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這畫麵太美
作者:我是跟風狗      更新:2020-12-01 19:16      字數:4507
  於奇正剛剛走到易月樓門口,就被人攔了下來。

  誰?侍衛小乙。

  小乙和另外一個同伴負責貼身保護於奇正,像剛才那種去酒樓喝點酒什麽的,隻要在不遠處看著就行了。

  眼見少詹事就要進易月樓了,小乙哪裏還呆得住?

  這小乙呢,不僅武功高強,頭腦也是相當靈活,不然李經也不會派他來保護於奇正。

  要說是一般官員,這事也是正常。可這於奇正怎麽回事,一直跟在太子身邊的小乙哪能不知道?

  真要讓他進去了,別說太子那裏好不好交差,將來被長陽公主知道了,有得自己好受的?

  於是趕緊讓同伴去通知太子,自己上前去攔住於奇正,死抓活賴就是不讓他進去。

  兩人糾纏了好一陣,就聽到馬蹄的聲音,李經來了。

  李經黑著個臉質問道:“你幹什麽?”

  於奇正仰起脖子:“進去喝酒,怎麽了?”

  “這是你能去的地方嗎?”李經臉更黑了。

  “怎麽不能去?”於奇正理直氣壯地回到。

  “你是朝廷命官,怎麽能去這種地方?”李經皺眉說道。

  “我現在還不是。”於奇正搖晃的腦袋答道。

  “奇正啊,你可要愛惜羽毛啊。”李經語重心長地說道。

  “得了,我是人,不是鳥,沒有羽毛。我丫的就是個普通小市井,就愛這調調怎麽了?你們這些人呐,能不能不要把自己那些齷齪的想法強加於我?我進這地方怎麽了,我換個環境換個心情喝點小酒招誰惹誰了?誰規定進這地兒就一定是做那吊膀子事了?連這點自由都沒有,那這官我不當了。還有,就算是當了官,也沒哪條法律不準到青樓喝酒的。”於奇正舌頭轉得飛快。

  李經聽得這話,不怒反笑。

  這段時間一來,於奇正倒是唯唯諾諾聽話得緊。雖說這樣挺好吧,但李經卻覺得好像缺少了點什麽。

  現在這一番強詞奪理的快舌,臭嘴本色又原形畢露。李經反而心中高興起來。

  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對了,本太子要的就是這個味。

  其實呢,這貨說的也不錯,本朝對這方麵還真的並無明令禁止。

  李經之所以這麽急著趕來,無非還是為了李墨寧。

  妹子看中了這個不著調的家夥,李經心裏比誰都清楚。雖說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可要真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這檔子事,到時候寧兒肯定是哭得稀裏嘩啦的——還是哄不好的那種。

  “得嘞,老夫子您就先回去吧,我喝點小酒就回來。”於奇正繼續說道。

  “老夫子?!你說誰是老夫子?”李經火上來了。

  本太子儀表堂堂花容月貌潘安轉世宋玉再生就不說了,最重要的是年輕有為年輕力壯少年老……呸呸呸,少年老成不合適用在這裏。總之,你才是老夫子,你全家都是老夫子!

  很明顯,於奇正並不準備在這個問題上和他糾結,用一副哄小孩的語氣說道:“行行行,我是老夫子行了吧?好了,本夫子現在要去喝酒去了,失陪!”

  說完就邁步朝裏麵走去。

  “站住!”李經喝道。

  於奇正轉過身,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望著李經。那臉上寫著一句話——“又怎麽了”?

