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們聊了些什麽？”淺野零走到鬼舞辻無慘身邊，熟稔的挽住對方的手臂, 貼近了, 有些好奇的問道。

  鬼舞辻無慘才不是什麽隨遇而安的人, 讓他如此聽話的被人類鉗製在這個地方那麽久, 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理由。

  按照無慘的性格來看，必然是觸及到自身利益的重大事件。

  兩人一起向外走, 引起一片莫名集中的視線，警察們並不交談，但不影響那些如影隨形的, 讓人討厭的視線。

  淺野零目不斜視的望著前方，忽略周圍的眼睛們，輕聲說：“告訴我吧？”

  鬼舞辻無慘清透的紅瞳微眯，壓低了聲音告訴他：“我知道了, 一個秘密。”

  淺野零先是一愣：“秘密？”

  能被鬼舞辻無慘稱之為秘密的東西, 更是引起了他蠢蠢欲動的好奇心。

  此時他們已經走出了警察局的大門, 淺野零伸手拉住鬼舞辻無慘的袖子，悄悄拽了拽, 眼睛也亮了起來。

  鬼舞辻無慘見狀, 眼簾垂下, 嘴角勾出一些笑意，“是的。”

  他有意逗他。

  淺野零隻覺得心癢癢, 迫不及待想要和對方分享這個神秘的秘密。

  他被勾的不行，忍不住催促，“哎呀你說一……”

  “伏見小姐, 好巧，在這裏遇見你！”

  一道聲音傳了過來突兀的插進了兩人之間，淺野零聽到這個熟悉的化名，下意識回頭朝著聲音源頭望去。

  一個麵容平凡的年輕人就站在他們的不遠處，撓頭笑著，看著有些憨傻。

  淺野零先是眨了眨眼睛，在自己的記憶中快速的搜尋著這個人。

  不出意外，一分鍾之後無功而返——他不記得了。

  這誰？

  伏見冷子這個化名他用了很久，玩了很多次，光是靠名字太難篩選了。

  在不清楚對方姓名的情況下，淺野零沒有露出破綻，反而麵帶微笑的和對方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穿著土黃色浴衣的年輕人見狀立馬朝著他揮了揮手，一臉驚喜的跑近了一些，站定在二人麵前。

  他的視線一直集中在淺野零的身上，最後才分出了一絲的眼神看到了站在他身邊的鬼舞辻無慘。

  眼中浮現出顯而易見的驚豔之色。

  他看的時候實在是有些長了，鬼舞辻無慘感覺被這個不知死活的人類冒犯。

  目光開始變得不善，他看著他，通紅的瞳仁透出一些厭煩和殺意。

  “抱歉！”

  小倉日向在這樣的視線壓迫之下，道歉脫口而出。

  他下意識的撓頭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剛才在那樣沉重的目光下簡直就像是被攤開了太陽底下暴曬一樣，他根本沒有過腦，道歉的話就說了出來。

  現在的氣氛好像開始不對勁了起來……

  他咳了咳，為自己之前的輕佻的目光而感到羞恥。

  為了轉移尷尬的情緒，他生硬的朝著淺野零跑出一個話題：“伏見小姐，好久不見，”

  他主動提起上次見麵時的記憶點，“鞋子還喜歡嗎？”

  “那家店鋪又上了新款，一直賣的很好，要去試試嗎？”小倉日向自顧自的說著。

  他一心想著套近乎，卻忘記了現在的情景。

  氣氛變得更加沉默和尷尬，他咽了咽口水，腳趾抓地，一副無地自容的不自在模樣。

  這些話實在冒昧過了頭，在點頭之交的異性之間是非常不合適的。

  他更加意識到了這一點，萬分窘迫：“真的太抱歉了！”

  淺野零看著他，突然想起來到底在那裏見過對方——之前在上野遇到無慘時，跟在他身邊的那位年輕人，還給自己介紹了一家能打折的鞋店。

  沒想到許久過去這位還是穿著如當初那般顏色的浴衣，不過多虧了這衣服，他才能再記起來。

  “看來你很喜歡這件衣服。”淺野零笑了笑，沒頭沒腦的說了這句話。

  小倉日向“啊”了一聲，顯然是沒懂他的意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也沒發現那裏不對勁。

