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富貴險中求
作者:我是跟風狗      更新:2020-11-14 18:57      字數:4391
  對於奇正官職的正式任命還需要走相關流程,但今天會議上,李經宣布了以後他就是自己的助手。

  一眾專家心裏雖略有不服,但沒人敢表現出來。

  很明顯,這個看上去流裏流氣的家夥,就是太子身邊的紅人。

  有了這層關係,懂不懂技術很重要嗎?

  折衝都尉齊超群和荊州刺史左翰升立即瞟了於奇正幾眼,心裏打著同一個主意:得馬上想辦法和這人搞好關係。

  還有一點就是今天的會議上,對於荊州城修建,太子提出了一個讓大家感到非常為難的要求。本次城牆修繕,須達到的標準是:在被敵人重兵團團圍困,攻城器械不斷攻城之下,城牆至少能堅守三個月不爛不壞。而且必須在十個月內完工。

  這個要求一提出來,齊超群和左翰升齊呼英明。但一眾技術專家都沉默了。

  原本有些人心裏還想著找機會推薦和自己相熟的隊伍,聽到這個要求立即就打了退堂鼓。

  現在的城牆,都是用土層層夯實。但不管你能夯多麽結實,在投石機連續不斷的投石反複砸之下,怎麽可能不爛不壞?

  如果說采取磚石結構,這麽大量的石料開采和運輸的難度姑且不說,光是砌築起來所需的人力都是個天量的數字。就算集中附近所有的工匠,都不可能在十個月內完工。

  雖說可以征調民夫,出出力氣倒沒問題,但做出的活就又不可能保證這麽高的質量標準了。

  胡沐風躬身說道:“太子殿下英明。荊州天下腹,必須修建得固若金湯。不過,就目前所呈上來的圖紙和建造預計,都無法同時達到這兩點要求。”

  李經眉毛一挑:“你的意思是要降低營造標準?”

  胡沐風慌忙跪下:“微臣不敢。”

  李經問道:“那你是什麽意思?”

  胡沐風答道:“微臣的意思是,現在這些圖紙和標書都毫無意義。是否索性全部退回?然後將這個要求告訴各個營造隊伍,讓他們重新出計劃。到時候咱們再在能夠完成的隊伍中選擇。”

  李經點點頭:“平身。這個建議很好,準了。”

  既然把之前的方案一並否決了,那也就沒有繼續討論具體問題的必要了。

  李經宣布散會之前突然記起了一件事:“對了,把這個要求公示出去。若有能工巧匠,雖然沒有營造隊伍,但能提供相關方案的,可直接提上來。方案若是被采納,重重有賞。”

  一眾人齊聲應喏。

  開完會後,李經帶著於奇正回到後堂。還沒等他開口說話,李墨寧就氣衝衝地跑了過來。

  “皇兄,你什麽意思?”李墨寧瞪著眼問道。

  “什麽什麽意思?”李經故作不知。

  “你憑什麽趕我走?”李墨寧怒道。

  “哎皇妹啊,你這麽說可就不對了啊。”李經笑著說道:“這是送你回京,怎麽能叫趕你走呢?”

  李墨寧氣鼓鼓地說道:“就是同個意思。我不管,我就不走。”

  李經正色道:“這可是你的不對了啊。當初是你自己說的,過完年就回去。現在已經過完年了,還有什麽理由賴著?”

  “我不。”李墨寧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我就不!反正你在這邊,我也要在這邊。”

  李經忍不住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和母後的口諭都到了,要你即可啟程,回京後就計劃招駙馬之事。”

  李墨寧小嘴一癟:“我不要!我才不要這麽早嫁人呢。你看人家曉鸞姐,比我大幾歲呢,人家都不急,我急什麽?”

  “胡鬧!”李經忍不住斥道:“這能比嗎?還虧你是個公主呢。皇家的事,豈是鄉野愚婦能比的?開春後給你招駙馬,這是父皇說出的話,豈能隨意更改?”

  李墨寧眼圈一紅,低下頭去。

  李經於心不忍,上前勸道:“皇妹,這女孩子嘛,總是要嫁人的。去選一個好的夫婿,以後有人關心你嗬護你,不也是一件好事嗎?”

