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之地 第六十四章 詭異村莊
作者:憶一簾舊夢      更新:2020-09-15 04:04      字數:4426
  魔骨背後的地勢十分平坦,兩側怪木參天,巨藤垂落,兩側的崖壁上不時出現一口口懸棺。

  許多棺槨曆經歲月侵蝕,早已殘破不堪,裏麵躺著的屍骨莫名消失。一些腐朽的棺材上還殘留著某種詭異生物啃食過的牙跡爪痕。令人汗毛倒立。

  甚至有些棺材曆經彌久歲月侵蝕而不腐,棺材中傳出陣陣令人心悸的喘息聲,這裏處處透露著令人膽寒的詭異氣息。

  隻有若雨歡快不已,如魚得水,騎著卜伯的紅魚快速掠過。收了錢的若雨辦事效率極高,很快就把眾人領到了一處岔路口。

  四周風聲嗚咽,似鬼哭的聲音。陣陣寒意從其他岔路口中吹來,陰氣襲人,那些岔路深邃朦朧,黑洞洞的一片,如同深淵一樣。

  若雨愈加的興奮,踩著紅木遊魚歡快的像隻歸巢的鳥兒,沿著其中一條岔路飛掠。

  不多時,一座古樸破敗的笑村莊映入眼簾。三三兩兩的老婦人坐在一座古井邊,一邊舂搗衣裳一邊閑聊。

  不遠處還有一些垂暮老人,倚在牆邊抽著旱煙,少許幼童圍著房屋嬉戲,爬上爬下,好不歡快。

  茅屋,古井,幼童,構成一副十分樸素的畫麵,就好像西蠻最普通的村莊一樣。

  眾人瞬間警覺,在魔族的禁地,僵屍一族的祖地怎麽會突然出現一座人類的村莊?這極度反常,有悖常理,很是詭異。

  若雨歡呼一聲衝入村子,村裏的老婦見她來了驚訝的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圍著她噓寒問暖。

  她像是一隻歡快的百靈鳥兒,在村子裏嘰嘰喳喳,許多人都走了出來,她跟每個人都熟悉的打著招呼。

  “嬢嬢,嬸嬸,二伯,哎呀,小囡囡長大啦。”

  村裏的人很和藹,熱情的招呼若雨,她在村裏轉了一圈才想起身後的眾人。

  “快來~”

  若雨遠遠的招著手,杜軒運轉破妄之瞳環顧四周。隻見整座村莊都被一種十分恐怖的力量所籠罩,四周的陰寒氣息根本無法滲透,就連來自秘境的磅礴魔氣都要在此處駐足。

  村民們體內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魔氣,但卻都不是真正的魔族,更像是魔仆或者是魔修一樣的存在。

  村子正中設著一座祠堂,祠堂深處懸著一付黑棺,黑棺上一顆顆繁奧不明的古怪符文密布,像是一條條鎖鏈一樣覆蓋整付黑棺。

  這隻黑棺不知是什麽材質製成,即便是杜軒的破妄之瞳也無法洞穿,方圓十丈一片深幽,像是九幽地域的倒影,如黑暗的源頭,令人生畏。

  棺裏似乎躺著神靈的屍體,古怪符文蕩起層層漣漪,形成包裹整個村莊的屏障。那裏有近乎死一般的黑寂,幾乎要將人的心神與靈魂吞噬進去。

  “這些人並不是魔族,小心,不要靠近崖壁和祠堂。”杜軒出言提醒,率眾而出。

  村裏的村民們看到外人過來,立即變了臉色,紛紛操起鐵叉鐵鏟對著眾人。但雙手明顯有些顫抖,甚至有些人跌倒在地上,害怕的雙腿發抖,站不起來。

  “村長大伯,別怕,這些都是我的跟班,在村子裏借助幾天就走。”若雨安慰道。

  杜軒咳嗽了一聲,穆浩雲立馬會意,黑著臉拿出許多神金神鐵當做借宿的費用。

  “沒牙仔,這些人,都是你在外麵收的仆從嗎?”一位大嬸挎著竹籃小聲的問道。

  “當然啦,這些都是我的小跟班,這是小杜,這是小靜,這是小雪,這是小雲。”

  “還有這些,來,叫人。”若雨指著十二名穆門弟子意氣風發。

  “大姐頭”陸七,孔舟等人迫於淫威,異口同聲。

  “哦!沒牙仔出息了,這些這些有好多人哩。”

  “姨娘好厲害,好威風!”

