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裏昂也沒睡地板，他壓根沒睡，倒在沙發上看電視，直接看到了天亮。

  天一亮，廖文傑準時在鬧鈴之前睜開眼，洗漱完畢便和裏昂匆匆下樓。

  很巧，遇到了夜班結束的盧隊長和鐵膽，兩人遠遠看到裏昂，驚呼一聲令堂的，撒丫子跑了個沒影。

  裏昂嘿嘿一笑，打算追上去給倆粉絲送上簽名照，還沒起步，被滿臉黑線的廖文傑拉走了。

  街邊吃完早飯，兩人打車抵達精英中心，因為是類似興趣班的學校，早上沒有多少學員來往。

  好事，廖文傑直呼僥幸，免得又被女學員圍觀，害她們男朋友變成單身狗。

  砰砰砰！

  “來啦，來啦……是誰啊，起得比雞還早！”

  廖文傑拍響雜貨鋪倉庫後門，也就是集臥室、客廳、衛生間為一體的多功能一居室，沒一會兒就聽到了鬼王達的抱怨聲。

  房門推開，鬼王達胡渣唏噓，腫著大眼泡子，拖鞋、花褲衩、曾經雪白過的黃汗衫，造型還是那麽犀利。

  “咦，這位瘸子兄很有潛力，有沒有興趣搬到重光精神病院？”

  裏昂眼前一亮，旁人眼中，鬼王達就是個混吃等死的黑胖子，在他眼中，卻是一座肉山。

  不動則已，動輒開山裂石勇不可當，可惜……

  “可惜，瘸了！”

  “幹嘛，看不起瘸子啊，你有的瘸嗎？”

  鬼王達聳了聳酒糟鼻，從鼻孔中挖出一坨，搓成小球對著門邊一彈，懶洋洋道：“阿傑，今天又來幹什麽？先說好，光人來可不夠，一定要帶禮物上門，實在不行，現金也是可以的。”

  “鬼王達，這是我朋友‘抓鬼專家’裏昂，我帶他來醫你的斷腿。”

  “抓鬼專家，這個名號我似乎……”

  鬼王達楞了一下，翻著白眼思索起來，片刻後搖頭，表示沒聽說過。

  廖文傑好心帶人上門，他也不能讓客人吃閉門羹，雖然心裏沒抱多少期待，還是將兩人請進了屋。

  “臥槽，你屋裏什麽味？”x2

  廖文傑和裏昂進屋沒走兩步，就被熏了出來，百合花lily最慘，葉子收縮，花苞蔫巴巴垂下。

  “lily，你怎麽了？你說話呀！”

  “lily————”

  “不好意思，昨晚宵夜吃的鹹魚，我這就扔了。”

  鬼王達推開床頭的小窗戶，拔起立在地上的臭襪子，當著兩人的麵，從窗口扔了出去。

  一雙飽經風霜的襪子，腳後跟磨通，不，早就沒了腳後跟。不僅如此，腳趾頭的位置一片通途，沒點想象力的人，不配穿這雙襪子。

  可想而知，這雙原味陪伴鬼王達有多少個年頭了。

  扔掉所謂的臭鹹魚，鬼王達下意識聞了下手，一臉嫌棄在身上蹭了蹭。他老臉皮厚，毫不在意，等屋裏串完風，味道散得差不多了，才把兩人領進屋。

  “隨意坐，就當是自己家，千萬別客氣。”

  廖文傑：“……”

  他倒是想坐，可坐哪？

  一段時間沒見，鬼王達的蝸居更亂了，衣服褲子扔的到處都是，唯有劉玄德整整齊齊擺放在床頭，證明他日夜不忘苦讀文章。

  書籍的魅力是無限的，裏昂已經開始翻了起來。

  “厲害，這本可是限量發行版，瘸子，你從哪搞到的？”

  裏昂驚喜拉下墨鏡，這本劉玄德極具收藏價值，拿去重光精神病院，再開個拍賣會，至少價值一個車位。

  “是嗎？”

  鬼王達眼前一亮：“後生仔，看你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今天結個善緣，這本秘籍五百塊賣你了。”

  “成交。”

  裏昂如獲至寶，摸出五百塊錢遞給鬼王達，指著旁邊小山一般高的劉玄德們：“瘸子，五百塊一本，我再挑幾本沒問題吧？”

  “不行，有幾本秘籍我非常中意，是孤本，多年來日夜拜讀，感情深厚，五百塊恐怕沒法割愛呀！”

  “加一百。”

  “那沒問題了，你隨便翻，到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六百塊買一本劉玄德，世上竟有這種傻瓜，今天說什麽也要宰他幾刀。

  六百塊買一個停車位，世上竟有這種傻瓜，今天說什麽也要宰他幾刀。

  “嘿嘿嘿……”x2

  兩人相視一笑，皆是賤格下流，且都覺得自己賺翻了。

  “阿傑，上次給你的鐵砂掌練得怎麽樣了，來，朝這打一掌，我檢驗一下你的修煉成果。”

