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擋住對方的一擊, 肉臂延伸刺出的尖端瞬間穿透了不死川實彌的身體。

  “嗤——”

  人體最脆弱的腹部被毫不猶豫的捅穿, 劇痛讓不死川實彌倏地失去了力氣, 眼前發黑，渾身戰栗。

  不死川實彌全身哆嗦，疼的滿臉冷汗, 艱難的感受著自己幾乎失去知覺的身體。

  幸好, 脊椎傷得不重。

  他勉力抬頭，試圖追逐那道黑色的身影, 可是身體中愈發膨大的肉臂讓他幾乎要疼的暈死過去。

  這就是……鬼之始祖的真正實力麽？

  不需要沉澱的招式，不需要任何準備, 隻是隨意的一擊就能將身為柱的他殺死。

  九柱中實力在他之上的人不算多, 如果真的讓鬼舞辻無慘掌握了先機，他們必然沒有活路了。

  不死川實彌眼中的景象已經模糊, 他看不清鬼舞辻無慘, 也無法確定遠方的隊員是否準備完畢，隻能拖。

  他閉了閉眼，試圖趕走眼前的那片濃霧一般的模糊，他動了動手指，自己的日輪刀還沒脫手，於是收緊了手掌, 猝然向著肉臂發難。

  嘰嗚嘰嗚——

  在細長的刀身插進了肉臂當中的那個瞬間, 似乎響起了類似野獸嗚咽的怪聲。

  不死川實彌被吃疼的肉塊甩了下來，重重的砸向地麵，他在空中盡力扭動身體調整自己的姿勢, 以免落地時傷到脊柱。

  “唔！”

  不死川落在了時透無一郎的身上，對方為了泄力直接抱著他滾了兩圈。

  時透無一郎迅速抽出刀插進土裏，停住了。

  他扶著不死川實彌做了起來，看到對方腹部的一片血肉模糊之後，忍不住皺眉。

  “你需要治療。”

  不死川實彌搖頭，“沒時間了。”

  “你需要治療。”

  時透無一郎的聲音還是一貫的冷漠，他一字不差的重複了上一句話之後直接伸手撐住不死川實彌的手臂。

  “走。”

  他攙扶著滿身是血的不死川，麵無表情的加快了腳步。

  在他們的身後，猩紅粗壯的肉塊就像是一隻活物，不停的翻滾擺動，扭動著身體一下下甩在地上。

  然後忽然停滯。

  隨後一道深紅色的影子帶起一陣破空聲，以極快的速度達到了不死川實彌的身後。

  時刻關注著鬼舞辻無慘的鬼殺隊眾人反應過來，立馬提刀上前，可他們都慢了一步。

  “實彌！”

  “不死川！”

  舞動的肉臂再次拖動著不死川實彌的身體，嘭的一聲插在地上，深度並不過分，但對於已經受傷的實彌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唔……”

  白色短發的青年躬身蜷縮，捂著嘴難以控製的咳出幾口血，順著嘴角淌進衣領中。

  “看來，你的實力不足以匹配你的野心。”鬼舞辻無慘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抱著雙臂語氣平淡。

  不死川實彌一言不發，握著手中的刀強撐，用力到骨節泛白、青筋凸起。

  “別太沉默了，畢竟你現在是我的俘虜。”

  “……卑……鄙。”不死川實彌眼前發昏，他的左手虛握著拳，抓住了地麵上的一叢野草。

  鬼舞辻無慘挑眉，“多謝誇獎。”

  他轉頭看向另一邊，還有一個人躺在了他腳邊。

  不死川玄彌啊。

  “站起來。”他輕聲說道。

  “……”

  不、不，不。

  不死川玄彌內心萬分抗拒，可悲哀的是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他失去了身體的掌控勸，不能說話不能眨眼，甚至想要朝著哥哥的方向轉頭都顯得無比困難。

  “玄彌？”

  “玄彌……”

  身後傳來哥哥的聲音，虛弱無比，他想要回答哥哥的呼喚，卻隻能一步步的遠離。

  僵硬的四肢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不死川玄彌最後一眼瞥到哥哥重傷，連站站不起來的模樣，眼眶通紅，滿是恨意，在心裏惡狠狠的咒罵鬼舞辻無慘。

  “看到那些人了麽？殺了他們。”鬼舞辻無慘的命令就像是惡魔的低語，不死川玄彌喉頭一梗，他想要停下腳步，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離那些隊員們越來越近。

  他想要讓自己去殺人。

  不，他不想當殺死朋友的劊子手。

  不死川玄彌在心中大聲拒絕，可外表表現出來的卻是他沉默著聽命於鬼舞辻無慘，動作僵硬卻快速的接近目標。

  “玄彌！停下！”

  “玄彌！”

  他聽到了，他聽到了。

  不死川玄彌並未回頭，眼球充血，蘊起淚水。他真的無法給予他們回應，不過十幾歲的少年被無力感壓的呼吸艱難，淚流滿麵，他已經不奢望能救下哥哥，隻求隊員們在他做錯事之前立馬殺死自己！

