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那個裝置可以大規模生產嗎？既然你們能收集所謂的“質”……”林子維就像一個孩子一樣，第一次完全慌了神。

  “事實上，關於這個我不能告訴你，就連“質”在哪裏也不會告訴你。而且，本身“質”也沒有太多。收集起來過於那很危險，我們的文明用了無數時間才收集到一人份，而代價幾乎是整個文明，而我用了無數歲月才勉強收集到一人份，而且無數次我差點死去，如果現在的你強行進去，你會死。”林懷一說著看了凱莎一眼。

  凱莎會意，將手中的裝置遞給了林子維與薔薇，“這是我們送給你們的禮物，你們與我們不同，會有一個更好的結局。”

  “之後就是所謂的永生嗎？”林子維苦笑道。

  “永生對於生命來說永遠是一個偽命題，從生到死被稱之為生命。如果隻有生沒有死，那麽生命是否還能被稱之為生命？”林懷一歎了一聲說道。

  “那麽這之後，你呢？你會怎樣？”林子維問。

  “我會重新成為一個生命！”林懷一說完，手指抬起對著林子維輕輕點了一下，將剩餘的百分之一的權限還給了林子維。同樣傳遞過去的還有自己的所有知識。雖然林子維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完全理解這些知識。

  而凱莎也將手裏的裝置送進了薔薇的腦海深處。

  一瞬間，林子維與薔薇都楞在了原地，林子維感覺到某種熟悉的感覺重新回來了，就像原本就屬於自己的一部分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而薔薇卻感覺自己陷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之中。

  等林子維回過神來時，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而薔薇依舊在旁邊閉著眼睛，沒有蘇醒。

  “感覺怎麽樣？”林懷一笑了笑問道。

  “即便能力通天又如何？如果可以選擇，這些我寧可不要。”林子維歎了一聲回答道，“從我陷入到現在，過去了多久？薔薇還要多久才能蘇醒？”

  “三個月而已，而她馬上也會蘇醒。”凱莎替林懷一說道。

  凱莎剛說完，薔薇便睜開了眼睛，薔薇不知道應該怎麽形容現在的心情。

  “結束了，你們可以離開了，想去哪裏都可以。”林懷一繼續說道，“我不會跟你說什麽宇宙，生命交給你之類的話，那沒什麽意義。或許我應該跟你說一聲抱歉，強行把一些責任丟給你。”

  “你……你已經為了宇宙中的生命做了很多了。”林子維有些不忍。

  “對了，這個還給你。”林懷一指了指自己身旁的裂雲劍說。

  林懷一說完，凱莎站了起身，拿起裂雲劍遞給了林子維。

  林子維接過劍，另隻手一揮，清風劍也被招了出來。隻見兩柄劍迅速靠近，並且合為一體，最終融合為一道耀眼的光芒。

  這道光直射入林子維的腦海之中。

  其實，不管是裂雲劍還是清風劍，都隻是用來儲存信息的載體而已，也是屬於執行者意識的一部分。而現在，它們重新回到了執行者的意識之中。

  “現在，我可以歇歇了。”林懷一有些感慨，但是神情中卻看不出悲喜。他雙眼看著宇宙，說不清眼神中究竟是什麽情緒。

  不過下一刻，林懷一閉上了眼睛，慢慢的慢慢的倒下了，林子維不曾料想會是這樣的結果，直接就衝向前去，他想接住林懷一。

  不過凱莎卻是似乎早已預料到，凱莎阻止了衝過來的林子維與薔薇。緩緩的跪坐下來，並將林懷一的腦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凱莎拿出一個手帕小心的擦拭著林懷一臉上因為摔倒被沾染上的灰塵。

  “我……終於，又成為……一個生命了。”林懷一努力的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凱莎笑了，斷斷續續的說出這句話。

  “你……”林子維愣住了，隨後看向凱莎，“他，他怎麽了？”