  淺野零並不想再與他浪費時間，挽著鬼舞辻無慘的手臂，手下用力，示意他們可以往前走。

  他隨意的道別：“我們還有事，再見啦。”

  淺野零說走就走，也不想寒暄一番來浪費時間。

  小倉日向見他想走，也不知道心裏哪根筋搭錯，慌忙的開口說道：“伏見、伏見小姐等下，我有事想要跟你說！”

  淺野零腳步不停，懶得回他。

  他很敷衍。

  畢竟一個人類想要對他說的事情，大概率就是搭訕的那些話吧，他並沒有想聽下去的**。

  但是礙於在警察局在不遠處，他隻當自己沒聽見，希望對方能明白自己的拒絕。

  小倉日向跺了跺腳，牙齒咬著下唇，似是有一股熱血直衝他的腦袋。

  他快速跟上了淺野零兩人，用盡了畢生的臉皮湊上去低聲說道：“我知道今天那場血雨的一些內幕！”

  淺野零停住了，他歪了歪頭，語氣懷疑：“你知道？”

  “是！”

  “啊……”淺野零上下掃視了一下身形單薄的年輕人，語意不明，“這邊安靜，我們走這邊吧。”

  說著，他指了指旁邊安靜的小巷子。

  回頭的一瞬間，視線和鬼舞辻無慘碰上，他眨了眨眼。

  ——殺人滅口吧。

  鬼舞辻無慘輕笑一下。

  小倉日向看到對方有興趣也將之前的窘迫拋之腦後。

  他的眼珠轉了轉，挑了個比較能吸引人的話頭，“現在很不太平。”

  淺野零點了點頭，“是啊。”

  不過他對這些無用的話沒有多大的興趣，隻想聽正事，“然後呢？”

  小倉日向左右看了一下，發現沒有人靠近這邊，於是壓低了聲音，仔細解釋。

  “最近半個月內警局一直都在處理‘奇怪’的事故，連帶今天，已經五起了。之前四具屍體全是被不明生物的撕裂了，骨架上的肉也被吞吃了許多。”

  “警局給出的說法是野獸襲.擊，但是我知道吃掉那些人的野獸，其實都是鬼！”

  淺野零挑了挑眉：“鬼？”

  年輕人點了點頭，接著說：“就是那種吃人的鬼！”

  政府對於鬼的存在一直瞞得很緊，生怕引起恐慌，現在看小倉日向的樣子，倒是與之前相悖了。

  一時間有些沉默。

  小倉日向跟在他身邊，木屐踏地的聲音一下又一下，讓他心慌起來。

  加上話題的敏感性，他不自然的掐了掐大腿肉，強行驅趕了湧現在周圍的慌張感。

  淺野零慢慢的引導他：“鬼，那不是隻存在於傳說中的生物嗎？”

  小倉日向有些焦急：“不是傳說，他們是真的存在的！”

  “誰告訴你的？現在世道很太平，恐怕隻是有心之人編造出來的故事吧，想要引起恐慌麽？”

  此時淺野零就像是一個真正的第一次接觸到關於跪的消息的人類一樣，第一反應就是不敢置信。

  小倉日向抬起手：“我發誓這不是我編的故事。”

  說完，他頓了頓，給自己的話的真實性增加籌碼，“我有一位親戚在警察局上班，這些都是他告訴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真話。”

  其實是叔叔在警察局當差，但是他保留了一些，並沒有全部告知對方。

  他的叔叔經常接觸那些像是被野獸啃噬的屍體，因此他能夠看到外人不曾知曉的真相。

  送過來的大部分屍體都血肉模糊難以辨認，但是總有幾具是有人來認領的。接觸的多了之後，他發現所有的被害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是在落單的地方被殺害的。

  殺害他們的凶手顯然準備完全，凶手對受害人進行虐殺的時候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甚至路過的路人都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對勁，最後還是鼻子靈敏的路人聞到血肉腐爛臭味之後才報了警。

  所有受害者幾乎都被吃的隻剩下一副骨架，毫無疑問，凶手是衝著他們的血肉來的。

  起初警察局並不認為這裏有非人類物種的參與，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也開始不確定了起來。

