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者不需要無謂的同情

  李長情喂著劉珊吃東西。劉珊第一次發現李長情其實很溫柔，隻是嘴上不饒人。她以為他一直不怎麽喜歡她的，因為她橫亙在他與二叔之間，影響了他二人清修。她想她終究是個外人，去到哪裏都是個外人。哎呀哎呀，這是來自心靈深處的悲哀。沒辦法。

  “怎麽不吃了？”李長情問。

  “不想吃了。李叔叔你喂豬呢？我就那麽大點胃啊。”她看著麵前的各色菜還有湯和粥，很是無語。

  “你流了那麽多血，當然要補補。”李長情挑了挑眉說。

  “要補也不是這麽個補法……”劉珊拉過李長情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摸了起來。這麽多年，還是這手甚得人心。劉珊暗想。李長情看著她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不爽地把手抽回來。“你想幹嘛？我已經是你二叔的人了。別再覬覦我了！”

  “哦？”劉珊壞笑著看他，“怎麽是我二叔的人了？說來聽聽。”

  “你！你這死丫頭！等你好了看我不收拾你！”李長情咬牙切齒地說。

  “嗯哼哼，你舍不得。”劉珊說，“你要是收拾了我，我就告訴我二叔讓他收拾你。”李長情聽了她的話，不知怎麽屁股一疼，眼睛一瞪不再說話了。劉珊看他那樣，覺得十分有趣。心裏的煩悶一掃而空。

  “哈哈！”門外劉景爽朗的笑聲傳來，“珊珊，叫你沒事不要逗你李叔叔嘛！”劉景走了進來，對劉珊眨眨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李叔叔是隻傲嬌獸。”

  “誰誰是傲嬌獸了！”李長情爭辯著。劉景和劉珊看著他，但笑不語。

  “你！你們！好，我走！”李長情又羞又惱地站起來走了出去。

  劉景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半晌，回過頭來嚴肅地看向劉珊，問，“是誰？”

  劉珊看了看他，心知肚明。輕緩吐出兩個字，“劉暉。”

  “是他！”劉景有些吃驚，“他一個人把你擄去的？”

  “不，”劉珊唇角勾了起來，“還有幾個同夥。他們說要給我一個教訓呢。今後還要我小心點，別太得意忘形。”劉珊無意識地摸了摸肩膀。

  “太過分了！我大哥究竟在幹什麽！這種事我絕不希望再有第二次！”劉景氣得從兜裏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先別動，二叔。”劉珊開口阻止他，輕飄飄的聲音傳來，“這件事還是等我先跟我爸說了比較好。”

  “……”劉景看了她一眼，那淡定的神情令他訝然，他定了下心，說，“我就告訴你爸你醒了。”

  劉宸接到電話，一下班就急匆匆地趕來。醫院隻有李長情在守著，劉景去忙工作了。李長情見劉宸過來，便識趣地找了個借口出去了。劉珊見到父親，委屈地撅起了嘴，扭過頭默默一邊垂淚。

  “怎麽了，珊珊，還有哪裏疼？”劉宸擔心地上前詢問。

  “爸……”劉珊扁著嘴一邊哭一邊抽抽搭搭地叫著。劉宸看著又心疼又不知如何是好。他攀著劉珊的肩膀，輕聲安慰著。劉珊的左肩纏著厚厚的繃帶，綁帶鼓鼓的從病服裏突出來很是顯眼。她用纏著繃帶的右手擦著眼淚，哭得梨花帶雨。想著昔日一個活潑愛笑的女孩如今這副模樣，真讓人心酸。劉宸歎了口氣，開口道，“乖女兒，莫哭了，告訴爸爸，到底是怎麽回事，爸爸替你做主。”

  劉珊一聽，撲到父親懷裏，帶著哭腔激動地說，“爸你別問了！我不能說，他們會殺了我的，他們會殺了我的！爸……我好害怕。”

  “好了好了，不怕，有爸爸在，沒人敢傷害你。”劉宸拍著劉珊的背一聲一聲地安慰著。

  “爸……我該怎麽辦？我、我不想去上學了……”劉珊靠在劉宸的肩膀上說。

  “如果你不想去那所學校，爸爸就去給你轉一所。”劉宸推開女兒，擦著她的眼淚，“但是你先告訴爸爸，是誰？是誰敢這麽傷害你？爸爸一定不能饒他。你相信爸爸。”劉珊咬著嘴唇，不說話。

  “是你認識的？你同學？”劉宸看到女兒的臉痛苦地扭曲著，覺得校園霸淩實在可惡，過後一定要徹查，“好了好了，這事爸爸會處理。實在不行還有你二叔。你不用擔心。”

  “是、是哥哥。”劉珊低下頭，輕聲說。

  什麽！仿佛一道驚雷在腦中炸開，劉宸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劉暉！他的好兒子，幹得不錯啊！翅膀真是硬了。

  劉珊怔怔地望著父親。蒼白的臉掛著淚珠，楚楚可憐。見父親沒有反應，劉珊委委屈屈地開口道，“爸爸，哥哥他、他為什麽要這麽狠心對我？我畢竟是他的妹妹啊……雖然不是一個媽生的，他也不該……”

  “這個畜生！我絕饒不了他！”劉宸憤怒地打斷了劉珊。劉珊看了一眼父親，默默地不說話。劉宸站了起來，恨不能立刻回去將那小子吊打。他被怒氣衝昏了頭，完全不管不顧了。等他徹底明白主凶是誰以及有可能是誰的授意之後，怒火便不可遏製地熊熊燃燒起來。這麽多年，他一直委曲求全，自問當得一個好丈夫和一個好父親，可他們呢！連一個幼女都不肯放過。江美，嗬嗬，我真是小看你了！

