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8點多。

  吳言帶著北洛和子桑墨出發了，家裏也用不著上鎖，先不說這貧瘠之地本就沒有小偷光顧，就是有那麽幾個另類吳言也沒什麽可以給他扒的。

  村子裏的道路很幹淨，生活著隻有十來個老人，這也是個被遺棄的地方，年輕人估計都已經離開了它，唯有對它還有感情的老一輩還留在這裏。

  吳言他們路過村子中心的廣場，剩下的老人幾乎總是聚在一起吃飯談天，他們拿著蒲扇躺著涼椅，在郊邊的山上還種著農作，絲毫不覺得自己的生活差於別人，看上去悠閑自在。

  “小吳又出去嗎？這次去哪？”一個早已謝頂的老人問。

  之前的很多次那些妖怪非要自己幫他們完成一些事情才肯離開，但說來奇怪那些活也都隻是去山上除除草，或者立幾個畫著奇形怪狀的牌子，看起來並不需要自己幫忙才是，果然他們就是閑的胃疼。

  “是啊，去山上逛逛。”吳言笑著說。

  “這麽晚了還上山？”

  “可能就在山邊的路上走走，沒關係的。”

  老人麵露擔憂，但看吳言並沒有停下腳步，便也就隨他去了。

  “這幾天後山晚上的陰氣都特別重，本來就是大家夥都不願意去的地方，你自己一個人就更要小心了。”老人最後提醒。

  吳言應著好的好的，心裏卻想我不是一個人啊，就是怕說出來嚇壞了您老人家。

  “那個老伯是誰？”子桑墨問。

  “王大伯，在郊外種田的，每次東西成熟除了拿去遠鎮上賣，都會給我送來一些。”

  “他說村裏人不願意上山，為什麽？我在這上麵看到過很多山雞山豬，村裏沒有人以打獵為生嗎？”

  “雖然的確沒有，但其實是因為以前有個鄰居去了後山，在山上睡了一覺之後回來總是瘋言瘋語，最後還莫名其妙地去世了，所以大家都以為後山很邪門，才一直沒有人願意再去。”吳言說。

  “那你竟然不會害怕？”

  “這不是有你嘛老板。”

  ………

  到山邊了，這座山確實很奇怪，終年四季都圍繞著濃霧，但那些濃霧並不屬於這個世界。記得有一次他和鄰居老人一同在山腳下的河裏抓魚，抬起頭他說了一句霧好大啊，老人當時很疑惑，問哪裏有什麽霧？

  這讓吳言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往下說了，就編了個理由說自己最近在寫小說，想著如果有一個地方終年都有濃霧，主角第一次見到那裏時會是什麽樣反應。然後老人也就沒再糾結，反而評論了一句，“第一次見到的話應該是隻會感歎霧很大。”

  迷霧一直遮擋著視線，但不是水汽，漫步在其中也沒有什麽異常，不會濕了頭發。

  “你說的那個閃光的地方在哪呢？”吳言問子桑墨。

  “還在頂上。”後者指著上方幽幽地說，這野鬼的語氣一貫如此。

  然後再走了不久，進入一片樹林。林中的古樹都活了千百年，一棵棵像是要高到天上去。

  “應該是這附近的。”子桑墨說。

  吳言看著這一塊空地，雜草叢生。前方的碎岩可以看到山下的村子，吳言就坐下來無聊地看著，一邊等待著那道光亮起。旁邊北洛也坐著，手中抓了隻螳螂。

  “我們是不是來太早了？”吳言問。

  “不知道。”北洛輕聲回答。

  “喂！老板！”吳言轉過頭，但忽然卻愣在了原地。

  子桑墨背後的兩棵古樹安靜地立著，它們的枝幹在上方彼此交錯，底下都隻有著樹幹。從這個角度看去，迷霧中，兩個古樹的中間就像是出現了一扇門。

  如果吳言沒遇到這些妖魔鬼怪，大概隻會拿出手機拍個照留個紀念，或者隻是感到一陣驚奇，可現在的他，的確想要走向那邊看看，幻想著會不會在門後有個別樣的世界。

  “嘿。”他叫了北洛一聲。

  北洛轉過頭先不明白他幹嘛，但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也逐漸明白了原因。

  他們下了碎岩朝前走去，幾步之後因為距離古樹近了，可視的範圍擴大，兩棵古樹中間的空缺變得不再像一扇門，等吳言換了個角度，它們後邊的兩棵古樹中又出現了“門”，就這樣重複著過程，換了好幾個角度前走，等到第七扇門消失之後，世界就天翻地覆。

  眼前的場景是瞬間出現的，不禁讓吳言想是不是穿過了一個結界。

  這是一座巨大的石塚，青色的岩石構造出旁邊的圍牆，中間立著高大的石碑，不知道這裏經曆了多少時間，上麵都爬滿了青苔，頂上則是群星閃爍。

  塚的埋葬對象大都是一些社會中上遊的人物，比如貴族那樣很有身份的人，這種墓地的特點就是地位越高，看著就越宏偉。

  “這麽氣派的地方，不知道又是哪位權貴的埋葬所。”吳言感歎了一聲。

  “虧你能發現進來這裏的方式。”北洛看著四周，眼中帶著驚歎。

  “難得看你的眼神不再那麽死氣沉沉的。”

  “這裏的靈力很充足，是靈間域嗎？”

  “靈間域？”吳言問。

  “我們的世界裏，把世界分為人間域和靈間域。前者就是普通人類生活的地方，有人說上天給了人類智慧和很多的東西，便不再給他們感知靈力的能力，所以人類並不能去到靈間域，而我們靈卻能夠來到人間。”北洛說。

  “可我也是個人，不就來了這靈間域嗎？按理來說我應該不能進來才對吧？”

  “不，你有時候不是人。”

  “我靠！我真的要去投訴你們主辦方了，30塊錢不是錢啊雇了你這麽一個嘴臭的小屁孩！你們那裏有售後的吧？”

  “如果你能找到他們的話。”

  “老板，你可以幫我教訓教訓他不？”吳言轉頭看向了子桑墨，但後者並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看向前方的石碑。

  “有時候，人間域會出現半靈那樣的存在，可能是機緣巧合也可能是人與靈產生了後代。半靈能夠進入靈間域，但出去以後會忘記看到過的一切，甚至有可能精神失常，你來的時候說過的那個村人估計就屬於這種情況。”子桑墨說。

  “不是吧？”吳言忽然意識到自己也算是誤入的，該不會自己也是個半靈吧？他想到那個老鄉的結局，不由得有些害怕。

  “不是。”

  子桑墨突然又說了一句，把吳言給說懵了。

  “或許半靈可以留在這裏，你說的那個回去以後發了瘋而且在不久之後過世的可能並不是人。”

  “什麽意思？”

  “看前麵，那個老鄉誤入之後可能根本沒有從這裏出去。”

  吳言看向前方，那青色的石碑邊上，一具骷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