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之地 第七十二章 你要信我呀
作者:憶一簾舊夢      更新:2020-09-15 04:04      字數:4407
  無數倒刺不見血不歸,許多較為纖細堅韌的倒刺已經插入了龍佑的體內,肉眼可見的龍血被倒刺吸收吞噬。

  四周的屍藤興奮的直發抖,甚至有一些高高的昂起了頭,嘴中發出許多不明的音節,似乎是在炫耀,慶祝。

  杜軒爆喝一聲,鴻蒙發光,體內萬千星體星光璀璨,微塵鍛體溝通體內小世界之力。爆發出恐怖的力量!

  他扯動身邊的屍藤淩空扯斷,八荒神拳揮動力敵屍藤!

  無數屍藤萬藤一體,所有根係都在一處,一根折斷,其餘屍藤紛紛發出淒厲的慘叫,聲音尖銳,細長,刺耳無比。

  杜軒不管不顧,手中大開大合,以肉身搏殺詭異屍藤不落下風。無數屍藤被激怒,紛紛揚起醜陋的頭顱向他絞殺過來。

  他反手抽出鐵劍,一劍指向屍藤的盡頭,那些錯綜複雜的根係互相纏繞在一起,似乎在被某種恐怖存在控製著,從龍佑哪裏吸食而來的血液也被輸送到了哪裏。

  “太皇劍!”

  泥土之下的陰濕壞境中忽然閃耀出刺眼的光,一道淩厲無匹的劍氣斬向屍藤的盡頭,就連空間都開始抖動,空氣中充滿了焦灼的氣味,無數屍藤迎了上來,以肉身阻擋這道劍氣。

  太皇劍斬出數百米最終被屍藤所阻,沒能立功。這些粗壯的還能斬斷,但那些更為纖細的卻極其堅韌,即便是淩霄劍斬在上麵也隻是留下一點傷口,不能徹底斬斷。

  呼~

  破妄之瞳第四層,吞天蝕日展露凶威!複雜玄奧的真龍符文環環相扣,宛如一條大龍首尾相接。

  黑暗中,真龍睜開了他的眼睛,頓時日月無光,眾生臣服。龍吟之聲響徹雲霄!

  無數屍藤舍棄了杜軒,仿佛見到了一生之敵,紛紛仰頭狂嘯衝向龍紋組成的大龍。

  那大龍輕輕擺了一下尾巴,頓時上百根屍藤寸寸崩裂炸成血雨。又有無數屍藤補上空缺,斬之不盡,殺之不絕。

  這種真龍秘術過於恐怖,幾乎抽幹了杜軒體內的靈河。他即將維持不住,靈河之上四方神龍銜著最後的靈液,龍爪勾起僅剩的細流衝向空中。

  符文大龍披露最後的光芒,一聲龍吟震懾八荒,龍威浩蕩蜿蜒而上,一口將大部分屍藤吞下震成齏粉。施展吞天之能,卻再無遺力展露蝕日凶威!

  無數斷了頭的屍藤扭曲著,掙紮著。直到漸漸失去活力,慢慢的縮回根係處。龍佑也脫困而出,但卻有些畏懼之色,真龍之子居然會恐懼屍藤?

  他甩出鎖鏈勾住脫力的杜軒落在地幔深處,嘴裏說著不明的音節,眼中露出祈求的神色,似乎想要立刻離開這裏。

  杜軒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頭,輕柔的安撫著他。龍佑喉嚨裏漸漸響起野獸一般的呼嚕聲,暴動的心神漸漸穩定。杜軒也得以調息恢複靈力。

  虛空裂痕的吸力足夠狂暴,加上四方神龍如同強盜一般掠過而過,不多時靈河中又流淌一道淺淺的細流。

  就在這時,空中的七彩雲朵居然落下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那水珠落入被抽幹的靈河之中頓時化作無邊的波濤,靈河再次洶湧澎湃起來。中庭的那顆巨樹也將根係伸到了這裏,貪婪的汲取著靈河之水。

  杜軒暢快的吐出一口濁氣,鴻蒙演化加上造化之力,著實高深莫測妙不可言。隻是演化到一定程度時,他也將隨之演化,成為鴻蒙的一部分。所以冉景說他是求死之道。

  他搖了搖腦袋,灑脫的站起身子,曾經南溪子淚灑青城,為他謀劃兩萬年,留下護族重擔。道阻且長,行則將至。即便傾盡所有,他又何懼?

