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之地 第五十八章 最初的夢想
作者:憶一簾舊夢      更新:2020-09-15 04:04      字數:4369
  等黑匣子見底,卻唯獨沒有分給司徒靜,就連一旁伸長脖子準備購買的穆浩雲也縮回了腦袋。

  司徒靜神色一暗,心底一陣失望,看來大師兄始終沒有放下對她的戒心,所以有意要將她邊緣化。

  接下來杜軒又在各大神穴中摸出被四九道印所鎮壓的六枚玉簡,這些都是史前的成聖之法,是有望突破神境的珍稀功法,全部脫胎自世界陣圖,也是除了交給穆無雙的三十餘枚玉簡之外的天劫功法。

  六枚玉簡一出,頓時天地失色,神輝遍布。玉簡上閃耀出不朽的光芒。神紋遊動,交織出一片大道法則。

  穆浩雲伸長了腦袋,眼睛瞪的像銅鈴,口水差點流出來,卻礙於麵子沒有出手。

  卜伯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愣愣的看著他。杜軒這才想起早就答應給他的百煉經,朝著他微微一笑,卜伯會意,繼續敲打起手中的紅木遊魚,令人眼花繚亂的陣紋被烙印其中。

  十二名弟子每兩人共用一枚玉簡,卻唯獨沒有司徒靜的份,這讓她失落萬分更加的哀怨。

  眾弟子領了玉簡,又迎著晨光聽杜軒講道,眾人聽的如癡如醉,穆浩雲也在邊側偷師,頻頻點頭。隻有司徒靜賭氣似的躲在一邊閉耳不聞。

  一連講了兩個時辰,杜軒這才停下講道,前世他在青城聽道上千年,胸中所學博大精深,僅僅是透露出一絲而已,就足夠繁奧複雜,眾人一時之間也無法吃透。

  誦道之聲一停,眾人又癡傻了片刻,這才戀戀不舍的起身,意猶未盡,再看向杜軒之時心中已有了敬畏之意。

  起營拔寨,十二名弟子聚在一起交流起方才所學,各自又有所得,都振奮不已。

  司徒靜神情哀怨,遠遠的落在隊伍末尾。躊躇了半晌這才策馬摸到若雨身旁,悄聲問了一句。

  “若雨姐,大師兄他”

  若雨正在為聖藥充公而悶悶不樂,在三皇子哪裏刮得油水又都放在司徒靜手中,她也不好意思出手搶奪。這時看到她自然有些不快,仿佛看到亮晶晶的靈石不翼而飛。

  司徒靜也是心思通透之人,心領神會。隻見她從頭頂取下一杆發簪,烏黑的秀發如瀑布般垂落,她一身勁裝襯配英姿,將窈窕玉體完美的勾勒出來,如同山巒起伏。高高聳起的胸部。纖細地蠻腰。溫潤如玉,挑不出一絲瑕疵。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若雨嫉妒的撇了撇她的胸前,暗自吐了一口口水,手卻不自覺的接過司徒靜遞過來的發簪。

  發簪由不知名的玉石雕琢而成,渾然一體,簪頭是一朵桃花,簪體成流水狀。雖然不是什麽寶物,但卻是女兒家不可多得的心愛之物。至少價值千金。

  若雨悄悄將她昧下,又看了一眼走在前頭的杜軒,見他沒有發現這才悄聲說道:“這小子手裏還有更好的,隻不過你想要的話,需要付出一些代價”

  司徒靜俏臉一紅,她雖然近乎不近人情,但也懂男女之事,此時隻覺得臉頰發燙,渾身發抖。心裏暗自揣摩,糾結不已。

  杜軒渾然不知身後的事,一路上都在為師弟們答疑解惑,就連穆浩雲也放下了架子加入了進來,一同討論。

  等時機差不多了,杜軒有意無意的透露出家中還有些許餘糧,隻是最近手頭有些緊。穆浩雲一臉黑線,卻也不得不乖乖的掏錢。

  隻是隨身帶來的靈石都已經進了他的口袋,就連皇室令牌都抵押了出去,好在杜軒十分‘體貼’的拿出一張早就寫好的欠條。

  穆浩雲黑著臉接過欠條,仔仔細細的看了半天,又讓手下的人逐字逐句的揣摩,生怕其中藏有什麽陷阱。一張欠條看了半晌才放下戒心,以一萬靈石的價格購買了一枚普通的聖階玉簡。

