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莎察覺到了卡爾的小動作，不過見林懷一沒有說話，自己也識趣的沒有說什麽。

  “我得想一想，那很久遠。”林懷一支著下巴細細的回想著。

  “如果按時間的話，數字可能沒了意義，總之那是非常久遠的事情了，我來自於某個久遠的文明，我們的文明已經發展到了你們不可想象的地步，宇宙的絕大多數奧秘都被我們解開。”

  “包括湮滅嗎？”薔薇忍不住出聲問。

  “不用著急，你們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全都在我的故事裏。繼續往下聽吧，”林懷一倒是沒有介意薔薇的打斷，笑了笑，然後繼續往下講。

  “其實我們那時候跟現在的天使，神河之類的很相像，我們庇護著宇宙中那些來之不易的生命，庇護著那些弱小的文明。因為整個宇宙中沒有比我們更強大的文明，我們的文明延續了數十億年。”

  “不用那麽吃驚的看著我，我們的文明確實延續了數十億年，而且宇宙並不是沒有邊際的，之所以你們找不到宇宙的邊際，因為你們太弱小。螞蟻跟大象的差距並不能解釋你們跟我們之間的差距，如果硬要比喻的話，那麽應該是誇克與整個已知宇宙的差距。那時候的宇宙中的文明其實跟現在不同，各式各樣的生命體，不僅是碳基，還有矽基生物，以及很多現在在你們眼裏根本無法理解的生物。”

  “我們曾一度認為我們的文明將會永恒的傳承下去，直到兩個事件的產生，一個是我們文明終於解開了四維空間的秘密。”

  “我們通過曲翹點進入了四維空間，用了很長的時間與那裏的生命體進行磨合溝通，並嚐試著尋找更高的緯度空間。進入四維空間需要從三維空間的時間曲翹點進入，進入五維空間就隻能從四維空間中尋找曲翹點，以此類推。”

  “不過令人詫異地事情發生了，那就是我們無論如何都無法找到五維空間的入口，不論是我們，亦或是那些四維生物。”

  “我們害怕了，害怕更高緯度不存在，害怕……”林懷一說到這自嘲的笑了笑，隨後接著往下說，

  “另一個事件，也在根本上影響了我們的判斷，那就是湮滅的到來。其實自從湮滅第一次出現，我們就注意到了，那……很不可思議，最開始隻是一個星球的湮滅，一瞬間而已，整個星球徹底消失了，空間，時間，物質，能量，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間消失。”

  “我們分出了一部分人力物力去研究它，不過沒有什麽結果。從第一次湮滅產生以後，其實之後又發生過數次，有時候是一顆行星，有時候是一個恒星係，更有甚者，是一片星雲甚至是數十萬光年的範圍。”

  “不過這些對於整個宇宙來說，其實不值一提。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徹底改變了我們傲慢的想法，那就是四維空間的湮滅。你們肯定難以想象，在湮滅麵前，四維空間比三維空間更加的脆弱。”

  “我們根本來不及做些什麽，最後隻能草草的保存了一些關於四維空間的信息包括那些生命體的信息。”

  “再後來的一萬年裏，湮滅越來越頻繁，而我們也對湮滅越來越了解，宇宙的絕大多數文明也消失在了湮滅裏。據我們推算，最多千年，整個宇宙的所有生命體將全部消失在湮滅之中。”

  “我們開始做一些準備，不過那時，宇宙中的文明已經少之又少，隻剩下了我們，還有獸體文明，也是現在宇宙中的僅有的兩種文明主體。其實三角體也屬於獸體。不過這個我想你們應該明白。”

  “我們從湮滅中獲得了新的知識並開發出了新的能量，其實如果我們想，我們的文明可以在湮滅之後的宇宙生存，不過我們放棄了，因為湮滅之後的宇宙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然後我們用了數千年來執行某個計劃，計劃名為“盤古”，“盤古”這兩個字在我們文明中的意思是新生。其實說白了，我們要重啟宇宙，不過事實上我們可能太過於自大了。”

  “我們把宇宙想的過於簡單了，不過我們沒有別的選擇，我們將宇宙中所有剩餘生命體的基礎信息給收集了起來，其實就跟你們兩個做的事情差不多，隻不過你們收集的是基因信息，而我們收集的卻是更加基礎的信息。”