  “要去,我和你一起去。”李經沉聲說道。

  畢竟是年輕人,對未知的世界總是有強烈的好奇心。

  曾經有一次,李經無意中問起青樓裏麵是什麽樣的,結果一眾隨從嚇得趕緊跪倒在地,一個個臉上露出“死諫”的樣子。

  從那之後,礙於自己的身份,對這個話題李經再也沒有提起。

  現在被於奇正這麽一刺激,勾起了他“鄉巴佬進城”的強烈渴望。

  況且,現在李經有個足以說服自己的理直氣壯的理由:我這是進去監督未來妹夫讓他別亂來的。

  於奇正一雙賊眼骨碌碌地轉了兩圈。

  今天為秦家班的事憋著一口氣才來易月樓,結果被小乙和李經這麽一攪合,一時氣衝上頭就懟了李經一番。

  可現在見到李經堅定的眼神,就知道今天是甩不掉這個鼻涕蟲了。

  既然已經如此了,何必再得罪這位爺呢,不如拍拍馬屁,你好我好大家好。

  主意打定,當即笑道:“這就對了嘛。古代先賢不都說過嗎,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

  李經差點哭了出來。說這話的那位古代先賢要是知道你於奇正把他這話用到這地方,估計得掀開棺材板來找你談談。

  不過眼前先不管先賢來不來談的問題,還是先進去再說吧。李經一把摟住於奇正的肩,朝裏麵走去。

  李經哭不哭是一回事,小乙哭了。

  本來是搬太子做救兵來著,現在倒好,連救兵也陷進去了。

  其實小乙他們幾個侍衛不是沒想過“死諫”,不過以他們對太子的了解,現在去諫,死不死不知道,一腳踢幾個跟鬥然後喝令不許跟著,那是肯定的事。

  到時候太子身邊沒人,萬一出了什麽事,那可真是掉腦袋的事了。這麽一想,就隻能耷拉著臉跟了上去。

  這就叫:得了灰指甲,一個傳染倆。問你怎麽辦?隻能跟著去。

  ……

  第二天一大早,秦曉鸞起床看到程老黑時,實在忍不住“噗”地一下笑了出來。

  按照後世的說法就是:時尚時尚最時尚!

  秦曉鸞差點情不自禁地唱了起來:摩擦摩擦,把我的審美眼光,按在這光滑的地板上,摩擦!

  胡子頭發都梳理得整整齊齊油光發亮也就不說了,重點在於他身上穿的那套全新的衣服,實在是……

  頭頂大姨媽紅的玄色襆頭,身上是屎黃色的圓領窄袖服,脖子下前胸上麵的那一段的一層衣襟自然鬆開下垂,形成了一個翻領的樣子——這是當前最流行的穿法。

  其實吧,這也還讓人勉強能接受,問題是您腰間係這麽一條七彩斑斕的橫襴是個什麽搭配?

  這已經不能用俗氣來形容,完全是惡俗好不好?

  程老黑本人倒不覺得,嘿嘿笑了兩聲,雙手拎住衣服抖了抖:“秦班主,怎麽樣?還行吧?”

  秦曉鸞強忍著又想哭又想笑的衝動,機械地點著頭:“嗯嗯,挺……挺別致的。”

  程老黑咧開嘴,露出一排白牙笑了起來:“這是楊少爺幫我選的,我就說嘛,他的眼光絕對不錯。”

  秦曉鸞直著眼睛心想:天啊!這叫眼光“不錯”?

  “老程啊,你看你又叫錯了吧?什麽楊少爺,以後你要叫我的職務。”楊不羨的聲音傳了過來。

  看到楊不羨,秦曉鸞很想抓瞎自己的一雙鈦合金狗眼。

  頭上係著一條紅色抹額,用一塊短巾從前額向後束緊,包住頭發,但是將發髻露在外麵。

  身穿窄袖襇衫,袍服的前襟撩起,掖在腰帶內,露出褲子和黑色皮質長靴。腰間係黑色革帶,還佩帶了一條豹尾。

  這可是現在最為時髦的武士裝束穿法,本身是沒什麽問題的。

  這種服裝本身就是為了奔走和行動方便而設計的,因此“簡潔流暢實用”是其主要特色。從眼色上來講,不管是黑色、白色,還是是灰色,都是純色。

  但是我們的楊不羨公子,可能是為了引領時尚,別出心裁地采用了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的布料拚接在一起。再配上他那酒色過度的小身板,活脫脫就是一隻發了情的大公雞模樣好不好?

  秦曉鸞看看程老黑,再看看楊不羨。這感覺,就是一個男扮女裝和一個女扮男裝的人站在一起。問題是,他們的“反串”表演實在是太拙劣了!

  她趕緊把眼光望向腳尖。

  因為秦曉鸞可以肯定,如果自己再多看兩眼,多半會神經錯亂。

  秦曉鸞語音幹澀地問道:“兩位這是要幹什麽?”

  “議事啊,咱們當然得有儀式感了。”二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議事?議什麽事?”秦曉鸞不解地抬起頭,然後又迅速低下頭去。

  程老黑又露出他那兩派白牙,嘿嘿笑著說:“這要說啊,還是咱們楊軍師的高見。咱這不是拿下了這項大業務嗎?肯定要把兄弟們都叫來商議一下啊。”

  楊不羨搖頭晃腦地撫著自己那並不存在的“美髯”,露出一副“山人自有妙計”的得意模樣,嘴上卻還說著:“程幫主啊,什麽軍師不軍師的?不都說了要稱呼我的正式職務嗎?”