  蹭,蹭。

  上百道身形從靈河中跳出,諸多拳頭大小的‘杜軒’沿著被屍藤鑽出的通道四散開來,片刻之後就有十幾人返回,剩下的都已遭遇不測,隻有一人帶回一些有用的消息。

  他在蛛網般盤根錯節的隧道中找到了屍藤的盡頭,看到了一副詭異的畫麵,幾十個‘司徒靜’掛在屍藤之上,像是已經死了。

  杜軒頓時怒發衝冠,轉瞬又冷靜了下來,如果有幾十個她的話,說明那並不是她的本體,很可能是某種詭異的存在。

  他敲了一下正在抱著屍藤殘肢咀嚼的龍佑,帶頭鑽入隧道之中。

  龍佑摸了一下腦袋,又往嘴裏塞了幾大口,做賊似的昧下了幾個小巧杜軒,卻沒舍得吃,這才慢騰騰的跟了上來。

  兩人都以肉身見長,奔行如雷速度奇怪,轉瞬就來到了近前。隻見哪裏居然一片綠意盎然,許多藤蔓伸出一片片綠色的嫩芽兒,一根又一根綠藤纏繞在一起吐露濃濃生機,與之前黝黑枯敗的屍藤截然相反。

  那根綠藤之上橫七豎八的掛著十幾個死氣沉沉的‘司徒靜’,樣貌,衣著,氣質都一模一樣難分真假,甚至還有鼻息。

  忽然!其中一個司徒靜睜開了眼睛,其餘司徒靜也都睜開了眼睛紛紛疑惑的看著他。這時她身後的肉壁詭異的動了一下,小山一樣的肉壁上蕩起層層肉皮,不多時竟然露出一雙眼睛和嘴鼻。

  “大姐姐果然沒有騙我!”

  一聲奶聲奶氣的稚嫩女童的聲音傳來,言語十分的激動愉悅。

  “大哥哥,你是來找姐姐的嗎?”

  杜軒皺了一下眉頭,她似乎跟龍佑一樣沒有多少靈智,相對於小山一般的軀體顯得十分怪異。

  “這位姐姐在哪裏呢?”杜軒憨厚的笑了笑,一臉的人畜無害。

  “大哥哥跟我來!”她雀躍一聲,肉壁頓時塌陷下去,一道門戶出現在兩人的麵前。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頓時從門裏傳來一陣極大的吸力,兩人一個踉蹌落入了門戶裏。

  再出來時眼前是一座簡易的石屋,門前石桌石凳,司徒靜就走在石凳上,雙腳被軟肉一樣的活物牢牢鎖住。

  見到杜軒也被吐了出來,她頓時鬆了一口氣,眨著靈動的大眼向他示意。杜軒不明所以,正要開口,背後的肉山忽然說話了。

  “把我放出來,我就放你們出去。”

  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是如同糙漢子一般粗狂的聲音,但卻依然有些幼稚之色,似乎是在強裝成熟。

  杜軒轉頭看去,頓時瞠目結舌。由於這次離的較遠,可以看清肉山的全貌,隻見她像是一座小山一樣坐落在哪裏,高足有百丈,方圓亦有數百丈。即便是在地下,也給人一種高聳入雲的感覺。

  無數屍藤紮根在她的表麵,大部分都是幹枯的灰敗之色,隻有靠近根係部分的才萌發了點點綠意。

  她的嘴堪稱恐怖,足以一口吞下整隻街道,加上灰蒙蒙的眼睛更是添加了幾分恐怖之色。

  杜軒長大了嘴巴,驚恐萬狀,許久才回過神來。眼前的這位好像是傳說中的太歲?!

  “小不點,把身上的東西交出來!”

  她厲聲喝斥,儼然是一副老魔頭的模樣,但杜軒卻有些想笑,她分明是在裝,並且裝的很努力。

  司徒靜不停的努嘴,杜軒笑了笑沒有在意,將他的三尺鐵劍和龍佑的鎖鏈一同交給了她,龍佑似乎十分的畏懼她,一直躲在杜軒的身後一言不發。

  “哼!算你們乖巧,我就不吃你們了,小不點好好幹活,不然就吃了你們!”

  她狠聲厲色,粗狂的男聲直衝耳膜。甚至還抖了抖凶曆的眉毛,似乎是在耀武揚威。

  肉山的麵孔漸漸消失,司徒靜氣憤道:“你怎麽這麽笨!把兵器都交給了她,現在我們怎麽出去?”