  “他注定會消亡，這是不可更改的規則。他將所有的權限還給了你，那麽他就會消失。”凱莎輕聲解釋道。

  “我可以救他嗎？我該怎麽做？”林子維急切的問。

  “你救不了，就跟湮滅一樣，你無法阻止。”凱莎繼續說著，不過手裏卻沒停下，依舊小心翼翼的擦拭這林懷一的臉。

  “他不是說已經將兩個意識徹底分開了，並且互不影響了嗎？那為什麽他還會這樣？”林子維接著問。

  “意識不管分成幾份，始終是一體的，既然他選擇了留下你，那麽他注定會消失，這就是規則。”凱莎低著頭輕言輕語的說，“別吵他了，讓他休息吧。”

  林子維閉上了眼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被命運捉弄的無力感，林子維再一次感受到了。

  林懷一感覺自己的意識慢慢的消沉，眼皮似乎越來越重重，一種無法言喻的疲憊感讓林懷一想閉上眼睛。

  終於，再經過短暫的幾秒鍾，林懷一沒有堅持住，隻不過在閉上眼睛的最後瞬間，林懷一看著自己眼前神情溫柔的女子，突然沒由來的一陣熟悉感，她的神情，她的眼神，都與無數歲月前的某個身影重合了。

  “……凱莎，你在嗎？”林懷一微弱的聲音響起。

  “當然，我永遠都在。哪裏都不會去的。”凱莎柔聲的回應到。

  “好……好黑啊，一點……亮光也沒有。看來，我已經到最後了。”林懷一的聲音越來越弱小，“凱莎……你還在嗎？”

  “我還在。”凱莎的聲音也弱了下來。

  “最後……謝謝，以及……對……不……”林懷一想抬起手，不過一點力氣也沒有，意識開始陷入黑暗，最終的時刻終於到來了…

  “你要說的我都知道，你從來都沒必要向我道歉。”凱莎俯下身子在林懷一的耳旁輕輕的說，“晚安。”

  隨後，隻見林懷一的身體慢慢的開始變得虛幻起來，並且逐漸變成光消散。

  就在這時，一道道蟲門從周圍被打開，一個接著一個的身影出現。

  卡爾，涼冰，太空校長，以及涼冰麾下的一眾惡魔出現了。緊接著，另一邊，天使鶴熙與天使彥也出現了。

  眾人靜靜地矗立著，誰也沒有說話。都在靜靜地看著凱莎懷裏正在一點點消散的林懷一。

  就在林懷一的身體徹底消散前，終於……

  “恭送我神。”就像是約好的一樣，所有人將手放在胸前，一同說道，不過聲音並不大，或許，眾人也不想打擾了林懷一的“休息”。

  薔薇沒有忍住，一個為了宇宙間的生命孤獨的活了無數歲月的神在自己麵前逝去，這種感覺很難形容。

  薔薇靠向了林子維的懷裏，林子維摸了摸薔薇的頭，不過目光也很隨著眾人看著已經到了最後時刻的林懷一。最終，凱莎懷裏已經什麽也沒有了，那位神，已經逝去了。

  林子維抬頭看向宇宙，目光中透露著悲傷，無盡的悲傷。或許隻有這些人知道，宇宙的所有生命，不論是曾經的，亦或是現在的，還是將來的，他們失去了一位無可比擬的神。不過下一刻，不知怎的，林子維突然聽到一陣嗚咽聲，很奇怪的感覺，似乎是直接被傳入林子維的意識深處。

  “你聽到了嗎？整個宇宙的生命都在為你哭泣。”林子維喃喃的說道。

  “凱莎女王。”彥與鶴熙走到凱莎身旁，鶴熙坐了下來，小心翼翼的將依舊神情溫柔的盯著自己手的凱莎攬在了懷裏。

  “鶴熙，你知道嗎？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恨過他。”凱莎微笑著說，不過那種落寞是怎麽也藏不住的。

  “女王……”鶴熙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去安慰凱莎。

  “過去的一百年，是我幾萬年的生命中最幸福最快樂的時光。”凱莎抬起頭，看著鶴熙的眼睛繼續說，“雖然偶爾我會埋怨他為什麽不能將我看成她。”說完，凱莎笑了，笑著笑著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女王……”鶴熙心疼的看著凱莎。