  “皇兄,我能再多呆幾天嗎?”李墨寧可憐兮兮地說道。

  “不行。”李經為難地搖頭:“咱們身為太子公主,豈能帶頭抗旨不遵?”

  “那行吧,”李墨寧悠悠地歎了一口氣:“你打算派誰負責送我回京?”

  李經說道:“這個你放心,我讓侍衛隊長帶隊護送你。”

  “那人一天到晚板著個臉像個門板一樣,我不要!”李墨寧撅著嘴巴說。

  李經笑了笑,這樣無關痛癢的小事就順著她算了:“那你說要誰護送你?這樣吧,你說要誰我就調誰去。”

  “就他!”李墨寧指著於奇正的鼻子。

  “啊?”李經不由得愣了一愣,自己怎麽把這茬事給忘了呢。

  對於妹子的那點小心思,李經也早就看在眼裏,這事他也很認真的考慮過。

  於奇正這人呢本性也不算壞,不然也不會把他帶在身邊。可是就他這個德行這張臭嘴,要是去京城的話,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還有,就李經觀察,他的心思應該是在秦曉鸞身上,應該對自己妹妹沒那個意思。這樣一來,以後對寧兒怎麽樣,就很難說了。雖說不敢明麵上得罪,但夫妻之間冷若冰霜也就沒意思了。

  可是剛才又已經答應李墨寧了,再回絕的話又不太好。

  於奇正本人突然眼一翻白,口吐白沫,渾身篩糠一樣抖了起來:“哎呀呀,不好了。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我好冷,可能是感染風寒了,我要去看大夫……”

  “你別裝了!”李經立即喝道。

  這個白癡,用這麽弱智的辦法能糊弄過去嗎?

  於奇正立馬定住不動了。

  “你先下去吧,我和皇妹有話說。”李經說道。

  於奇正走後,李經這才和顏悅色地問道:“寧兒,你和皇兄說個實話。你是不是喜歡這個狗頭了?”

  “皇兄!”李墨寧羞得滿臉通紅:“人家才不會喜歡他呢!”

  “寧兒,皇兄是和你說很認真的。”李經嚴肅地說道:“你若真是有這個意思呢,就決不能讓他送你回京。若沒這個意思呢,既然皇兄答應你了,派他送你又有何妨?”

  “為什麽?”李墨寧也顧不上害羞了。

  “理由嘛,很簡單。兩個字,名聲。”李經說完之後開始解釋了起來。

  若是現在讓於奇正送他回京,將來又真的招他做了駙馬,外界的人會怎麽看?

  到時候必定是議論紛紛,說公主在招駙馬之前,就和這於奇正有了私情。

  這種流言蜚語傳出去,皇家的臉麵可就不好看了。

  到時候,父皇和母後斷然不可能應允這筆婚事。

  聽李經說完,李墨寧愣住了。

  好像真的是這樣。作為最受寵的公主,她對父皇母後太了解了,丟麵子的事那是絕對不會做的。

  “反正我就把這層厲害關係告訴你。至於要不要他送,還是你自己決定啊。”李經見到李墨寧臉上的表情,馬上就把球踢了出去。

  “我才不要他送呢!讓那個狗頭一路罵我癩蛤蟆啊!”李墨寧說了這句話之後,憤憤地轉身走了。

  。。。。。。。。。。

  落鳳鎮,於家。

  千恩萬謝地安排好前來報喜的太子侍從住下之後,於滄海和於財主夫婦坐到堂屋中議起事來。

  “大哥,太子殿下說的要給李緯兄妹喜錢是什麽意思啊?”於財主迫不及待地問道。

  不等於滄海回答,於夫人就搶著說了:“不會是咱兒子在他手裏,趁機敲一筆吧。”

  於滄海狠狠地瞪了弟媳婦一眼。

  於財主這次倒是反應得很快:“不懂就別亂說話。說你們這些女人頭發長見識短還真沒錯!太子爺會瞧得上咱家這點錢?再說了,太子爺要敲咱家的,還用給咱兒子封那麽大的官?”

  於夫人點點頭,但仍是不解地問道:“那為啥說要咱給來報喜的不低於五十兩銀子,還要給把傳家寶給李緯兄妹?還有,咱家也沒啥能讓太子公主看得上眼的寶貝啊。”

  這個問題對於財主來說,也是個太深奧的問題了。他也隻能用求助的眼神望向見多識廣的大哥。

  於滄海從鼻孔中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弟妹,恭喜你嘍。說不定你能和皇上成秦家嘍。”

  於夫人臉上先是一驚,馬上笑逐顏開:“大伯,您是說小正要當駙馬?”