  杜軒神秘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計。”

  “向來隻有我打劫別人,沒想到今天居然老馬失蹄,唉,失策,失策。”他歎息一聲,‘難過’的坐在石凳上,看起了雕琢在桌麵上的一幅圖。

  那是一副極其複雜的經脈刨麵圖,上麵的經脈錯綜複雜,似人又非人。甚至極其奢華的用種種針尖大小的瑰麗神石代表各處大穴,他剛剛僅僅是遠遠的瞄了一眼就看出了這張圖一定是出自易清師伯之手。

  放眼整個放逐之地,也隻有他才會研究這門學說,甚至憑空早就了獸族這一獨特種族。

  司徒靜黛眉微蹙,正要責備他,隻見他忽然向她拋了一個媚眼。她頓時一羞低下了頭,這一低頭才看見腳裸上纏著的軟肉上居然有兩隻小耳朵,此時正在偷聽兩人之間的對話。

  司徒靜頓時了然,眨了眨眼睛說道:“那我們怎麽幫大王出去?”言外之意卻是怎麽逃出去。

  杜軒笑了笑,道:“大王頭頂魔軀,身躺陰地,東有混沌,西居窮奇,南壓檮杌,北駐饕餮。這是四裔,四凶,困靈之陣。”

  杜軒話說一半又留了半截,司徒靜被他勾的心癢難耐,急忙問道:“那有辦法嗎?”

  杜軒眨了眨眼睛說道:“山人自有妙計。”

  司徒靜也眨了眨眼問道:“寒暑?”意思是詢問是否需要一年那麽久。

  杜軒笑道:“盞茶。”意為盞茶功夫即可脫困。

  就在這時,在石桌下偷聽的肉山太歲忍不住跳了出來。她分化出一個幼體,隻有桌子那麽高,像是一灘爛泥慢慢聳立起來,緩緩長出耳鼻,四肢。

  她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僅有三分人形卻有七分像鬼。她掐著腰指著兩人罵道:“你們這些大人說話真是囉裏囉嗦,就知道不停的眨眼睛,是不是想騙我?”

  “這裏就有一壺茶,你喝完它要是不能把我放出去,我就吃了你。”小女孩太歲氣急敗壞,從石屋中拘來一壺茶,扔在他的麵前。

  這壺茶至少有上萬年了,茶壺上已經爬滿了歲月的痕跡,但卻依然溫熱。太歲親自給他斟茶,茶香醇厚,沁人心脾。

  純正紫砂燒製的茶杯中蕩起層層漣漪,茶中居然有道紋翻騰,這壺茶泡的極妙,又曆經上萬年的沉澱,其中蘊含的靈炁已經濃鬱的生出道則。可見茶葉之珍貴,水源之珍稀。

  輕輕抿了一口,一股仿佛與天地自然融為一體的清泉流入口中。讓人產生一種坐在九天雲端與大道共飲的錯覺,酥麻之感直衝四肢百骸,唇齒留香,渾身說不出的舒坦。

  “好茶!”他讚歎一聲,易清雖然做事極端,卻十分會享受,在茶道上的造詣幾乎無人能及。

  “你快點喝完,喝完救我出來。”太歲急切道。

  杜軒抬頭閉著眼睛,忽然留下了眼淚。桌邊的三人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小不點,你怎麽了?”

  “我想起我師父了,他也愛喝茶,直到臨死前也沒有喝上這樣一杯茶,如果他還活著那該多好呀。”他一臉的悲痛,說完竟然又留下了幾滴眼淚。

  “你師父是渴死的嗎?”太歲茫然的問道。

  “都怪那個賤人,他把我師父封在了山巔之上,每日受到烈日灼烤,又被他萬般淩辱,割他的肉,吸他的血。”

  “還用一枚玉碟碎片鎮壓他,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杜軒淚流滿麵,悲痛欲絕,指了指桌子上的玉碟碎片。

  “你師父也是太歲嗎?”肉山太歲聽著他滿腹悲傷的指責感同身受,竟然不自覺的跟著他一起流淚。

  “不是,我師父是一隻神鼇修行得到,那個狗賊為了得到師尊的身子無所不用其極,他下賤!”杜軒咬牙切齒,一臉憤恨。

  “對!那個賤人!”太歲一邊罵著,一邊抱著杜軒痛哭。

  “小不點,沒想到我們都是一樣苦命的人兒。嗚嗚~”

  “乖,不哭,哥哥會幫你的。”杜軒一臉溺愛的拍了拍她。

  太歲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道:“你連自己的師父都沒有救出來,怎麽能救我呀。”說完又大哭起來。

  “看到你,我就想起了被那賤人害死的師傅,今天我縱使是死,也會把你救出來的!”杜軒咬緊牙關,一臉的無畏。

  “大大哥哥嗚嗚~”太歲痛哭流涕,感動的聲淚俱下。

  “你真的能救我出來嗎?”

  “你要信我呀。”杜軒一臉真誠,樸實。

  太歲重重的點了點頭,“嗯!我相信大哥哥。”

  “好,你先把姐姐放開,我要準備施法了。”

  太歲無疑有他,直接放開了司徒靜,然後又眼含熱淚殷勤的給他斟茶遞水。

  司徒靜全程目瞪口呆,直到恢複了自由還有一些不敢相信。她抵了抵杜軒的胳膊悄悄問道:“你師傅真的是一隻大烏龜?”

  杜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