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笙那話一出，屋裏霎時陷入了寂靜。

  小彩顫巍巍地看了看楚老太君和楚夫人，卻沒想二人也正處在怔愣中。

  一旁的素文和素詩二人大氣都不敢出。

  這新來的少夫人，似乎真的不簡單。

  “怎麽？”陸笙挑眉，“需要我親自去盛嗎？”

  “不……不用，奴……奴婢去！”

  小彩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蹌地朝外邊跑去。

  上官靈兒瞪了她一眼，轉身要逃，陸笙身子一閃，直接擋住了她的去路。

  “湯都還沒喝，上官姑娘就急著想走？”

  對於她突然的出現，上官靈兒嚇得瞬間僵在原地。

  “你……你到底想做什麽？”

  她以為陸笙很好欺負，直到現在，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錯了。

  眼前這位從未被自己放在眼裏的鄉野村姑，竟有如此強勢的氣場。

  她臉上表情明明淡淡的，卻給她一種靈魂上的壓迫感。

  “我做什麽？”

  陸笙嫣然一笑，“自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夠了吧？”

  一旁的楚夫人蹙眉，“今日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客人還在前廳呢，你這麽做，要是把其他客人引過來，豈不是要讓楚府蒙羞？”

  “讓楚府蒙羞？”

  陸笙嗤笑一聲，轉過身看著她道：“做錯的又不是我，何來讓楚府蒙羞之說？”

  “那湯你不是沒喝成嗎？得饒人處且饒人。”

  被頂撞的楚夫人心下很是不爽。

  這丫頭第一天進門就敢跟她作對，往後還得了？

  陸笙低笑幾聲，“不好意思啊楚夫人，我這人心眼很小，沒那麽高尚。”

  “你——”

  楚夫人還想說什麽，卻被楚老太君用眼神勸阻了。

  “笙笙，我們前廳還有事兒，就不多留了，這裏就交給你了。”

  陸笙滿意地笑了笑，“恭送老太君。”

  楚夫人被楚老太君拉出了屋子，心裏甚是不爽。

  “母親，那上官家雖說如今不比從前，但兩家至少還有交情，讓她這麽做，往後我們要怎麽麵對上管家？”

  “哼！”楚老太君冷哼，“那是上官靈兒自作自受，要不是想害孫媳婦兒，人家能那麽對她嗎？這事兒你就別管了。”

  “可是……”

  “嗯？”

  楚老太君威嚴的目光看了過來，嚇得楚夫人慌忙止了嘴。

  這邊，小彩很快就端來了雞湯。

  陸笙接過，用勺子攪拌幾下，又放至鼻尖輕聞了聞，見確實是加減的雞湯，這才還給雲彩淡聲道：“讓她喝下去。”

  “你敢？你……唔——嗚嗚——”

  上官靈兒還想說什麽，喉嚨卻仿佛被人掐住一般，怎麽都說不出話。

  陸笙坐在一旁，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旋即抬眸看向小彩。

  “怎麽？下不了手？”

  她哪裏不知道小彩在顧忌什麽？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上官家就算不如從前，也比小彩家強百倍。

  “你若是不喂，那麽，你就自己喝。”

  小彩一驚，慌忙道：“喂，奴婢喂！”

  她才剛嫁人沒多久，可不想就此失去了生子的機會。

  上官靈兒想要掙紮，奈何手腳都動彈不得，隻能瞪大眼睛，看著小彩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

  她眼珠子一轉，驚恐地看向陸笙，心裏直喊“妖怪”。

  “對不住了上官姑娘，奴婢都是被您逼的！”

  小彩說完，顫抖著手，一勺接著一勺往上官靈兒的嘴裏送。

  “嗚嗚嗚——”

  上官靈兒淚流滿麵，卻怎麽都動彈不了，而且，被小彩喂下的雞湯，任由她怎麽努力都吐不出來。

  就好像有人在控製著她，讓她一滴不漏地咽下。

  一旁的詩文不知何時已經默默地退了下去，甚至還主動將門合上。

  一碗雞湯喝完，上官靈兒整個人瞬間絕望地癱瘓在地。

  “你可以出去了。”

  陸笙說著，將一個荷包丟給了小彩。

  小彩拿著荷包，不解地看著她。

  陸笙頭也不抬地道：“這是給你們一家離開黃陽鎮的盤纏。”

  小彩一怔，似乎不敢相信，陸笙會真的讓放她離開，而且還給路費。

  “怎麽？”陸笙抬眸，“不願意離開？”

  “奴婢謝過少夫人，隻是……”