  “原來都是自家人,快,快些請進來。”村長老伯很淳樸,熱情的招呼著眾人。

  杜軒小聲的嘀咕了一句無恥女,被若雨狠狠的瞪了一眼。

  村裏人都很純善,沒有心機,村長殷勤的安排眾人住下。整座村子隻有十幾戶人家,不足二十人。茅屋裏根本住不下這麽多人,薑雪正在安排神策軍搭建營帳,穆浩雲下令把原本的七人一帳增加到了二十人一帳,他似乎也察覺到了祠堂裏的異常。

  杜軒搬來一個破舊的板凳跟一位老婦人拉起了家常,那老婦慈眉善目,連連推脫杜軒遞過的靈丹妙藥。

  遞給他一顆帶著苦澀香氣的果子,笑道:“這位小哥長得俊俏,跟沒牙仔該和一對哩。”

  杜軒笑道:“大嬸,咱家大姐頭為什麽又叫沒牙仔呢?”

  那婦人神色一暗,歎了一口氣,說道:“咱家沒牙仔小妮兒從小命苦,生在一口破棺裏,身為僵族卻天生沒有血牙,不能進食。”

  “這些年,都是村裏人幫襯著,挨家挨戶的給她輸血,這才過活了,大家夥就都叫她沒牙仔了。”

  老婦人笑著,和藹,慈祥。

  杜軒沉默了,村裏的這些人都沾著少許魔氣,他們很可能是被魔族抓走的西蠻居民,又或者是魔修的後人。因為一些原因被拋棄了,他們非人非魔,又被魔氣侵蝕,每日備受折磨。不被人族接受,又被魔族所棄,隻能住在這灰色地帶,勉強苟活。

  但這樣的環境下,他們仍然能保持心中那份善良,對同樣被拋棄的若雨照顧有加,是這樣的淳樸,溫和。

  “後來呀,大王過來抓仆從,殺了很多人,沒牙仔跟他們打了一架,沒打過,被逼走了。這一晃都好多年嘍。”

  老婦人感慨著,昔日往事仿佛曆曆在目。

  “若雨”杜軒忽然心中一痛,若雨看似每天過的沒心沒肺,一副借酒消愁吊兒郎當的樣子。時常偷家裏的靈酒,順走徐青青的首飾,敲詐他的靈液。

  其實她每天,每時每刻都活在痛苦之中,需要用靈酒來壓製魔氣,需要用最精純的靈炁來遏製嗜血的,隻有每天喝的爛醉,才能緩解痛楚,僅僅是活著就已經用盡了力量。

  僵屍亦稱屍修,天地萬物陰陽互換,其實即複雜又簡單,陽極而陰生,陰盛而陽誕,而僵屍便是屍體被葬於極陰之地聚陰煞而生。

  隻有跨過天府境,度過煞魄劫,在體內結成屍丹之後,才會擺脫對生靈鮮血的渴望,成為真正的屍修。她的路還很長。

  “沒牙仔長大了,也出息了,現在再也不用擔心餓肚子了。”老婦人很是欣慰。

  杜軒點了點頭,笑道:“是啊,以後再也不會了。”

  四周愈加的黑暗,宛如一塊黑布罩在了村子的上方。夜靜得像一潭水,似乎所有的生靈都已經睡了,一切顯得那麽安謐……

  一輪明月漸漸升起,皎潔柔和,圓如玉盤。人們抬頭能看到她,低頭卻又一片黑暗,寂靜,深邃。

  皓月當空,卻沒有一絲月華灑下,眾人仿佛身處萬丈海底,萬丈深淵,而那萬丈之外的,方才是水麵而已。

  這一幕極度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屋內,司徒靜坐立不安,她對於怪力亂神的恐懼遠勝過生死的威脅。她的手緊緊的抓住了若雨,僅差一點就要抱在一起了。

  若雨依著窗邊翹起二郎腿,磕著瓜子,衝著月亮吐著口水。傾瀉心中不滿。

  杜軒解下草繩,蒲繩編織的簡易窗簾落下,將黑暗隔絕在了茅屋之外。

  龍佑一頭鑽在卜伯的貨擔裏偷吃神珍神鐵,穆無雙撐起油紙傘給他打著掩護,卜伯捧著百煉經沉迷不已。

  陸七,孔舟等人圍在一起討論穆老的手劄,眾人對手劄上鬼畫符一般的塗鴉爭論不休,杜軒老臉一紅躲到了一邊。

  村裏的老婦人再三強調今晚夜深之時千萬不要走出屋子,更不要走出村子,無論外麵發生了什麽,聽到了什麽,看到了什麽都不要出來。更不能回答任何人的話,否則將會有大禍。

  故此,神策軍連守衛都沒有安排,全部都在營帳內,徹夜點燈,輪流休息。

  因為今晚正是七月十五,一年之中陰氣最盛之時,而且今晚將會有血月出現。

  村子裏外陰氣沉沉,驚得司徒靜戰戰兢兢,而千米之外的亂石後,則有一隻隊伍借著夜色的掩護蟄伏了許久。

  羅山手托著一枚麒麟印,大印泛起一層漣漪,把眾人都包裹在內,四周的陰冷魔氣居然不能侵蝕。

  這大印雖然磕了一角,卻依然能蕩起守山大陣,似有一隻麒麟瑞獸盤臥,赫然是一件半聖器!

