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活著
作者:千樺盡落      更新:2021-02-13 05:31      字數:2186
  <b></b>搖曳銅燈之下,蕭容衍垂眸回憶那鬼麵將軍的劍法,暗讚不已。

  他抬眸望著白卿言道“其劍勢狠戾,劍法幹淨利落,寒光撲朔間便能取人性命,這若非是極具天賦者數十年訓練,絕不可達此用劍成就,且其人箭法也相當厲害,應當與你不相上下。”

  白卿言手心陡然一緊,眼前再次閃現那鬼麵將軍騎馬而立的身影,那身影與一身銀甲騎高馬之上英姿颯颯的阿瑜重合。

  白卿言臉上血色盡褪,半個身子都麻了。

  阿瑜……

  蕭容衍看著麵色煞白的白卿言,驚得挺直脊背“怎麽了?可是今日受傷了?”

  白卿言回神搖了搖頭,穩住心神,若那鬼麵將軍真是阿瑜……白卿言當叩謝上蒼,將她的弟弟換了回來。

  她相信,若是阿瑜看到她來了登州,定會想方設法同她聯係。

  阿瑜若是真的活著,又怎麽能忍心,她和阿娘如此傷心。

  她人已經來了登州,並非遠在朔陽他無法報信。

  原本,白卿言是打算盡快回朔陽的,可如今白卿言要多留些日子,若是阿瑜不來同她聯係,她便要深入敵境去會一會這個鬼麵將軍了。

  白卿言站起身來,朝著蕭容衍一禮“蕭先生好生養傷。”

  “白大姑娘!”蕭容衍跟著起身,向前追了兩步,但因門敞開著,並未做出什麽逾矩的行為,隻壓低了聲音道,“你今日……可曾受傷?”

  “多謝蕭先生關心,不曾受傷!告辭!”白卿言略略對蕭容衍頷首,扶住春桃的手跨出門檻眼眶就濕了。

  蕭容衍立在廊廡之下,凝視白卿言離去的背影,眉頭緊皺,擔心白卿言是否身上有傷卻沒有同她明說,再想起白卿言問他那位鬼麵將軍之事後,突然慘白的臉色。

  他還從未見過白卿言如此失態過。

  蕭容衍緊皺的眉頭突然舒展開來,難不成……白卿言是懷疑那南戎的鬼麵將軍是白家哪位少年將軍不成?

  白卿言跨出院門,抬頭望著空中那一輪皎皎如玉的明月,不由熱淚盈眶。

  她越想越覺得那個鬼麵將軍就是阿瑜。

  她的弟弟阿瑜……還活著!

  那個鬼麵將軍,定然是阿瑜!

  “大姑娘!”春桃驚詫看著落淚的白卿言,頓時血氣衝上頭頂,“可是那蕭先生無禮了?”

  春桃到現在也忘不了那夜蕭容衍夜闖白卿言閨房之事,總覺得這位對白家有恩的蕭先生太……對大姑娘太過放肆輕挑。

  “春桃,我是高興的!”白卿言低低笑出了聲。

  有什麽比阿瑜還活著這樣的消息,更值得她高興?!

  曾經白卿言無數次想過,若能用她的命去換阿瑜的一線生機,她也是甘之如飴的!

  哪怕阿瑜此時是敵國悍將,對她來說都無足輕重,隻要阿瑜還活著就好!

  活著就好……

  春桃有些懵,卻見白卿言笑中帶淚的模樣,一時也不知道應當陪著白卿言高興,還是陪著白卿言哭。

  白卿言看著春桃木木的表情,喉頭翻滾了下,抬手敲了下春桃的腦袋,道“你去喚平叔過來,我就在前麵湖心亭等他,有事吩咐他!快!”

  春桃連忙應聲,一路小跑著去找人喚盧平過來。

  白卿言拚命的勸說自己沉住氣,等阿瑜前來尋她,可阿瑜失而複得她又怎麽能沉得住氣?!

  萬一阿瑜被困無法送消息出來,無法來見她呢?

  白卿言決定,先讓盧平帶人喬裝改扮,深入南戎腹地,去找這個鬼麵將軍,用骨哨傳信,探一探他是不是阿瑜,是否被困於南戎無法脫身。

  盧平剛清理完傷口,聽說白卿言急著喚她,連忙穿好衣裳,挑著燈隨春桃和董府的婢子一同疾步前往湖邊。

  老遠看到立在湖心亭燈籠下垂眸靜思的白卿言,盧平將燈遞給春桃疾步走上前行禮“大姑娘!”

  白卿言回神,轉身望著盧平“平叔,我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要托你去辦!”

  “大姑娘請說,盧平萬死不辭!”盧平直起身一臉鄭重望著白卿言。

  她手心裏是一層細汗,緊緊攥住,抬腳朝盧平靠近一步,彎腰湊近盧平耳邊低聲道“平叔勞煩你帶幾個人,喬裝打扮,前往南戎腹地找到那位鬼麵將軍,骨哨傳信,告訴他,長姐……在等他平安回家。”

  白卿言說完,淚水就奪眶而出。

  盧平大驚,朝白卿言望去,還未開口,就被白卿言一把攥住了手腕“此事絕密!”

  盧平喉頭翻滾,看白卿言咬著牙關淚流滿麵的模樣,便知白卿言此言非虛,他眼眶亦是通紅,激動的全身都繃緊了“大姑娘放心!盧平這就出發!若真是白家公子……盧平拚死也會將公子帶回來!”

  對盧平來說,不論此次是哪一位白家公子,都是天大的喜訊!

  白卿言點了點頭,盧平鄭重行禮後,不敢耽擱立刻整裝出發。

  目送盧平離開,白卿言還立在涼亭之中,湖心亭高懸的燈籠四周,是飛蛾撲閃著翅膀,她望著被燈籠映得粼粼暖色的湖麵,抬手擦去淚水,竭力壓製自己翻湧的情緒。

  她答應過阿瑜,給他尋一把好劍的,看來從今日起她要開始尋劍了,等阿瑜回來那一日,她便可以親手交到阿瑜手中,圓了多年前對阿瑜的承諾。

  白卿言平靜的情緒再次翻騰起來,淚水如同斷線一般。

  從白家滿門男兒南疆出事開始,白卿言心力總有一根弦緊緊的繃著,不敢難過也沒有時間難過,隻能咬著牙,想方設法保住白家,又想方設法為來日鋪路。

  哪怕是生死一瞬,她都沒有這樣流過淚。

  她用手背抹去淚水,不知為何淚水卻越擦越多,明明阿瑜未死這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她不知道阿瑜為什麽要戴麵具,是因為容貌毀了,還是因為……害怕被人認出來?

  白卿言不知……

  她隻道越是急切想要見到阿瑜,就越是要沉住氣。

  如今阿瑜在南戎為將,實則身處險境,稍有不慎,恐有性命之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