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拉上了警戒線不允許看熱鬧的眾人靠近大樓，我拿出手機給周沫陽打去了電話。

  電話無人接聽，我跑到警察麵前焦急地說道，“請問能讓我進去嗎？”

  “你是這家公司的工作人員嗎？”警察麵無表情地問道。

  我愣了愣，以為隻有這家公司的工作人員才能進去便點了頭。

  不成想警察並不讓我進去，“你往後退，等事情結束再進去。”

  這可怎麽辦？

  我急得不行，正想著要不要強闖進去的時候，我的胳膊被人拉住了，我抬起頭來看到是周沫陽愣住了。

  “我是丁女士的兒子。”周沫陽把身份證遞給了警察。

  警察看了一眼，點頭道，“進去吧。”

  我跟在周沫陽後麵進入了周氏大樓，乘坐電梯的時候我一直不停抬頭看周沫陽，他臉上雖然沒有什麽表情，但臉色卻煞白煞白的。

  電梯到了頂樓天台，丁楠已經爬上了天台，隻要邁出去一腳她就會掉下去摔個粉碎，讓所有人膽戰心驚。

  “媽！”周沫陽顫抖著聲音喊她。

  丁楠身體一僵，轉過頭來笑得比哭還難看，“沫陽，媽對不起你，媽要先走一步了。”

  “不要！”周沫陽因為恐懼瞳孔緊縮，“媽，我求你了，你先下來好不好？你忍心就這麽拋下我自己一個人嗎？”

  丁楠哭著搖頭，“沫陽，你已經長大了，可以很好地照顧自己了，就算我繼續活著餘生也會活在悔恨當中，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你父親十幾年一直都活在痛苦當中，這是我的錯、我的罪，我必須要償還，現在他既然死了，那我就隻能下去跟他道歉了。”

  她眼裏無光，已然是下定決心去死了。

  周沫陽紅了眼眶，“媽，我不許你死，就算父親死了，你還有我不是嗎？你還沒看到我娶妻生子，你真的忍心就這麽走了嗎？”

  “我知道我做出這樣的選擇會傷害到你，你可以怪媽，可是媽真的太想你父親了。”丁楠捂著臉痛哭，“都是因為我的錯，讓你一直錯怪他，你的父親怎麽可能會不愛你呢？他一直都深愛著你啊。”

  周沫陽再也控製不住向她走去，“媽，我求你了，你快下來好嗎？有什麽話你下來跟我說，我們母子之間好好談談心好嗎？”

  丁楠苦澀地笑了笑，“沫陽，媽手裏的股份都已經轉給你了，這樣你手裏的股份就比顧清墨多了，周氏還是你的，這樣媽走得也放心。”

  “我不需要這些東西！”周沫陽大喊。

  丁楠臉上露出了慈愛的笑容，“沫陽，再見了，要記得爸爸媽媽是愛你的，盡管我們不在你的身邊了。”

  話落，丁楠身體往後仰去。

  “媽！”對周沫陽來說這一幕令他肝膽俱裂。

  消防員按住了想要衝下去的他，場麵一時間混亂不堪。

  我感覺臉頰有些濕潤，我抬起頭看著天空，原來是下雨了。

  人的生命為什麽可以如此脆弱？

  短短一瞬間就會陰陽相隔，從此再也無法相見……

  周沫陽被送到醫院以後醫生給他打了鎮定劑，他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著窗外，一直沒有動一下就像一尊雕塑一樣。

  我就在旁邊靜靜地陪著他，這一陪就是好幾個小時。

  下午四點多鍾的時候，我下樓去買吃的，順便給顧霆琛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我聽他好像在機場，蹙著眉頭問道，“你在機場？”

  顧霆琛聲音有些急，“我有點事情去鹽城了，晚上不一定幾點回去，你不用等我吃晚飯了。”

  我本來想告訴他晚飯不回去了，現在也不用了，我們兩個都不能回家吃晚飯了。

  掛斷了電話，我拿上打包好的飯菜回了醫院。

  周沫陽鎮定劑藥效好像過了，我進病房的時候他看向了我，“我媽呢？”

  我抿了抿唇半天才說道，“送去殯儀館了。”

  就算沒有親眼看見，但想一想人從那麽高的樓掉下去肯定沒辦法留下全屍，估計殯儀館也沒辦法修複了。

  至於周沫陽是去看一眼再火化還是直接火化，這就要看他怎麽決定了。

  周沫陽什麽都沒有說話，隻是看向我手裏拎著的餐袋子淡淡地問道，“買的什麽？”

  我趕緊把餐袋子打開，“就買了一份飯一份菜，你看看你愛吃不的，你要是不愛吃我再去給你買別的吃的。”

  因為怕他不吃或者不愛吃，所以我沒敢買多了。

  周沫陽搖了搖頭，“不用了。”

  我放下小桌子把餐盒拿出來放上，然後把筷子遞給了他，“吃吧，多吃點。”

  周沫陽點頭，打開餐盒吃了起來。

  我看他表現得如此平靜心裏反倒不安了起來，這樣的冷靜真是太不正常了。

  吃了幾口他突然停下來看向了我，“你吃完回來的？”

  我搖了搖頭，“我不怎麽餓。”

  周沫陽放下了筷子，起身拽著我往病房外走去，“太難吃了，我們還是出去吃吧。”

  真是難為他現在還想著我了，我抿唇道，“要不我們去公寓吧，我做飯給你吃。”

  我覺得他現在應該不會喜歡人多吵鬧的環境。

  上了車以後周沫陽淡淡地說道，“還是我給你做吧。”

  “不行。”我眉頭緊蹙，“我先提的就要我來做。”

  周沫陽抿了抿唇沒有再說什麽。

  路上的時候我幾次去看他，發現他神情始終淡漠，看起來好像跟以前沒什麽兩樣，直到車子停在紅綠燈路口，我從他眼裏看到了恨意，我才明白他心裏正在經曆著怎樣的震蕩。

  隻是他恨什麽？

  來到公寓，我看冰箱裏麵什麽都沒有打算下樓去超市買，周沫陽想陪我一起下去但被我拒絕了。

  下樓隨便買了點菜，回去以後我開始做飯。

  飯做好我叫周沫陽吃飯，他人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正在看手機，我叫了他幾聲都沒有反應，我隻好走了過去，“周沫陽，該吃飯了。”

  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起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周沫陽這樣沒有任何情緒的樣子簡直太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