  若雨搶過欠條樂的咯咯直笑,總算是回了點本。

  玉簡到手,穆浩雲也鬆了一口氣,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一萬就能入手一枚這不像是他的風格。要知道,現在整個放逐之地不說聖階功法,即便隻是沾了點聖階的邊,也早就有價無市,千金難求。這樣的功法一旦落入江湖之中必然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無數人會為之爭奪,下死手。但他卻以如此廉價的價格出售給了自己,這屬實有些怪異。

  但,如果他要是知道這些功法原本就是打算無償流傳出去的話,恐怕會立刻吐血三升,暴斃當場。

  “大師兄仁義,一本聖階功法隻售一萬。”陸七適時拍了一個馬屁。

  “切~”

  若雨啐了一口,揶揄道:“一字上麵加一豎就是十萬,再加一筆那就是千萬。再說了那一萬後麵還有好大一片空白,不夠再加,你們呀,太嫩,還需要好好學學,不能落了咱家的風頭。”

  穆浩雲一聽頓時跌落下馬,一口悶血被提到了喉嚨口,愣是被他給壓了下去。

  其餘眾人驚悚,拍了拍胸口暗歎一聲:好在大師兄對自家還不錯,不然隻怕此時內褲都被當了。

  太陽西斜,天邊出現一抹晚霞,又至傍晚時分。一行人在軍中秘寶的指引下,終於跟神策軍匯合。

  臨近營地,杜軒心中思緒萬千。一別十幾年,物是人非,忽然又想起哪些幼時的童言稚語。那時,兩人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吃上一頓飽飯,然後靠著天邊搭一所屬於自己的木屋,再買兩隻小豬養養。此生足矣。

  隻是如今兩人之間早就沒有了瓜葛,好似兩個世界的人。

  時間就是如此的造化弄人,哪些你拚命爭取的卻與你漸行漸遠。哪些你所珍重的卻又在無形之中消失無蹤。

  “殿下!”

  守營的是兩位久經戰火的神策老兵,眉宇之間充斥了一股肅殺之氣,即便是在行禮,也好似一杆染血的戰矛,鋒芒畢露。

  穆浩雲龍行虎步,不複之前的萎靡。皇室威儀不怒自威,早有將領候命在駕前領路,一行人直奔軍中帥帳而去。

  掀開營帳的幕布,一個英姿勃發的冷峻身影映入眼簾。

  她身著一身黑色帥服,英姿颯爽,像個男子一樣,目光神俊堅毅,些許雜亂的秀發曆經戰火的洗禮也有一些泛黃,被她簡易的束在頭上。

  臉上布滿了疲憊,鼻尖兩側還有少許雀斑。她沒有玲兒姐的嫵媚,沒有徐青青的神韻,沒有若雨的俏皮。也不及司徒靜靈秀,她是那樣的普通,宛如初初長成鄰家女兒。轉身便閔然眾生,不會被記住。

  但,她卻曾是他唯一的親人,也是他不曾遺忘的回憶。

  “薑雪!”

  杜軒不自覺的一聲呢喃,穆浩雲識時務的收回了已經伸出了半拉的手,尷尬的搓了搓,避到了一側,讓出了主位。

  “嗯?”

  薑雪一愣,她奉命掛帥出征,神策軍一向稱她為薑帥或是上將軍。薑雪這個名字除了養父呂震之外,也隻有一人會這麽稱呼她。

  “哥?!”

  薑雪抬頭,忽然一驚,即便是隔了十幾年,她也一眼認出了這個曾經為她遮風擋雨不顧一切的少年。別樣的情愫漫上心頭。

  她眼中忽然有淚光閃爍,即便她已經貴為薑帥,卻也難擋思緒的侵蝕。此時,她不過是個稚嫩的少女。

  杜軒上前,有些手足無措,隻是溫柔的看著她。

  “你還好嗎?”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之後便久久無言。

  “嗬~忒!”

  “走了!”

  若雨啐了一口,率先走出帥帳。穆浩雲咳嗽一聲也率眾而出。薑雪身邊的那些謀士紛紛放下手中的情報悄悄退走。

  偌大的帥帳隻剩下兩人默默對視,薑雪突然驚呼一聲,為他斟茶遞水,招呼他坐下。

  看著眼前忙碌的少女,杜軒忽然噗嗤一笑,惹得薑雪羞紅了臉。不過也因此打開了話題,兩人從幼時童趣聊到今日的相逢,又從逸聞瑣事聊到國運之戰。說起杜軒的仙紋被奪,她氣的連連跺腳。說道痛打幽星河,她開心的像個孩子。

  月華如水,幾多詩意朦朧,祥和寧靜。

  兩人從傍晚時分一直聊到月上枝頭,若雨雙手抱胸圍著營地滴溜溜的轉,吐幹了嘴裏的口水,白眼狼這個詞說了不下百次。

  “大姐頭,殿下請你過去。”

  陸七一路小跑,帶來穆浩雲的口諭。

  若雨盯著帥帳中兩人在燭光下朦朧的身影又吐了一口口水,踢了一腳一旁無辜的石子。用幾乎是擠出來似的語氣回應道:“呸!白眼狼,走!”

