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寧悶悶不樂地走後，獨孤皇後不無擔心地問道：“聖上，你不會真準備讓那於奇正帶兵打仗吧？”

  李世明雙眉一挑：“當然了，君無戲言。”

  獨孤皇後盈盈下拜：“臣妾罪該萬死。”

  李世明上前雙手扶起：“皇後你這是做什麽？”

  皇後奏道：“臣妾一介婦人，本不該對國事置喙。可這飛鷹鐵甲，是您的心頭肉啊。派這麽一個不通陣仗的混子領兵，而且孤軍遠征，實在太過冒險。”

  李世明歎了一口氣之後柔聲說道：“獨孤啊，朕這麽做還不是為你那寶貝兒子著想啊。”

  獨孤皇後怔住了，心想若是覺得這於奇正會帶壞兒子，直接找個理由將之流放，甚至入獄下刑不就可以了。何必還要用自己的衛隊去陪葬？

  李世明麵無表情念道：“皇長子李經，性行淑均、禮卑下士……”

  獨孤皇後心中一凜。

  這是當初群臣上表請立李經為太子的奏折，現在聖上還念念不忘，莫非是心有芥蒂？

  李世明冷哼一聲：“長篇大論誇得花團錦簇，實際上……”

  獨孤皇後聲音微微發抖：“實際怎樣？”

  李世明轉而望向皇後：“你那兒子怎麽樣，你這當母後的不知道嗎？”

  獨孤皇後心中慌亂的無以複加，顫聲問道：“陛下，經兒是哪裏做得錯了嗎？”

  “他沒做錯什麽，”李世明歎息道：“如果非要說他做錯了什麽，那就是他什麽都沒做錯。”

  這話什麽意思？聰明如獨孤皇後也完全不懂了。

  對於李世明來說，這也是個讓他很頭疼的問題。或者說，這是個讓所有君主都頭疼的問題。

  自古以來，對於太子的處理都是一大難題。

  太子過強，皇帝的威信相對就會下降，更不用說直接政變這樣的事也不是一次兩次。

  太子過弱，將來把這麽大一個國家交給他，如何又能放心？

  對於人心的了解，李世明相當在行。

  群臣之所以說李經的好話，其實說白了還是為了自身的利益。

  因為太子“性行淑均”，所以上台後他們這些人該吃的吃該睡的睡，不用擔心什麽。

  如果上台的是一個魄力手腕強硬的，恐怕就得提心吊膽嘍。

  有時候李世明都覺得很難理解，那些老兄弟打天下的時候，天天腦袋別在褲腰上，也沒誰想到爭這個要那個的。現在日子好過了，怎麽一個個的變得像是去菜場買菜的農婦一樣斤斤計較。

  到後來他也想明白了。人啊，都是這樣，或許自己可以無欲無求，但一牽涉到子女後代，就會完全變一個人。群臣如此，皇後如此，哪怕他李世明，也同樣如此。

  所以，他要為他的兒子——太子李經，把自己能想到的，能鋪好的路全部鋪好。

  通常李世明陷入沉思的時候，獨孤皇後是不敢打擾的。

  但現在這事不同，這關乎到李經的命運，她這個做母親不得不問：“臣妾愚昧，未能通曉天意。”

  李世明這才回過神來說道：“不是說老成持重不好，而是皇兒現在這麽年輕，就這麽小心謹慎不敢邁步，未免過於死氣沉沉了。”

  孤獨皇後心想：那還不是因為有你這樣一個強勢的父親？若是和你一樣，恐怕父子早就反目成仇了。

  “年輕人不犯錯並不是一件好事，”李世明語氣變得凝重起來：“我擔心的是，不犯錯不犯錯，一犯錯就是大錯！到時候這天下恐怕都不姓李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