  “其實，或許這是對於他來說最好的結局了，在最後一刻，他又變成了那個他想成為的普通生命。不是嗎？”凱莎接著說，“而且，他也終於從這無數的歲月中拜托了出來，我們都應該祝福他。”

  鶴熙與彥沉默著，有些事情她們沒有資格去判斷。

  “新的執行者，這是我們收集到的信息，這些就交給你了。”卡爾走到林子維身前，將手中的小裝置遞給了林子維。

  林子維接過，心神微微一動，裝置裏的所有信息就被上傳到自己的意識裏。

  見到這一幕的涼冰也順勢走了過來，她走到林子維與薔薇麵前，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不過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什麽都不用說了，我想你還是先去安慰安慰她吧，畢竟你們……是親人。”林子維看向凱莎，語氣中有些無奈。

  涼冰聞言搖了搖頭，不過也將視線移向了凱莎。

  “我們走了，如果有機會的話，歡迎來冥河做客。”卡爾說完，便瞬間消失在原地，與卡爾一同消失的還有太空校長與斯諾。

  而涼冰最後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凱莎後，也帶著她的部下消失在原地。

  留下來的就隻有天使彥，天使鶴熙，還有原本就在這裏的林子維薔薇與凱莎。

  許久，凱莎也重整了心情，隨後緩緩的站了起來。並向林子維與薔薇走過來。

  “我之前向他要了一個請求，雖然我還沒來得及說。”凱莎緩緩的說，“那麽現在，你能接受我這個請求嗎？”

  林子維沉默了。

  “不會讓你難做的，隻是把那些收集到的信息中關於我的信息抹除掉吧。”凱莎笑了笑說。

  “女王！”天使彥想出聲阻止，不過被凱莎擺手阻止。並且，鶴熙也在這時拽住了彥的衣角。

  “你……”林子維低頭沉默半晌，最後抬起頭看著凱莎那堅定的目光，許久才輕歎一聲道：“好，我答應你。”

  林子維說完，凱莎釋懷的笑了，“謝謝你，也祝你們幸福。”

  說完，凱莎張開了翅膀，徑直的朝著某個方向飛了過去。而鶴熙與彥也跟了過去。

  “女王，你要去哪裏？跟我們回去梅洛天庭吧。”鶴熙柔聲說道。

  凱莎搖了搖頭，繼續朝著某個方向飛去。

  最後，三人終於到達了凱莎的目的地。是這片恒星係的一個生命星球。

  “我們在這裏度過了一百年，一百年裏，我每天都陪在他身邊。”凱莎看著眼前的茅草屋，神情滿是柔和，“我會繼續留在這裏，等待最終的到來。”

  “那我留下來陪您。”鶴熙連忙出聲道。

  “那我也……”彥也想這樣說，不過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凱莎打斷。

  “沒有必要，都回去吧。”凱莎擺了擺手，轉身走了進去。

  “你先回去吧，你是現在的天使之王，梅洛天庭需要你。女王這裏，暫時先交給我吧。”鶴熙看向彥說道。

  “那……”彥也很想留在這裏陪伴凱莎，不過梅洛天庭確實也需要自己，權衡了一番後，彥也隻能下了決定，“那好，女王就交給你了。”

  臨走前，彥關切的衝著屋裏看了一眼。

  目送彥離開後，鶴熙轉身走進了屋內。

  “鶴熙，或許我真的不是她，雖然我有她的全部記憶，甚至是每一次重啟後的記憶，不過令我記憶最深刻的依舊還是他初次到達天使星雲時的模樣，你…你還記得嗎？”看到走進的鶴熙，凱莎緩緩的說。

  “我……當然。”鶴熙走上前去，“那時的他裝出的那副模樣，我也還記得。”

  “其實他原本的性格其實就很活潑，或許某種程度上，那就是原本的他。”凱莎看著屋內的所有家具擺設，這裏還彌留著林懷一身上的味道。凱莎小心翼翼的輕觸著每一個林懷一曾待過的位置，眼神裏始終透露著難以言喻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