  畢竟沒有人的力氣能夠到大將人類的軀體生生撕裂。

  也沒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拐走一個成年人而不留下掙紮的痕跡。

  這絕對不是人類能夠犯下的罪孽。

  於是好幾樁案子就開始不了了之，他們沒法查下去，也沒有資格再查下去。

  所有剩餘的骨架都被拉走，說是要讓專業人士仔細研究傷口構成，但之後被要走的骨頭再也沒有回來。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永遠都回不來了。

  之前還有報警人看到青麵獠牙，醜陋無比的生物咋城鎮附近徘徊。但因為沒有更多的目擊者，這樁報案並沒有引起注意。

  直到今日，呼吸微弱的受害人險而又險的在搶救之下把保全了自己性命。

  他在清醒之後，顫著手在警察手心上寫下了“鬼怪”這兩個字。

  以表示自己是被鬼怪傷害的。

  看顧他的警察直接將這件事上報給了上司，從此之後氣氛良好的警察局就開始變得沉悶。

  即使大家表麵看上去都冷靜自持的模樣，一直維持著公事公辦的態度。對待這起非自然事件，交談中也都透露也許隻是野獸傷人而已。

  但是等獨處時，紛紛都打電話、或直接見麵叮囑家人最近最好不要獨自出行，可能會有危險。

  小倉日向也是不久之前被通知的一員，他從叔叔那裏得知了鬼最近的猖狂行徑。

  即使還有四成不信，但還是打算珍惜一下自己的命，原本隻想逛完後就回家，結果遇到了伏見冷子。

  他上來搭話，順便將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腦全透了出去。

  “鬼啊……”

  淺野零有些不解，按照一貫的政府作風來看，應該很快會將消息壓下去。

  但現在這種放任傳播的樣子，好像真的有些奇怪。

  他拉了拉鬼舞辻無慘的袖子。

  【太奇怪了】

  他無聲的說了出來。

  鬼舞辻無慘扯出一個冷笑，十分諷刺。

  人類終於打算將他們的存在公之於眾，自然有了強大的“依仗”。

  淺野零見他突然冷笑：“？”

  鬼王幽深的目光落在小倉日向身上，垂在身側的漆黑尖甲探了出來。

  現在政府有意公開鬼的存在，即使引起民眾恐慌，也因為“依仗”而有恃無恐。

  那麽，就讓他們來看看，這一回合到底是誰更狠些吧。

  “呲——”

  胸膛上驀然出現三道傷痕，血液飆出。

  他捂著胸膛倒了下去，眼中充斥著不可置信的害怕，他下意識的看向淺野零，卻發現他嘴角勾起，微笑著的模樣。

  他瞳孔一縮，渾身痙攣起來。

  “嘀嗒——”

  血液落地的聲音。

  黑色的指甲上掛著人類的血，鬼王的瞳孔因為鮮血的刺激而變得深紅。

  他居高臨下的俾睨著這個人類，看他無意義的掙紮和哀嚎。

  “恭喜。”

  屬於男性的，低沉的聲音傳進小倉日向的耳朵裏。

  “你變成了鬼。”

  年輕人的舌根腫脹，渾身的血液好像都在沸騰，這讓他他根本說不出話來。

  膚色蒼白，容貌昳麗的人類撕去了他的外皮，在黑暗中暴露出本性。

  危險，血腥。

  他說:“這隻是個開始……我會把你們全部都……”

  剩下來的話在耳鳴中消失。

  像是惡魔低語一樣的聲音逐漸遠去，隻剩下小倉日向在原地艱難掙紮。

  他看到了相攜遠去的兩個背影，最後歸於黑暗之中，也像是歸於地獄。

  喉嚨裏很渴，他忍不住伸手去抓撓。

  渴，好渴……

  想喝……想喝什麽……

  “喂，你還好嗎？”

  他呆愣的回頭，滿身血液似乎嚇到了那個人，人影越來越近了。

  肉.體在快速接近。

  十米、五米，三米，一米……

  他咽了咽口水，喉結滾動，近在咫尺的香甜味道讓他確定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他沒有猶豫，咬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是什麽多事之秋嘛，每天看新聞都感覺自己一覺睡的太久了，跟不上話題（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