  “這裏居然有一片灰色地帶,三皇子求死,在這裏除掉他,沒有人會知曉。”閆寧目露殺氣,臉色陰毒。

  “這村子充滿邪性,可能會有大凶。”羅山沉疑了,他遠觀茅屋村,看到了一副詭異的畫麵,像是鬼門大開,吞噬人的心神。

  “月正之時殺入村子,用他們的血為大皇子殿下鋪路!”又有一人出言,似乎是大皇子的親信。

  羅山點了點頭,露出凶戾之色,兵卒們立刻布置,殘存的殺器被搬了出來,陣法師們立刻布下充能陣法為諸多殺器補充靈能。

  月上枝頭,半空中爬上一抹模糊的紅,將夜空映襯的十分怪異。

  “殺!”

  羅山低聲咆哮,四周暗影綽綽,殺器催發出耀眼的光,陣陣流彈鋪天蓋地衝向村莊。

  靈氣洶湧的那一刹那,穆浩雲忽然露出神秘的笑容。卜伯捧著百煉經頭也不抬的在桌子上叩了叩手指。

  頓時,瞞天大陣逆轉,在羅山等人腳下綻放出一朵絢爛的蓮花,一道衝天光柱仿佛黑夜裏的燈塔,為黑暗中的邪祟指明了方向。

  羅山持刀怒嘯,率眾衝殺,雖然暴露但他也以無路可退。

  九環刀掠起九丈刀芒,他的虛神居然是邪獸狼鼇,他像是炮彈一般化作浮光掠影衝入村子。

  杜軒坐鎮中庭,巍然不動,村子裏的一切都在他破妄之瞳的注視之下。

  他手捏劍訣一劍劈出,無數道劍芒從殘缺古劍中旋轉如輪向前呼嘯而去,一瞬間帶走了他小半的靈炁。

  羅山硬撼劍芒,連退數步,他雖然在鵲橋境浸婬許久,但仍難擋殘缺古劍和杜軒的蓄勢一擊。

  “撤!”

  閆寧,羅山等人雖有不甘,但第一輪的殺器攻伐都被卜伯的虛空陣台所阻,後續的攻擊也能很難在短時間內突入杜軒的劍陣之中。

  “啊!”

  一身淒厲的慘叫撕破夜空,村子外一道黑影飛掠而過,數名兵卒被摘掉了眼球。痛苦的捂著黑洞洞的眼眶慘叫不已。

  “啊!救我!”

  死一般的黑暗中伸出一隻長滿綠毛的大手,將一位試圖逃離的士兵拖入無邊的黑暗,隨後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啃食聲。

  “什麽人裝神弄鬼!”

  羅山目眥欲裂,九環刀左劈右砍,衝入暗中尋找莫名的存在。

  噗通!

  他的虛神邪獸狼鼇被一道黑影撲倒在地,那個人形生物速度極快,四肢詭異的扭曲,叼著狼鼇消失在黑幕之中。

  “找死!”

  羅山披頭散發,狀若瘋狂。一把大刀胡亂劈砍,虛神就是他的神魂,虛神有失他亦不存。

  噗嗤!

  一隻枯瘦黝黑的利爪撕裂了他的胸膛,黑暗中莫名的存在睜開了他綠幽幽的眼睛。羅山瞪大眼睛,至死都沒有看清黑暗中的存在。

  嘩啦!

  一道黝黑鐵鏈錚錚作響,即便是在無數慘叫聲中也無比的清晰,仿佛就在耳邊。鎖鏈的盡頭帶著一副染血的倒勾,鎖鏈拖著羅山的屍體漸行漸遠。

  閆寧等幸存下來的人頓時汗毛倒立,就連強如鵲橋境的羅山都被人一個照麵就扯斷了脊骨。他們失去了最後的勇氣,丟盔棄甲亂成一團,狼狽奔逃。

  慘叫聲,呼救聲,哭喊聲此起彼伏。黑暗中的邪祟形如鬼魅,宛如來自地府深處的修羅惡鬼,在人間四溢收割生命。

  月華漸紅,鮮血四濺,血液流淌形成一條小河。地上鋪滿了血與骨,骨渣伴隨著一付付幹癟的皮囊鋪滿了整片大地。

  一道道黑影躍上枝頭,舉起手中的屍骸對月吸食,許多人還沒有死絕,就被拖上了枝頭。絕望的淒厲慘叫聲映著血月形成一幅人間煉獄圖。

  其中一株枝頭上,一道布滿詭異黑毛的灰色身影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屍骸,那屍骨赫然正是羅山的屍體。

  數十道詭異黑影張開雙臂對月呼嘯,四周沉寂的有些可怕,空中一輪血月高掛,浸著血一般的紅,像是要滴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