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和楊成真來到利字縣唯一的那家招待所。

  路上把毛蛋給了路邊休息的環衛工人。

  “開個房間。”

  林峰走到前台敲了敲桌子，看向裏麵並沒有人。

  “來了來了。”

  過了一會，才後麵走出來一個女人，手裏抱著一個孩子，還挺著大肚子，頭發散亂，滿臉的黃斑。

  “兩個人嗎？”

  女人問道：“要什麽房間？帶電腦的六十，不帶電腦的四十。”

  “要最大最好的。”

  林峰說道，看清了那個婦女的臉龐，微微詫異。

  宮羽，曾經初中時候班花。

  暗戀過兩年的女孩。

  想不到才二十六七歲的年紀，就已經成一個黃臉婆了。

  回想起十多年前的宮羽。

  清純可人，高傲不可一世。

  從未正眼瞧過林峰一眼。

  而如今的宮羽，就算是跪在林峰麵前求他臨幸。

  他也不會多看一眼了。

  “那就是麻將房啊！”

  宮羽並沒有認出林峰說道：“那個是套房，你們一會有人要來嗎？幾點來？我一會要哄孩子睡覺了，他們來的時候輕點聲音。”

  “沒有別的人，就我們兩個。”

  林峰說道：“就那個麻將房吧。”

  “兩個人住可是浪費了。”

  宮羽有些可惜的樣子說道：“麻將房八十，押金二十，要礦泉水方便麵香煙嗎？”

  “兩瓶水吧。”

  林峰說道。

  “行。”

  宮羽轉過身拿了兩瓶礦泉水放在櫃台上說道：“礦泉水錢退房的時候從押金裏麵扣，房間在三樓，最裏麵的那個就是，鑰匙給你。”

  “好，謝謝。”

  林峰和楊成真上了樓，找到了那個房間。

  一開門一股濃重的煙味撲鼻而來。

  客廳正中是一個麻將機，旁邊有兩個臥房和洗手間。

  “都不用登記身份證的呀。”

  楊成真有些奇怪的說道。

  “小縣城基本上沒什麽外來人，也懶得登記了。”

  林峰解釋道：“大部分都是來開房娛樂的。”

  “娛樂？打麻將嗎？”

  楊成真看向那個麻將機。

  “隻是其中一種。”

  林峰微微一笑。

  這時隔壁傳來了不可描述的聲音。

  “這是另外一種。”

  林峰對楊成真輕聲說道：“睡吧，趕了大半天的路，挺累了。”

  “嗯…”

  楊成真的臉紅了紅。

  清晨，被一陣吵鬧聲吵醒。

  林峰睜開了眼睛，發現楊成真耳朵靠在牆上，一臉八卦的聽著。

  “聽什麽呢？”

  林峰問道。

  “隔壁吵起來了。”

  楊成真說道：“很多方言沒聽懂。”

  “就是折騰到快要天亮那一對？”

  林峰也聽了一會，大概的聽清楚了吵架的原因。

  隔壁那個男的叫了個失足，本來商定的價格是一百八。

  可到了早晨，那個男的反悔了，隻肯給一百五。

  為了這三十塊錢，倆人吵了一早晨了。

  “也不用睡了。”

  林峰苦笑了一下說道：“走，去吃早餐吧。”

  兩人出了房間，路過隔壁房間的時候，門沒有關。

  楊成真好奇的瞄了一眼。

  裏麵是一個大概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和一個約莫五十多歲的大媽。

  “咦。”

  楊成真愣了愣，發現那個大媽似乎是有些眼熟。

  “老公！”

  楊成真拽了拽林峰小聲說道：“你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

  林峰不在意的說道。

  “那個好像是你姑姑。”

  楊成真說道。

  “嗯？”

  林峰也看了一眼。

  正在戳著小夥腦袋罵的起勁的，果然就是昨天在醫院遇見的那位姑姑，林秀花。

  “走吧。”

  林峰拉著楊成真下樓。

  “她怎麽會做這種事啊！”

  楊成真小聲說道，感覺自己三觀好似要被顛覆了。

  “為了生存。”

  林峰淡淡的說道，兩人直接出了招待所。

  也沒有去退那二十塊錢的押金。

  簡單的吃了個早飯來到醫院，到了病房發現老太太的精神比昨天還要好了一些。

  已經可以坐起來了，護工正在給她喂小米粥。

  “小峰你們來啦。”

  老太太看到林峰就笑了，拍了拍床上空餘的地方說道：“快來坐。”

  “奶奶。”

  楊成真甜甜的一笑，靠著坐下來對護工說道：“我來喂吧。”

  接過小碗和勺子，耐心的為老太太喂粥。

  老太太看著楊成真，臉上掛著欣慰的笑容。

  “你是個好姑娘，小峰交給你，我就放心了。”

  老太太握住了楊成真的說道：“不吃了，我想要睡一會。”

  “好的奶奶。”

  楊成真給老太太把床調平，細心的蓋好了被子。

  老太太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她走了。”

  林峰走過來，看了一會老太太，突然說道。

  “什麽走了？”

  楊成真愣了愣，突然心裏一咯噔，明白了林峰的意思。

  “奶奶走了。”

  林峰歎了一口氣。

  果然是回光返照，之前是一直硬撐著等林峰回來呢。

  現在親眼見到林峰和楊成真，心裏最後的掛念沒了，安詳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奶奶。”

  楊成真的眼淚瞬間流了出來。

  林峰離開了病房，給江珊打電話告訴了她這個消息。

  和快江珊就趕到了醫院，在病房裏麵和楊成真又一起哭了一通。

  “主人，老太太身後的手續都辦好了，接下來？”

  福旺出現了林峰身邊問道。

  “葬禮。”

  林峰說道：“能搞多大搞多大。”

  “是。”

  福旺走到一邊去打電話安排了。

  林峰又回頭看了一眼病房裏麵，抱頭痛哭的江珊和楊成真。

  一個是兒媳婦一個是孫媳婦，都和老太太沒有血緣關係，卻哭的情真意切。

  “唉，這老太太也是可憐。”

  林峰忍不住歎息道：“吃了一輩子苦，臨終才在一個算是體麵的地方，度過了人生最後的一天 ”

  在江珊的建議下，葬禮辦在了村裏。

  在家裏設了一個大靈堂，從慶州專門請了最好的喪葬公司來操辦。

  哀樂手輪班黑白不停的奏樂，院子裏麵擺了幾天的流水席。

  村裏人都誇讚老太太的孫子有出息，辦了個風風光光的葬禮。

  這老林家以後在村裏也有麵子了。

  全程林峰都沒有出麵，迎來送往都是江珊操持的。

  林峰就待在之前住了十幾年的那間屋子裏，等著這一切都結束。

  葬禮最後一天的晚上，黃翠芬和林秀花找到了林峰。

  “林峰啊，這次葬禮可收了不少分子錢吧。”

  黃翠芬直接說道：“我知道葬禮你花了不少錢，你是長孫，這是你應該出的。但份子錢可得分給我們家。”

  “還有我。”

  林秀花趕緊說道：“幹脆就把份子錢分成三份，一家一份。”

  “我看行，就這麽定了。”

  黃翠芬說道：“現在把分子錢交出來吧，一共收了多少？”

  “一分都沒有。”

  林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