  “爸！”劉珊拉住了劉宸，苦苦哀求道，“求你不要……不要責怪哥哥，你要是對哥哥怎樣，他他還會來找我的……”

  “珊珊不怕，”劉宸搭著劉珊的手安慰道，“我會讓他離開，不會再來傷害你。沒人能傷害你。爸爸保證。”

  “嗯。”劉珊點了點頭，眉間舒展了些。

  正巧這時李長情拿了飯菜過來。劉宸轉身要告別，臨走時對李長情誠懇地道了聲謝謝。突然間被這樣客氣對待，倒讓李長情有些不知所措，他愣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看著劉宸走了，李長情還木木的。劉珊忍不住打趣道，“怎麽，李叔叔是看上我爸了？那可不成，我爸是有婦之夫。”

  “……”李長情真想瞪死她，“也不知你這張嘴像誰！你再這樣將來保管嫁不出去我告訴你。”

  “哼哼，嫁不出去就不嫁唄，我要看著你和二叔長長久久。”劉珊看著他笑，“居然有人的名字叫做長情。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嗯，很適合你。”

  李長情沒話說了，端起碗就給劉珊灌湯水。劉珊看著那些可怕的飯菜隻得在心裏哀歎，伸長了脖子去接。

  青春期的少年總以叛逆做膽

  劉暉知道劉珊的事發了。他的父親現在必定緊張。但也沒什麽好在意的。那小野種命硬得很，哪那麽容易死。當晚回去也是有些忐忑的，就怕沒人發現，讓她死在了山上，自己算是賠進去了。後來一個人回去查看的時候，不見人了，又想著是不是被野獸叼走了，真是有些擔心。現在發現擔心全是多餘的，不覺又有些好笑。

  據她學校的“探子”回說已經請了幾天假了，在某某醫院躺著，沒死。不知怎麽突然覺得鬆了口氣。

  劉暉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想事情，腳邊的二哈安靜地趴著，不時抬頭看看他。平時劉暉蠻有興趣逗逗狗的，今天沒什麽心情。二哈看起來有些鬱悶。

  “哥！媽說明天回外公家看看，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劉敏跑過來說，臉上有些興奮。

  “哦，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劉暉淡淡地說。

  “去嘛去嘛，外公老是念叨你，說你很久沒去看他了。”劉敏坐下搖著劉暉的手臂。

  “不去不去。哥沒心情，你自己去玩，啊。”劉暉把手從劉敏手中扒出來，仍在想他的事情。劉敏有些不高興了。

  “哥你好奇怪！又一個人在發呆！發生什麽事了嗎？你這麽愁眉苦臉的，難不成又考零分啦？”

  “……”劉暉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她。

  “被我不小心說中了？”劉敏高興地叫了出來。

  “你這瘋丫頭，你就瘋吧。”劉暉丟下這句話，自己上樓了。劉敏好生沒趣。

  餐桌上，一家人默默吃著晚餐。

  “小暉，你前陣子不是嚷嚷著要出國玩嗎？”劉宸問。

  “嗯。想去新西蘭。”劉暉說。

  “很好。我明天就去幫你辦理手續，你準備準備就去那邊留學吧。”劉宸說。

  “真的？”劉暉有些驚喜，看了看母親，又有些猶豫，“可……”

  “我不同意！”江美斬釘截鐵地說，“你問過我了嗎，擅自就把兒子送去那麽遠的地方！”

  “父母不應該成為孩子飛翔的阻力。如果他要飛，我們就隻能放手。”劉宸的態度同樣強硬，“還是你想讓他變成一個廢物，永遠活在你的羽翼之下？”

  江美瞪著劉宸，雖然自知自己溺愛太過，但心中的不舍讓她仍然堅持，“在國內同樣有好的發展！為什麽非得要出國？他去到那裏語言不通，人生地不熟，怎麽生活！生存都是個問題，還談什麽學習！”

  “爸媽，你們不要吵架……”劉敏看著他們低低地說。

  劉暉心裏渴望著父親能說服母親，也在一旁幫腔，“媽，我有哥們在那邊，他們會照顧我的！一下子去到那裏可能是有些困難，過一陣子就好了。我想出去曆練曆練，不想老是窩在家裏。”

  “看看你兒子說的，是我逼他去的嗎？這是他的心願，我做父親的達成兒子的心願有什麽不對嗎？你在反對什麽？”劉宸語氣有些不好起來。

  “我……”江美看了看劉宸，又看向劉暉，勸道，“兒子啊，你還小，不知道外麵的世界多凶險，你這樣貿然出去是要吃大虧的！”

  “媽！世界哪有你想的那麽可怕。況且爸爸都會安排好的，對吧，爸爸？”

  “這事就這麽定了！別理你媽，女人就喜歡婆婆媽媽。”劉宸吃完飯，起身上樓，也不理江美的臉色有多難看。

  在機場，劉暉淚別了父母，搭上開往新西蘭的航班。天空萬裏無雲，一切都很美好。

  劉珊出院之後，轉學了。在新的學校她遇到了同班的陳相嬌，和同屆的趙玉芝，這倆人後來同她一起上了同一所高中。

  嗯哼，新的篇章就要開啟了，心情莫名有些激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