  小彩目光黯然地道：“奴婢的賣身契還在夫人那裏，走不了的。”

  “這個交給我來解決，你現在可以離開了。”

  “多謝少夫人！”

  小彩跪下，朝她嗑了三個響頭，這才端著碗離開。

  上官靈兒覺得自己能動了，她猛然從地上彈跳起身，然後朝陸笙撲了過去，“陸笙，我要殺了你！”

  然而，她人還沒到陸笙麵前，已經被往後拽。

  她驚恐地朝後看去，卻什麽都沒看到。

  “妖怪，你是妖怪！”

  她驚恐地看向陸笙，喃喃地念叨著。

  “妖怪？”陸笙挑眉淡笑，“我若是妖怪，絕對第一個吃了你。”

  上官靈兒瞪著她，麵目猙獰地喊道：“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你爹？”

  陸笙蹙眉，“那要看他敢不敢動我了。”

  她站起身，麵對著上官靈兒淡聲道：“我夫君是知府大人，我師父是玄月國的三王爺，你覺得，你爹會為了你而得罪他們嗎？”

  上官靈兒的臉瞬間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

  陸笙說的沒錯，她爹確實不敢。

  她如今什麽都沒了，喝了無子湯，往後就算嫁人，也絕對不會好過。

  “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覺如何？”

  陸笙走回桌前落座，“你若是安安分分地嫁給楚斯霖，也不至於落到今日這個下場。”

  上官靈兒這會兒是真的後悔了，她不該因為不甘而讓小彩替自己給陸笙送無子湯。

  如今什麽都沒了，不僅嫁不了楚斯寒，連楚斯霖都嫁不成了。

  最可怕的是，她連做娘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突然伸手指進自己的喉嚨中，想要將那些雞湯給扣吐出來。

  然而，任由她怎麽扣都沒用，扣到淚流滿麵，也沒有吐出什麽。

  陸笙輕嘖一聲，正欲說話，門忽然被人推開。

  一身紅衣的楚斯寒麵色陰冷地走了進來。

  上官靈兒看到他，仿佛看到了救星般，忙大步上前道：“斯寒哥哥，這個女人她是妖怪，你不能娶她！”

  “是嗎？”

  楚斯寒麵無表情地將門合上，一雙眸子注視著她，那雙深邃的眸子逐漸變紅。

  親眼目睹這一變化的上官靈兒，嘴巴越長越大，到最後，連眼睛都瞪到最大。

  “你……你……呃！”

  楚斯寒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淡聲問：“她是妖怪，你看看我是什麽？”

  上官靈兒隻感覺到一陣窒息，她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驚嚇，已經忘了要掙紮，隻愣愣地盯著楚斯寒瞧。

  “斯寒，算了。”

  陸笙起身走了過來，勸說道：“她已經收到了懲罰，你就這麽掐死她，反而便宜了她。”

  楚斯寒聞言，這才一把將上官靈兒甩在了門上。

  “妖怪！妖怪！”

  上官靈兒蜷縮在門口，渾身顫抖地看著二人。

  楚斯寒大手一揮，她瞬間暈了過去。

  “來人，把她丟回上官府。”

  楚斯寒話音剛落，門外，素文和素詩已經開門走了進來。

  二人扶起上官靈兒朝外走去。

  “沒事兒吧？”

  等屋裏再次恢複了寧靜，楚斯寒才攔住她的腰間，邊往床榻處走邊問。

  他一聽祖母的話，就丟下了一眾貴客，直接趕過來了。

  “我能有什麽事兒？就上官靈兒那點伎倆，還對付不了我！”

  她說完，突然止步，抬眸看著他道：“說起來，這可是你欠下的風流債，差點把我害慘了。”

  “娘子明鑒！”楚斯寒委屈道：“為夫可沒有！”

  陸笙輕笑，她獨自坐回榻前，“這裏已經沒事兒了，你繼續陪客人去吧。”

  “不走了。”

  他在她身側落座，低聲道：“為夫這次回來，就沒打算再出去。”

  “不回去了？”

  陸笙一驚，“那你留下做什麽？”

  “自然是留下來……”

  他附在她耳邊低語：“白日宣淫。”

  陸笙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一股力道往後扯，她整個人往後倒去。

  “你……我……我還沒洗漱呢，這天這麽熱……還……還是先……先洗漱為好！”

  她感覺自己渾身都在發熱，尤其是臉，跟隨時都要著火一般。

  耳邊突然傳來悶笑聲，伴著濃烈的酒氣在她鼻尖繚繞。

  陸笙自己喝酒沒醉，此刻聞著那酒氣，腦袋卻有些昏昏沉沉的，好像有些醉了。

  那人在她耳根處落下淺淺的一吻，這才坐起身，低聲道：“你先躺會兒，為夫去讓人準備水。”