  陸七抹了一把冷汗,如果不是三皇子的口諭,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來觸她的黴頭。

  一座臨時搭建的軍帳之中,神策軍的軍官們不時穿梭,帶來一疊疊厚厚的情報。早有情報官在帳中搭起數座沙盤。

  一旁的幕板上也被寫寫畫畫,諸多線索指向一處——大黑天始魔秘境。

  穆浩雲正對著一座沙丘指指點點,見到若雨進來,立馬起身相迎,把她迎到正座的位置。一旁神策軍的軍官們神色古怪,而穆門的眾弟子們卻一臉的司空見慣。

  如今若雨可以說是三皇子最大的債主,隨便填兩筆都夠他哭的,更何況還有皇室令牌在手不怕他賴賬。

  若雨大大咧咧的坐在主帥的位置,一臉煩悶的看著他。穆浩雲連忙賠笑,親自為她斟了一杯茶。驚掉一地的下巴。

  她嘬了兩口,又翹起二郎腿,這才打量起眼前的沙盤,幹起了正事。

  麵前擺著的正是秘境周邊的地圖,條條山脈蜿蜒綿長,處處險境被插上一隻隻小旗。而代表大黑天始魔秘境的那塊土地卻隻是一座簡單的沙丘,也就是說目前還是沒有足夠的情報,甚至連進入秘境的合適道路都還沒有找到。

  若雨在沙盤上仔細搜索,找到了自己熟悉的那一塊地形。也正是她此行跟城主呂震之間的約定,協助眾人安全度過她的族地——僵屍一族祖地,月樓!

  月樓,地處秘境西側,日光被秘境魔氣所阻。因此常年暗無天日,隻有夜晚十分才會有皓月當空,也隻有在半夜十分僵屍一族才會大規模的出來活動。

  祖地中,共有三道山脈,一道峽穀,一處盆地。地勢凶險,且隻有一道狹長的峽穀作為出口,如果沒有身居此地的僵族指引很難跨過這處險地,即便是強行闖過,隻怕也會損失慘重。

  若雨拿著一根指揮棒指指點點,不多時就在沙盤上劃出一條通道。穆浩雲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條筆直貫穿月樓的通道冷汗直流,如果照她這條路行軍,隻怕是要跟整個月樓祖地的僵屍一族開戰了。

  穆浩雲趕緊跟一旁的死士打了個眼色,死士會意立即取出剛剛從神策軍敲詐來的寶物奉上。若雨眯著眼睛不動聲色的收下,又在沙盤上重新繪製了一條極為隱秘的通道。也是她當年遭遇月樓動亂時逃出生天的密道。

  穆浩雲領著情報官們詳細討論了片刻,若雨又難得耐心的解答了許多細節,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這位姑奶奶是真不拿三皇子當人看,好在她並沒有中途抬價,不然眾人的荷包都有些吃不消了。

  到了半夜,營帳四周一片寂靜。眾人終於把行軍的路線和諸多細節初步敲定下來,穆浩雲吐出一口濁氣,神色疲憊不堪,國運之戰的千斤重擔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呸!”

  不遠處明亮的燭光在帥帳上映出兩道清晰的身影,似是在徹夜長談。若雨氣不過在帥帳邊上學起了狼叫。

  “嗷嗚~嗷嗚~嗷~”

  知趣的眾人回到各自的營帳閉門不出,四周的光源相繼熄滅,隻留下帥帳中的燈火通明。微微蟲語伴隨著狼叫此起彼伏。

  其餘營帳中刻意壓製的低沉笑聲順著指縫漏了出來。薑雪皺了皺眉頭,連推帶拽的把杜軒趕了出去。

  一臉鬱悶的杜軒出了帥帳,對著貓著腰狼嚎的若雨屁股就是一腳。

  “小小年紀不學好。”

  若雨對他嗤之以鼻息,蔑視的看著他吐了一口唾沫,冷笑連連,笑的杜軒心裏直發毛,卻又說不出那裏不對勁。

  唯一的燭火也熄滅了,整片營地隱於一片大陣之中,四周死一般的寂靜。夜深人靜,隻留下司徒靜躊躇不安,在杜軒的臨時居所外來回踱步,身著的薄薄輕紗難掩一雙纖纖與嬌羞,最終咬著牙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