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隻知蠅頭小利
作者:鹿呦呦      更新:2020-11-28 00:34      字數:2274
  西廂房。

  陳民生掙脫開自家婆娘的手,一臉怒容。

  陳仲毅則是在一旁勸道:“娘,您這是怎麽了,爹隻是去找四叔問個清楚明白,又不是什麽大事。”

  陳海燕一屁股跌坐在炕上,瞧著父子二人都不聽勸,氣得抹著眼淚:“你去吧,反正從我嫁入老陳家來,你就沒聽過我一句話。”

  “娘——”陳仲毅上前安撫著陳海燕,“您別哭啊。”

  陳民生則是站在屋裏手足無措,“海燕,你有什麽話說就是,我聽還不成?”

  陳海燕一把抹掉眼淚,抬眸看向男人:“真聽?”

  “真聽。”

  陳海燕示意他將房門給關上,這才低聲開口:“你身為陳家長子,心裏惦記著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情,我從沒有任何怨言,誰讓當初我嫁給你就看上你有擔當。”

  當著孩子的麵,被她提起,陳民生忍不住有些害臊,搓了搓掌心。

  誰知,陳海燕話鋒一轉:“如今爹把這事兒同你們說,就是想要讓你們去找老四,可人家都已經表明了態度,是不想同咱們有任何瓜葛,陳永生的名兒早就從陳氏族譜被劃去了,你再去,豈不是給他們添堵,如今人家還念著養育之恩,會按照分家文書上寫的孝敬二老,你若再上門,隻怕這丁點的維係都會被斷送。”

  “怎、怎麽會,老四不是那樣的人?”陳民生不敢相信。

  陳海燕側了側身子,“你了解老四嗎?”

  “這——”陳民生一時啞然,他確實不大了解老四。

  陳海燕見自己說動了陳民生,起身將他拽至炕前坐下:“如今你們剛回來,家裏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收糧和老三考秀才,要我說,隻要陳永生還認你這個兄弟,不用你去說,他心裏也都記著你們的情誼。”

  相反,若是人家心裏頭不記著這情誼,縱然你跪在人家門前,人家也將你拒之門外,何必去討嫌。

  陳民生若有所思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陳仲毅道:“娘,弟弟們什麽時候可以回來,我想他們了。”

  提起兩個小兒子,陳

  海燕一陣心痛:“他們在雲水鎮學手藝,你一會兒吃完早飯,順便將你爺的旱煙杆子給修好了。”

  說著便將那二十文錢給取了出來重新交給了陳仲毅。

  “娘,這錢您給我收著。”陳仲毅推拒著。

  陳海燕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傻孩子,修旱煙杆子不要錢嗎,拿著,若是剩兩個錢,便給你弟弟們買些好吃的,知道嗎?”

  “嗯。”

  對麵東廂房裏,陳魚也同陳仲賢一塊兒拉著陳有生,不過他們是為了讓他摸一摸楊絮的肚子,並不是為了別的。

  “爹,您瞧,我和仲賢將娘親和弟弟照顧的很好。”陳魚道。

  陳有生憨憨的笑了笑,隔著衣裳撫摸著楊絮的肚子,“你在家裏都還好吧,娘她——”

  楊絮止住了他的話:“四弟妹和我娘一直偷偷給我拿吃的,我在家除了做繡活,也沒幹別的,兩孩子也懂事。”

  聽著楊絮半點不提大周氏的一句話,陳有生心裏頭便明白了。

  “爹,咱們什麽時候同爺說分家的事兒,三叔都快去考院試了。”陳魚忽然開口。

  陳有生倒不如往日那般謹小慎微了,這幾個月在碼頭,他也算是悟出了道理,自個兒有手有腳,光給人卸貨,他也能養活妻兒,分了家自然也行。

  “再等等,你三叔考完了就說。”陳有生黝黑的目光裏閃著亮光。

  兩個孩子嬉鬧成一團。

  楊絮的臉上也帶著欣慰。

  屋外傳來了吳倩茹的敲門聲,示意眾人去正房屋裏吃早飯。

  白麵餅子和濃稠的稀飯,沒有大周氏的嘮叨聲,眾人吃的異常高興。

  “爺,一會兒我去鎮上看看仲舉和仲禮,您的旱煙杆子給我,我拿去鐵匠鋪處讓他給您修了。”陳仲毅放下了碗筷道。

  一聽這話,大周氏冷哼一聲:“就你機靈。”

  “爺,奶誇我機靈。”陳仲毅完全不理會大周氏的冷嘲熱諷,朝著陳保貴伸手。

  陳保貴已經好些時日沒有抽旱煙了,心裏惦念著狠,可他又不好意思開口問老婆子要錢,家裏也沒人

  在乎自己個,這旱煙杆子便一直沒人修。

  “帶兩個餅去給他們,讓他們嚐嚐你奶的手藝,先問問銅匠幾個錢,太貴了,咱就不修。”陳保貴將旱煙杆子和餅遞給了陳仲毅。

  陳仲毅拿起旱煙杆就退了出去。

  眾人吃完後,吳倩茹默默的收拾著桌上的碗筷,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

  陳富生則是咂摸著嘴,給大周氏使了個眼色,“娘,您不是說有事兒要同爹商量的嗎?”

  大周氏輕聲咳了一嗓子,“你們都出去,該幹嘛幹嘛去,玉珠你帶著如英跟你二嫂去繡帕子去。”

  “知道了,娘!”陳玉珠知道娘這是要避著自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捧著針線簍子去了外頭院裏。

  房裏沒了旁人,陳富生憋了許久的話終於能一吐為快了。

  “爹,您為啥要讓她跟著我去京城,您明知道我——”陳富生壓低了聲音,全身都是抗拒。

  陳保貴坐在草席上,斜睨了一眼陳保貴和大周氏:“甭以為我不曉得你娘倆要幹啥,你嫌棄她是糟糠之妻,跟著你進京會被旁人笑話,但我告訴你,她可是咱們老陳家明媒正娶回來的,將來無論你做多高的官,她依舊是你的正妻。”

  “爹,我知道,我隻是不想讓她跟著我去受罪,萬一——”

  “沒有萬一,你娘身子骨哪裏能跟著你,上京途中一沒個落腳的地,二沒個燒火做飯,為你添衣的人,你能活著進考場?”陳保貴怒喝。

  “咱們不是有銀子,爹不是說賣了糧食給我盤纏,我可以住客棧啊,怎麽會沒人——”

  “我呸,這些年給你花的錢還不夠多?我想過了,給你十五兩,全都讓你媳婦拿著,你們途中雇輛騾車,再帶一包糧食,如今盛夏,在哪過夜都成,等你考上了秀才,方方麵麵都要打點,這賣糧的錢,爹先攢著。”

  “當家的,這不好吧。”大周氏從中插了一句。

  陳保貴橫眉冷對,“不好,不好你來當家,婦人之見曉得個屁,就知道蠅頭小利!”

  撂下這句話,陳保貴直接下了炕,招呼了老大和老二去了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