  “……好！”

  她怔怔地點了下頭。

  等屋裏沒了人，她才驀然鬆了口氣，慌忙爬起身，用雙手不停地給自己的臉扇風。

  又深呼了好幾下，直到感覺沒那麽熱，這才停下。

  沒一會兒，就見幾個婆子提著水走了進來，幾人先是同她行禮，才把水往一旁的浴室提過去。

  隨後，跟著兩名端著花瓣的丫鬟也走了進來。

  陸笙朝兩名丫鬟身後看了一眼，卻沒見到楚斯寒的身影。

  她微微挑眉，走到浴室那邊問二人道：“大人呢？”

  “回少夫人，大人說讓少夫人先沐浴，他回去陪客了。”

  “哦，我知道了。”

  聽到楚斯寒已經回了宴席，她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兩名婆子放好水之後就提著桶出去了，兩名丫鬟將花瓣撒在浴桶裏。

  其中一名走過來，伸手要替陸笙脫衣，嚇得她趕忙往後退了退。

  那丫鬟愣了愣，不解地看著她。

  “我自己來，你們先出去吧。”

  兩名丫鬟以為她是害羞了，相視一笑，忙行了禮道：“奴婢們就在門外，少夫人有什麽事兒就喊奴婢們。”

  “嗯。”陸笙淡淡頷首。

  等二人出門，她才開始將身上的嫁衣褪去。

  她沐浴完出來時，楚斯寒還沒有回來。

  今早起得太早，這會兒沐浴過後，突然有點乏了。

  她回榻前準備閉目養神一會兒，卻不想，就這麽睡去了。

  等她再次睜眼時，楚斯寒已經換了身衣裳，正坐在茶桌前。

  “醒了？”

  楚斯寒挑眉問。

  “嗯。”她揉了揉眼睛，聲音有些鬆弛地問：“幾時了？”

  “戌時了。”

  楚斯寒端著兩杯酒走了過來，一杯遞給她。

  陸笙看了他一眼，愣愣地接過。

  楚斯寒的身上已經沒有白天時那濃烈的酒氣，而是一股淡淡的白蘭花香。

  想來，應該是沐浴過了。

  “娘子，該喝交杯酒了。”

  他的聲音很低緩，帶著些許撩人的沙啞，如上佳的美酒，讓人沉醉。

  他的手伸了過來，勾住她的手腕，最後蠱惑著她和他一起。將杯中酒飲下。

  空酒杯被他拿回桌前，然後才步步朝她靠近。

  陸笙感覺渾身都在顫栗，想動都動不了，隻能愣愣地坐在原地，等他靠近。

  “笙笙……”

  他彎腰，將自己的鼻尖輕抵在她的鼻尖，低聲呼喚著她的名字。

  她呼吸一滯，雙手緊抓著被褥，心慌意亂。

  “大……大人！”

  “嗯？”

  他輕應一聲，泛著淡紅光的眸子灼灼地看著她。

  兩人都沒再說話。

  就在陸笙以為，他們倆就這樣直視到天亮時，他的吻卻落了下來。

  她已經忘了自己何時躺回榻上，等回過神來時，身上的男人已經緊貼著她的身軀，吻從她額頭一路往下，最後停在她的唇邊。

  他的吻不急不躁，如春水般溫柔，讓她不知不覺地淪陷其中，忘記了未知的害怕。

  柔軟的雙臂緩緩地環住他的脖頸，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索取。

  ……

  庭院裏突然下了雨，滴滴答答地敲打在芭蕉葉上，奏出一曲美妙的歡曲。

  陸笙醒來的時候，天才剛剛泛白。

  身邊的人還在沉睡，淺淺的呼吸聲傳入她耳中，讓人沒由來的感到莫名的溫馨。

  她勾了勾朱唇，半躺著，撐著腦袋細細打量著他的眉眼。

  “娘子欣賞夠了嗎？”

  他驀然睜開眼，薄唇微揚，目光含笑地望著她。

  陸笙慌忙收回目光，坐起身準備下榻。

  然而，她才剛坐起，腰驀然被人攬住，她整個人被扯了過去。

  她驚呼一聲，身子倒在楚斯寒的身上。

  想起昨夜的抵死纏綿，她臉瞬間就紅了。

  “還……還要敬茶呢，早點起來準備準備。”

  “不急！再睡一會兒。”

  他靜靜地摟著她，再次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