  於財主臉上也是笑成了一朵花:“大哥,真的嗎?”

  於滄海說道:“現在還說不準。太子爺啊太子爺,實在是太厲害了。”

  於財主夫婦不懂,但一生都在官場上混的於滄海很快就明白過來了這中間的關竅。

  現在封於奇正當個官並派人來道喜,表麵看來就是告訴於家,他對於奇正沒有惡意。

  但其中深層次的含義,就頗令人尋味了。

  以太子之聰慧,不可能看不出公主對於奇正的那點意思。

  作為當哥哥的來說,肯定是希望自己這個親妹妹能過得幸福。

  可是招誰當駙馬,並不是他說了算的事。

  現在這個處理,足以說明太子心思之巧妙行事之穩重。

  若隻是因為升官道喜,不可能說出要多少喜錢的話。

  開口“你得找他們家要多少喜錢”,往往是女方對做媒的人說的話。目的就是讓男方重視自家的女兒。

  而所謂的“給李緯兄妹傳家寶”,實際上這個傳家寶指的是什麽呢?

  通常來說,大戶人家長房娶正妻,當婆婆的會把從上一代傳給自己的首飾,傳給兒媳婦,以示正統。

  李經提出這個要求,可以理解成替李墨寧要聘禮。

  他這麽來了個“李緯兄妹的喜錢”又是什麽意思呢?

  既然是李緯兄妹,那就與皇家身份無幹。

  這樣即便將來這事沒搞成,於家也沒有什麽能怪到太子公主身份的皇家上麵。

  加上這些話全部都沒有明說,所以若沒結成親,也沒什麽好嘰嘰歪歪的。

  假如真的成了親,太子這份人情就做到前麵了。

  這麽做,還有一層含義:我對這門親事不反對,但也不可能直接去幫著說好話。將來在這件事上若是出了什麽差池,比如說於奇正闖了什麽禍之類,和我也沒半點幹係。

  聽於滄海講完之後,於財主夫婦目瞪口呆。

  “可是大哥,這不是好事嗎?你怎麽又唉聲歎氣的呢?”於財主不解地問道。

  於滄海苦笑了一下:“你那好兒子是個什麽德行,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嗎?”

  這話一說,於財主夫婦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一下子清醒下來了。

  前幾天於奇正罵皇後娘娘那事,一直到現在回想起來,兩人都心有餘悸。

  不說別的,就剛才大哥分析的那樣,光是一個太子,年紀輕輕的就如此老謀深算,這肚子裏麵得有多少彎彎繞繞啊。就此看來,皇帝那一家人估計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有一個非常厲害的親家是什麽感受?

  於財主的臉耷拉了下來:“那咱們該怎麽辦呢?”

  “能怎麽辦?照太子的吩咐做唄。”於滄海答道。

  於夫人摸著胸前得玉墜:“大伯,我真不是舍不得這個。隻是我擔心正兒以後……”

  “你擔心又能怎麽樣?”於滄海說完之後長歎一聲:“咱們隻能找機會多和那家夥說,讓他學會夾著尾巴做人了。”

  於財主夫婦唉聲歎氣不已。

  看著他們憂心忡忡的樣子,於滄海也不得不安慰一下:“你們也不要過於擔心。俗話說得好,富貴險中求。這事往好裏看,那可是潑天的富貴。再說了,能不能成還兩說呢。”

  於財主夫婦隻能點頭稱是。

  於滄海突然記起一件事來:“對了,一定要和那小子說,有件事可是萬萬碰不得了。”

  於財主夫婦急忙問道:“什麽事?”

  於滄海說道:“我看小正啊,對秦家班那個姑娘挺上心的。這事可千萬不能再發展了。”

  於財主夫婦點頭如啄米:“這個知道,知道。”

  他們一家所擔心的秦曉鸞本人,對這一切完全都不知情。

  她也沒空去想這些事。

  采石場、磚窯、服裝廠紛紛開工,每天忙得像個陀螺。

  不僅如此,再過兩三天營造隊也要全麵開工,到時候更加有得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