？”劉楓問道。

  “你還要證據？？”

  “你看到了嗎？你哥自殺？我倒是覺得你哥沒死呢。”

  “沒死？沒死犯不著這麽多年，不與我聯係吧，他死了，死了！”東方越激動。

  “那就對了。”劉楓說道：“看來你還是挺肯定自己哥哥的死訊，想來是親眼見過他死亡吧。”

  “我沒有！”東方越憤怒道：“你到底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嗯……沒別的！”劉楓定神道。

  “你哥是死了，但不是自殺。”

  “我控訴你哥被謀殺！”

  “謀殺！！”東方越雙目失神，緊緊拽著他的灰紋袖口，說不出來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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