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霍兄此次前來有何貴幹？”坐下之後，劉景開口道。

  “哈哈，劉兄客氣啊，”霍希奇不好意思笑了兩聲，說出了此番來的目的，“我來是想請你高抬貴手放過我那老爹的。”

  “哦？怎麽說？”劉景奇怪道，“我並未曾對霍老爺子做過什麽啊。”

  “也許你對我家老頭子是不熟，明珠，這個名字你總該熟吧？”霍希奇提醒著。

  “明珠？我記得有一家珠寶公司是叫這個名字。”劉景仔細想了想說。

  “不才正是在下老爹的鋪子。”霍希奇微微頷首道，“這家鋪子從我爺爺輩就開始經營，到了我爹手上，經過幾十年的努力才有如今規模。現下雖然經營狀況不佳，但挺過了最艱難時期，前途也算光明。此番前來，希望劉兄高抬貴手，放棄收購明珠。留我爹一點念想，在下必將終生感激。”霍希奇目光誠懇地看著劉景，滿臉期待。

  “哦，原來如此。”劉景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伯父的公司，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霍兄你不必憂心。我即刻吩咐下去，叫他們停止對明珠的一切運作，你看可好？公司經營方麵可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呃，現下資金有點周轉不過來，如果劉兄能順帶提攜提攜，在下是很感激的。等度過了危險期，在下定會竭盡全力報答。”

  “哎呀這都是小事。”劉景起身說，“你先坐會兒，我去打個電話。”

  劉景走後，客廳裏就剩下三個人。霍希奇看著李長情和劉珊，那兩位也安靜地看著他。

  “小姑娘，要跟我去練武術嗎？”霍希奇笑著問。

  “練武術？”劉珊重複了一遍，又問，“練武術是什麽？”

  “就是打功夫啊，”霍希奇說，“電視裏常說的武功啊。練武術不僅可以強身健體，還可以打壞蛋呢。”

  劉珊一臉茫然地看著李長情，李長情眉毛挑了挑，不說話。

  “你會輕功嗎？我想學輕功，在天上飛多好玩。”小女孩憧憬著看了一眼天花板。

  “哈哈，輕功我不會。我會飛簷走壁，你學不學？”霍希奇說。

  “我想學，可我要先問過我二叔。他讓我學我就學。”劉珊說。

  “哦，那你快去問你二叔吧。”霍希奇笑著把目光從劉珊身上轉向李長情，意味深長地說，“武術要從娃娃抓起啊，小姑娘家更要學會保護自己。社會魚龍混雜，保護自己總是必要的，對吧？這是劉景兄的女兒？”

  “不是。”李長情淡淡地說，“是他侄女。”

  “哦，原來是侄女。”霍希奇看了眼劉珊，又看向李長情，“那閣下是？”

  李長情看著霍希奇有些古板的模樣，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我叫李長情，是劉景兄的愛人。”他看到他的嘴慢慢張大，下巴都快掉了，心裏忍不住冷笑。果然是個老古董。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就算新古董也未必能接受這驚世駭俗的愛情。

  “咳咳……原來，劉景兄是這般，嗯，特別。”霍希奇幹笑兩聲，稍稍穩定自己像吃了shi的情緒，接著道，“在下也並非迂腐之人，斷袖，嗯，那什麽還是可以接受的……”霍希奇臊得臉紅脖子粗，聲音越來越小，沒敢看李長情。

  李長情覷眼看他，感覺他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做小媳婦狀倒是挺好玩。態度便軟和了幾分。“閣下是練武之人？”李長情問。問完又覺好笑。雖然他的打扮有點民國味道。可是他的腔調……總是把人帶偏。偏到古代。這不，這篇大家都在說文縐縐的話。

  “在下確實練武，”霍希奇說，說到武術他抬起頭來，眼裏飽含熱情，“練的是霍元甲霍大俠的迷蹤拳。”

  “今年剛開了間小武館，準備招收學生。”他的目光落在劉珊身上，仍是想讓她做他的學生。

  霍希奇

  霍希奇從小對武術有謎樣迷戀。他爹遵從他的意願，把少年的他送去了武術學校，希望他練好一副好體魄將來好繼承家業。然而霍希奇對珠寶生意並不感興趣。他爹唉聲歎氣之後隻能由他去。霍希奇一心想繼承霍元甲霍大俠的武術精神，日夜勤練霍家迷蹤拳，如今已小有成就。參加武術比賽，大大小小拿過幾次獎。此次他回鄉一是幫助他爹處理生意上的危機，二是在此地開家小武館招收學生，把“精武”精神發揚光大。或許將來還可以創辦一間學校。

  在客廳坐了好一會兒，劉景終於回來。

  “事情都已處理妥當，霍兄可以放心了。”劉景說。

  “哦，如此，甚好甚好。”霍希奇說，“作為報答之一，我願意免費教習小侄女練武，劉兄你看如何？”