  程老黑立即還嘴:“我也不知道你正式職務是啥啊?還有,你叫我程幫主難道是職務嗎?”

  楊不羨略帶尷尬地答道:“那就等一會,班主自然會給我們任命的。”

  秦曉鸞可沒空理會他們這種索要官職的行為,而是不解地問道:“消息傳過去,等他們過來,至少得明天吧?”程老黑再次展示白牙:“嘿嘿,昨晚我就飛鴿傳書,他們全都連夜趕來了。”

  秦曉鸞白了程老黑一眼,心想可惜我在後世沒學會怎麽做牙膏,不然非得創立一個“黑哥牙膏”品牌,你就給我當代理人吧!

  與此同時,腦子裏出現的是黃鐵柱打著胭脂口紅,蘇逍舞者輕紗水袖的場景。這畫麵太美,臣妾不敢看呐!

  一個時辰後,秦家班的主要核心成員全都趕到荊州城,“幹兒子”勾子楚也死皮賴臉地跟了過來。

  還好,雖然一個個風塵仆仆的,但沒有出現想象中的畫麵。

  一群人掩飾不住臉上的興奮。雖說秦曉鸞她們是受太子召見來到荊州,但在大夥心裏,對這事根本就不抱任何指望。

  本來就是啊,秦家班隻不過是一個鄉下草台班子,一下子接到這麽大的活,這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

  但是咱們班主硬生生地把這不可能的事給辦成了。眾人心裏又是激動又是自豪,更多的還是對秦曉鸞的佩服。

  秦曉鸞考慮了一下,還是得先聽聽大家的意見,畢竟群眾的力量是最大的嘛。

  “各位叔伯,現在咱們很可能接下荊州城修繕這個項目。大家先別高興,看看這件事有哪些困難,或者說咱們力有未逮的地方。”

  眾人心裏對秦曉鸞的敬佩又加深了一層。取得了這麽大的成績,還能不驕不躁。不但沒有得意忘形,反而是更加小心謹慎的做事,實在是太難得了。

  第一個開口的是采石場負責人錢景生。

  其實這個問題在來的路上,錢景生就考慮過。荊州城這麽巨大的工程量,如果全部用石料的話,各方麵的成本都太高。而且光憑落鳳鎮的出石量,肯定不能滿足要求。

  即便秦家班采用了滑軌技術,能從各地調來石料。但那些石料要加工成能用作修建城牆的規則條石,也需要非常浩大的人工。

  秦曉鸞點點頭,表示這個問題自己在設計時就考慮到了。因此設計中,隻是城牆的下半部分,也就是基礎部分采用石料,上麵的部分全部都用城磚。現在的問題就是磚窯能不能燒出這麽大塊的城磚。

  眾人的目光集中在了磚窯負責人段飛的身上。

  沒想到本來都以為是最大難題的事,居然根本就不存在。

  事情是這樣的。

  這段飛呢,本來就是一個很肯鑽研的人,不然也不會成為周圍出名的窯工。

  前幾天不是陳伯受秦曉鸞之命,回到窯洞找段飛要了一個窯,用於研製燒瓷磚的嗎?

  第一窯陳伯就燒製出了平整如鏡的瓷磚。

  段飛在旁邊看了,連聲誇讚不已。

  可是陳伯本人卻非常不滿意,因為成功的瓷磚隻有一個巴掌大小。

  當時秦曉鸞最初給他比劃的,可是後世800x800的規格。

  所有人都覺得不可能做到那麽大,還那麽平整。

  但陳伯雙眼一瞪,說了句“沒有不可能的事,隻有不可能的人”,然後又鑽進窯洞,連日連夜的開窯起來。

  別說,瓷磚的尺寸還真得越燒越大。雖然現在距離秦曉鸞說的規格還很遠,但也到了300x300大小。

  這下就激起了段飛的研究**。咱不會燒瓷,燒磚可是內行,一定要把燒磚這個活做到天下第一。

  於是也開始做起了試驗,包括怎麽燒出最硬的,怎麽燒出最大的等等。現在已經燒製出了足以做城牆的大型磚塊了。

  眾人大喜。這簡直是上天有眼啊!

  “不過,還是存在一個很大的缺陷。如果不能解決,最多隻能提供一小段城牆的磚。”段飛麵帶憂色地說道。

  “什麽問題?”眾人搶著問道。

  段飛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一個字:“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