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忘憂
作者:蘆羽      更新:2020-09-17 13:42      字數:2036
  第二日一早,眾人齊聚在盧府廳堂用膳,一張八仙桌上擺了幾樣江南小菜,又添了幾道點心,素淡雅致。盧生早在桌旁侯著了,歡喜,雲澈,公孫虛,李元亮四人說說笑笑的往這邊過來,雲澈見菜雖不算多,但卻葷素的宜,色澤鮮美,笑道:“盧大人好心思,布置的這樣的用心。”

  “如今我這盧府貴人多,總要細心準備著,省得怠慢了貴客。這些都是江南的特色,素淡可口,食材普通,但難得的是做好後仍保持著天然之味。”

  因雲蔚尚未過來,幾人便先坐下了。雲澈坐在上首,歡喜挨在旁邊,再跟了李元亮,公孫虛,盧生。

  歡喜因昨日同雲蔚之事心中有些不快,臉上也沒了往日活潑跳躍的神采。雲澈見她這樣,便問道:“昨日你到雲蔚那兒,可也問到些什麽不曾?”

  歡喜聽雲澈問起,臉上更不自在,“昨兒個我問他,他說涼玉姐姐恐怕被人在牢中輕薄了。”

  公孫虛聽了,奇道:“想來是看守的獄卒覬覦涼玉姑娘美色,可憐涼玉姑娘是個烈性的人,受了這樣的奇恥大辱,斷然是不願苟活於世的。”

  盧生聽了隱約有些怒色,“堂堂一城的牢獄,竟然出了這樣兒的事。可憐涼玉姑娘含冤受屈的去了,我定要查個清楚明白,以慰涼玉姑娘的在天之靈。”

  這時雲蔚帶著小福子慢慢的走了過來,正巧拉了歡喜對麵的凳子坐了。歡喜見雲蔚來了,思及昨日之事,便低著頭,不敢同雲蔚對視。

  “雲蔚來的晚了,盧大人,開席罷。”說罷,朝歡喜那兒掃了一眼,見歡喜低著頭,心情大好,嘴角含了一絲笑容。

  雲澈看了雲蔚一眼,卻見眼角有幾道長長的傷痕,歡喜又低著頭,都恨不能將臉埋到碗裏,心中覺得蹊蹺。

  “十二,你臉上是做什麽,幾道血痕?”

  “六哥,說來也奇,昨兒晚上不知哪裏來了一隻野貓,性子烈,將我的臉都抓傷了。”說罷,。歡喜聽雲澈說到傷痕,心知是昨日自己抓的,便悄悄的抬頭看雲蔚,果然眼角幾道傷痕,恰巧又正對上了雲蔚滿含笑著的眼,臉一下便通紅通紅的。

  雲澈見他二人表情,笑道:“十二,想必是你心眼壞,否則怎會受這一下。”

  “六哥,我哪裏就心眼壞了,是那貓兒野蠻。遲早兒落到我手裏,必定要將它訓的服服貼貼的。”

  歡喜聽了這話,抬頭剜了雲蔚一眼,道:“貓兒是最靈性不過的了,想必十二皇子身上什麽東西作怪呢,日後恐怕更要小心些,不然臉上就不止這一下了。”

  盧生不知他三人話中機鋒,道:“我府上向來沒有貓的,難不成底下的仆人偷偷養的,下官今日便吩咐下去,讓那些仆人不許養什麽貓兒狗兒的,省得再驚擾了二位皇子。”

  雲蔚聽的好笑,“盧大人有心了。”

  幾人懷著各樣心思,用完了膳。正要撤席,阿財便匆匆過來,“老爺,楊家的公子不知為何竟然來了,要見大人呢。”

  盧生平日裏也有耳聞楊蘆的事,隻當他是紈絝子弟,十分輕浮的一個人。不過楊園是這洛城的首富,有很是照拂洛城的民眾,多少是要賣些麵子的。便讓阿財將他請入書房,自己告辭會客去了。

  過了片刻,楊蘆便失魂落魄的從書房走了出來,踉踉蹌蹌的跟在阿財的後麵,歡喜在廊道上遠遠的瞧見楊蘆出來,便忙迎了上去。

  “楊公子,你且留步。”

  楊蘆聽到有人叫,便稍稍斂了神思,將一腔的悲涼同憤怒都暫且先壓了下去。站在那兒候了候,卻發現來人正是那日裏同涼玉一起站在窗邊的姑娘。

  “楊公子來這兒可是問涼玉姐姐的事的?”

  “正是呢,我,涼玉她終歸是佳人命薄,我收了她的書信,她竟不似旁人一般看我,我心裏再高興不過的,隻是被母親禁足在家中,本來今日偷偷的摸了出來,想見她一麵,告訴她我預備明年參加秋試,沒想到她竟…。”話還未說完,雙眼已經是通紅的了,楊蘆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再往下說,卻是喉頭哽咽,話到嘴邊,卻成了模糊不明的聲響。

  “楊公子待姐姐的心思歡喜是知道的,姐姐命薄,否則亦不至於今日這般光景。姐姐臨走前還有話托付我,她知你對她一片深情,隻是她無以為報。同時也看重你的人品,楊公子是能一鳴驚人的人。姐姐去的安靜,我同盧大人做主讓姐姐沿襲水葬,姐姐似落花飄零數載,如今逐水而去,來世定能做個清白的女兒家。”

  “你願意為涼玉做這些,就是替我了了憾事,以後我權當你是我的妹妹,你若有什麽,我一定義不容辭的。”

  “楊大哥,你莫太悲傷了些,姐姐定是想你平安喜樂的過完這一生的。”歡喜見楊蘆滿臉憂愁,勸慰道。

  “我省得,隻是我萬萬是不能饒過那個畜牲的,他毀了我這一生都不敢輕易去碰的美夢,我不甘,我怎麽能甘心。”楊蘆緊握著拳頭,指甲都深陷皮肉之中,卻恍然未覺。

  楊蘆恍惚的走著,一麵走一麵臉上辯不出哭笑,出得盧府,徑直的往街上走,唱著涼玉那曲忘憂草。

  “北方映月,能采忘憂。

  得解千般苦,能忘萬古愁。

  情絲百結繞,離愁枕上眠。

  愛恨嗔癡苦,陌上紅塵花。

  浮生原一夢,忘憂本是憂。”

  街道上的人見楊蘆這副模樣,隻當他又犯了瘋病,眾人如同看戲般的遠遠瞧著。隻見楊蘆對著洛河,發狂似的念那一句,“浮生原一夢,忘憂本是憂,哈,浮生原一夢,忘憂本是憂。”身子便直挺挺的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