  “因為所謂的基因信息根本不可能被帶入到重啟後的新宇宙中，生命體也不可能被帶入，宇宙重啟到進入，需要穿過一層特殊的“膜”，能被帶進去的隻能是更加基礎的信息。不過需要一個載體，需要一個意識。”

  “意識也同樣進入不了新宇宙，進去之後我們的意識會被崩壞，所以在考慮這些之後，我們在湮滅後的宇宙中，又用了無數年，才終於得到了一種新的物質。”

  “我們稱它為“質”，不過盡管犧牲了我們文明的百分之九十九的生命，才最終得到了一點的“質”，這一點也隻能保護一個人的意識被新宇宙接納，從而通過“膜”到達新宇宙中。”

  “最終，我被我們的文明選了出來，作為執行者。執行者的義務說起來很簡單，操控湮滅後的宇宙進行重啟，之後將收集到的信息傳播到新的宇宙中。靜待生命的產生，並且守護他們成長。”

  “我們的文明除了我，其餘的人都選擇在宇宙重啟時隨著舊的宇宙滅亡。他們的基礎信息也被我保存了下來，跟我一起前往重啟之後的新宇宙。不過，在來到新宇宙後，我才發現，有些事情跟我們想象中的不一樣。”

  “宇宙是重啟了，不過重啟後的宇宙依然是死寂的，事實上，我們重啟的隻是宇宙的一部分，微不足道的一部分，隻有三維宇宙與四維宇宙被我們重啟了，其餘的並不存在。而且新的宇宙中，所有的基礎粒子被鎖死，喪失了某種特質。”

  “這意味著，重啟後的新宇宙，永遠也不可能自主誕生生命。其實生命或許在宇宙的每個階段都是不同的屬性，你們知道剛剛重啟後的宇宙是什麽模樣嗎？”

  “那很美，所有的物質都以光的形式存在，永恒，不朽，這是宇宙初期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宇宙的田園牧歌時代。我將所有攜帶的生命信息傳播下去，隨著那些光傳播到宇宙的各個角落。”

  “隨著時間的推移，光開始衰退，衰退為物質，衰退為塵埃，這之後，在我有意的幹預下，星係產生，星球產生，規則產生。生命也開始誕生，不過最初的生命很少，因為誕生的都是我帶來的那些生命信息孵化出來的生命，我說過，宇宙已經不可能自主誕生生命。”

  “又經過了很長的時間，湮滅再次到來，不過這時，我已經能預測到湮滅的準確時間，在這之前，收集所有的生命的信息，由於生命會繁衍，收集到的信息比我帶來的要多的多。”

  “湮滅最終還是到來了，直到除了我的最後一個生命消失在湮滅中，我開始了新一輪的重啟，重啟宇宙，散播生命信息，直到湮滅到來。如此循環往複，一直執行著。”

  “直到現在，我已經執行了十二萬九千億次重啟。這，就是我的故事。”

  林懷一終於講完了，不過林子維與薔薇都愣了。

  兩人完全沒有料想到會是這樣，林子維想象不出來，一個人可以為了一個任務，孤獨的在宇宙中存活了無數的歲月，而且精神也沒有崩潰。這聽起來根本不符合邏輯。

  林懷一沒有打斷兩人的思緒，轉過頭看向宇宙深處，眼神裏全是感懷。

  “你還有其他的事情沒講，我又是怎麽誕生的？為什麽你的故事裏你是執行著，而四維生物稱我為執行者？”林子維終於從思緒中走出來，隨後接著看向林懷一問道。

  “其實你已經有猜測了不是嗎？”林懷一轉過頭來笑了笑，隨後反問道。

  “我更想從你那裏知道確切的答案，而從你的態度來說，你確實知道！”林子維回答道。

  “嗯，其實你的誕生是一個奇跡，如果要解釋的話，那就是由於無數的歲月，我的意識產生了一絲縫隙，甚至是懷疑，懷疑自己究竟做的對不對，對於宇宙來說究竟公不公平，如果湮滅是宇宙的必然規律，那麽我是否在某種意義上妨礙了宇宙的進程。”林懷一說到這，拿出一個水杯擰開蓋子喝了一口，隨後接著說，

  “在我產生懷疑的時候，你誕生了，一個全新的意識誕生於我的意識之中，說實話，在你誕生的那一刻，我終於意識到，我的使命可以傳承下去，我可以休息了。於是我用了很長的時間去孵化你，畢竟你實在太脆弱了，我給你的意識製造了一個環境，小心翼翼的守護著你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