  不死川玄彌深呼一口氣，他在心中祈禱: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你們長得很像，果然是親兄弟。”鬼舞辻無慘輕笑著蹲下身說道。

  冰涼的手指搭上了他的脖頸，不死川下意識打了個寒顫，而是竭力保持冷靜，開口說道，“你殺了我吧。”

  此時的他落在鬼舞辻無慘手裏，隊友們都因他這個“人質”不敢輕舉妄動。

  還有玄彌……他必然是被鬼舞辻無慘控製住了，變成鬼後他的特殊身份對於玄彌和鬼殺隊來說，是麻煩。

  犧牲，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不，別著急了。”鬼舞辻無慘抬起下頜，略微提高了一些聲音，“變成鬼之後的隊友，到底是殺還是救呢？”

  他眉眼處堆積著和煦的笑意，絲毫看不出來他問了一個怎樣惡劣的問題。

  鬼舞辻無慘心中得意，他深知鬼殺隊的軟肋和普通人一般無二，無非就是家人、朋友，還有那虛無縹緲的大義。

  那就做個選擇吧。

  是選擇朝夕相處的親密隊友，還是拯救世界的大義呢

  他饒有興致的等待他們做出選擇。

  “開始了。”

  鬼舞辻無慘眯著眼，看見遠處不死川玄彌與追在他身後的兩位柱打了起來。

  由於身體被遙控，不死川玄彌暫時突破了原本較為虛弱的身體素質，滑溜溜的像條魚，除非受傷，否則根本抓不住他。

  兩位柱不想重傷他，一直守大於攻，可惜鬼舞辻無慘操縱著這具身體橫衝直撞，根本不會像對方一樣顧及什麽情分什麽身份，他直接一個竄身撞碎了投石車，裝在牛皮袋中的東西湧了出來，一時間綠氣飄揚。

  還好甘露寺眼疾手快搶救了幾袋，她抱著袋子快速後退幾步，卻見不死川玄彌一下撲倒在地，裸.露在外的皮膚開始快速泛紅發癢，隻不過眨眼的功夫就腐爛了。

  她整個人一楞，這種綠氣在製造出來的時候就沒有研究過解藥，現在玄彌變被它所傷，應該怎麽辦……

  “殺了我，殺了我吧。”

  低微的呢喃傳進甘露寺蜜璃的耳朵裏，她下意識搖頭。

  “不……”

  不死川玄彌似乎是笑了笑，“變成鬼之後，我就不算是鬼殺隊的人了。”

  “殺一隻鬼，有什麽可猶豫的。”

  甘露寺蜜璃隻是猛烈搖頭。

  “你的弟弟，正在一心求死呢。”鬼舞辻無慘彎腰。

  不死川實彌閉眼不答就當沒聽到。

  “你的隊友不忍心或是礙於那些偽善不向他下手，倒是讓我開始好奇了。”

  此時他似乎並不著急將鬼殺隊他們一網打盡了，鬼舞辻無慘輕笑著蹲下身，輕輕拍隨意打了一下不死川實彌的臉。

  “不說些什麽嗎？”

  他不懷好意的掃視了周圍的鬼殺隊們，“畢竟是親密的弟弟。”

  鬼舞辻無慘似乎想起了什麽，好心提醒一般：“凡是接受了我的血轉化為鬼的人，都是我的耳目，我隨時能感受到他看到和聽到的一切。隻要不死，就永遠都是我的傀儡。”他笑得陰冷，“別想著能夠將他豢養在家，很危險啊。”

  天快亮了，最後一點底牌被看穿，隊友重傷，這讓鬼殺隊有心準備撤退了。

  鬼舞辻無慘看到甘露寺和蝴蝶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綁到了不死川玄彌，顯然是打算將他帶回去。

  不死川玄彌忽然開口，說出來的話與鬼舞辻無慘在百米外的說過的一模一樣。兩女對視一眼，開始猶豫不決。

  拋棄隊友絕不是他們的作風，可將玄彌帶回又會讓駐地暴露。

  “他們在猶豫。”他歪曲事實，“或許在思考如何自然的拋棄你弟弟。”

  “你動搖了，不死川實彌。”

  鬼舞辻無慘這話有幾分真，幾分假，不死川實彌已經無暇去分辨。他控製弟弟去做這件事，無非是想用來挑撥鬼殺隊。

  他不會上當，也不想上當，隻直心如死灰，滿心求死的沉默。

  “……”

  鬼舞辻無慘等了十秒，見狀麵色冷淡的站起身，“無趣。”

  “那就去死吧。”

  “鬼舞辻無慘！”陌生的呼喊傳來，他下意識轉頭去看。

  紅棕色的頭發，耳垂上懸掛的日輪花劄耳環，還有那張臉……

  繼國緣一。

  鬼舞辻無慘的眼白裏滲出細密的血，將整隻眼睛都染的通紅。

  ——這是發瘋的前兆。

  作者有話要說：無慘的PTSD，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