  劉景看了看劉珊，又看了看李長情，那兩個人看著他，等他的回答。

  “教她練武？哈哈！”劉景不禁笑了出來，“你確定你不是禍害她？我可記得你大學的樣子，那時像瘋了似的練那些招數，我可不想我可愛的侄女變成你那副鬼樣。”

  “劉兄怎麽這樣說？練武可以強身健體啊，是吧？還有，我沒瘋。我隻是比較癡迷罷了，你是不懂武術的奧妙……”

  劉景打斷他，問劉珊，“珊珊，乖侄女，想不想跟這位怪叔叔去練武功啊？”

  “嗯，”劉珊點點頭，說，“二叔，我想在天上飛！”

  “我看她不是很情願的樣子啊。”劉景回頭對霍希奇說，“霍兄還沒吃飯吧？來來來，咱們出去搓一頓，順便聊聊偉大的革命友誼。哎呀，一晃好幾年過去了。挺想念你們。”劉景攀著霍希奇的肩膀就往外走。熱情得不行。

  “李叔叔，我們中午吃什麽？”劉珊回頭問李長情，被二叔一說肚子有點餓了。

  “冰箱裏有根黃瓜，自己拿去吃。”李長情沒好氣地說，看著那兩人親密的舉動，心裏很是不爽。

  “唉……”劉珊聽了，可憐兮兮地歎氣，“跟著你好慘，都沒飯吃……”看著門外還沒走遠的二叔，當即追了出去，“二叔！等等我，我也要聊聊偉大的革命友誼。”

  當晚某人就鬧變扭啦。說什麽聊革命友誼徹夜聊去啊，別上我的床之類。哎呀，好羞澀，最後還不是被推倒了。也就嘴硬。

  霍希奇自從見到劉家這棵好苗之後，日思夜想，不挖回去不甘心。經過他多次上門打擾之後，劉景終於鬆了口。同意讓小侄女陪他玩玩。強身健體總不是壞事，再者說會點招數，也不叫人欺負了。劉景打個電話跟他哥報備一下。就領著劉珊去拜師學藝了。

  劉珊學習武術還算刻苦。跟著一幫師兄弟們揮灑熱血，快活無比。反而是現實世界太過沉悶，她不喜歡。她有跟二叔提過輟學專心習武，被拒絕了。劉景當然不會答應，他可不能看著劉珊變成第二個霍希奇。每天看著侄女專心癡迷於武術，劉景有點想召回劉珊的念頭了。不過他反複念了好幾年還是沒能如願。

  霍希奇的眼光沒有錯，這姑娘果然有慧根。能吃苦。那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一招一式恣意灑脫。雖是女子，天生柔弱，然而又帶著一股子硬朗。霍希奇佩服地看著他的好苗一點一點進步，整天笑得神經兮兮。

  第一次打比賽的時候，劉珊不負眾望，獲得了不錯的名次。除了光榮地負了點傷，一切都堪稱完美。

  第二次打比賽的時候，劉珊不負眾望，又獲得了不錯的名次。除了斷條腿。

  第三次打比賽的時候，劉珊不負眾望，再一次獲得了不錯的名次。這次沒有負傷。

  劉珊捧著獎杯看著底下的人，在眾人的歡呼雀躍中，她的臉上始終掛著勝利者的微笑。在這個世界她是快活的。每天揮汗如雨她並不覺得苦。反而樂在其中。也隻有真正熱衷武術的人才能體會，每一點進步，都令人驕傲。每次與對手的比拚，都酣暢淋漓。打敗對手，要麽被打敗。這個舞台，隻有兩種結果。

  ～～～

  這天傍晚，劉珊獨自一人穿過小巷回家。一幫人攔住了她的去路。確切地說，是一幫痞裏痞氣的少年。為首的那個，長得挺英俊，正俯視著她。

  “喲，好久不見啊。我的好妹妹。”少年開口，言語輕挑。背對著夕陽的身影蓋下來似乎要將人淹沒。

  “劉暉？”劉珊笑著打招呼，“原來是哥哥啊，找我什麽事？”

  “沒什麽，就是看你過得好不好，”劉暉上前攬著劉珊的肩膀，轉過身迎著夕陽走去，“聽說你進了家武館練武術，不錯不錯，都上報了。好光榮。哥哥真高興。”

  一群少年給他們讓了路，劉珊迆迤然地走著。她知道那個家對她的仇恨已經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所以並不信劉暉表麵的話。

  “哥哥，天晚了，我該回去了，”劉珊笑著說，“回去晚了，二叔該罵我了。”

  “急什麽，太陽還沒下山呢。許久不見妹妹了，想念得緊，今晚我們得好好聊聊。”劉珊被挾持著往偏僻的地方走。後麵一群人跟著。

  “好哥哥，至少讓我打個電話跟二叔說一聲，省得他老人家擔心，你說是不是？”

  “不著急。”劉暉隻是淡淡一笑。

  “哥哥，那可以告訴我，我們這是要去哪嗎？”劉珊見掙脫無果，不再掙紮。

  “到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