  鬼王達拍了拍胸口，一副嚴師嘴臉：“用全力，要是被我發現沒練好，今天說什麽都要給你辦個突擊補習班。要是練得不錯，我這裏還有其它秘籍，算你一千塊一本。”

  嘭！

  廖文傑退後兩步，一巴掌將大門拍出一個洞。

  鬼王達：∑(っ°Д°)っ

  “我的門，我那價值七百萬的名貴紫檀黃花梨木門……等等……不對呀，你的鐵砂掌怎麽進步如此神速？”

  鬼王達脫口而出，準備趁機敲一筆，說完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他木愣愣站了一會兒，眼眸驟縮，咽了口唾沫，顫巍巍伸出手，朝廖文傑臉上摸了過去。

  臥槽，齁死了！

  廖文傑兩步退到門外，一臉警惕之色，要不是隊友還在屋裏，他已經跑路了。

  “你，你身上發生了什麽，你遇到誰了？”

  鬼王達上前兩步，見自己進一步，廖文傑就退一步，急忙停下催促道：“快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誰讓你脫胎換骨，進步如此神速？”

  “不清楚，但我大致能猜到原因。”

  廖文傑真誠道：“前段時間，我在菜市場買了一個模樣奇怪的番茄，吃完之後就脫胎換骨了。”

  “番茄！？”

  曹達華聽懵了，尋思著哪些奇珍異果長得像番茄，可他也隻是聽說，沒見過想象不出來。

  “阿傑，你是不是認真的，據我所知，奇花異果早就絕跡了，或許大陸的深山老林裏會有一些，但港島這裏絕無可能。”

  鬼王達語速飛快說道：“你小心點，千萬別吃了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些果子剛吃的時候強身健體，使人功力大增，可到了後期隻會病魔加身，讓人生不如死。”

  “我吃都吃了，說這些都晚了。”

  “呃……”

  鬼王達一時語噎，歎氣道：“唉，算了，我操這個心幹什麽，我都已經是個死瘸子了。”

  他將廖文傑喊進屋，從‘中國古拳法’的招牌後麵摸出一本金剛腿的秘籍：“阿傑，這本‘大力金剛腿’你拿回去練練，有什麽不懂的，可以隨時來找我。”

  “大力金剛腿……”

  廖文傑嘴角抽抽，下意識脫口而出：“教練，以前你是不是有個‘黃金右腳’的外號？”

  “什麽黃金右腳？”

  “沒什麽，我隨便說說的。”

  廖文傑簡單翻了下秘籍，摸出一千塊放在桌上，繼續道：“鬼王達，還有什麽秘籍，能不能爽快點，一口氣都拿出來？”

  中國古拳法的看家本領是什麽，廖文傑不清楚，但王牌防守絕技金蛇纏沾手很有搞頭，大師兄那種人間凶器都被鎖到無法發力，妥妥的越級強殺神技。

  “貪多嚼不爛，下次再說吧。”

  鬼王達一反常態，桌子上放著一千塊，看都沒看一眼，就這麽直勾勾盯著廖文傑。

  他很清楚，以廖文傑現如今的資質，學什麽武功都快，但太快了也不是好事。武學一道，天賦、鈔票、汗水缺一不可，他擔心廖文傑學得太快，把毅力勤勞棄之腦後，不利於以後的成長。

  “我好了。”

  裏昂抱著五本精挑細選的劉玄德，一臉賺翻了的表情，爽快掏出三千塊錢。

  鬼王達還在關注廖文傑，三千塊接過，隨手放在桌上，正打算細說‘金剛腿’秘籍，突然發現自己的瘸腿上多了一隻手。

  從小腿到膝蓋，一路向上，都快摸到大腿根了，也沒停下的意思。

  “喂，你幹什麽啊！”

  鬼王達打了個哆嗦，閃身往邊上一跳，撞散騙人用的道具桌子，摔倒在地，哼哼唧唧沒能爬起來。

  裏昂沒管這些，蹲下身繼續研究鬼王達的瘸腿，推了下墨鏡，說道：“瘸子，你這條腿是怎麽回事，被人詛咒了嗎？”

  “哦，你看出來了？”

  鬼王達哼哼一聲，以前也有不少人這麽告訴他，但詛咒如同跗骨之蛆，除非把腿鋸掉，否則沒有驅除的可能。

  廖文傑雙手點在眉間，開了陰陽眼，驚覺一縷縷黑氣從鬼王達的瘸腿上冒出，那條腿……整個都是黑的。

  “裏昂，你能治好嗎？”

  “試試看……”

  裏昂沒正麵回答，手提箱裏摸出榔頭，想了想，又拿出一把陰間斧頭，遞在了廖文傑手裏。

  “阿傑，搭把手。”

  “要我做什麽？”

  “用力打，你覺得能把這條腿打斷的力道，狠狠往下尅，我不停，你就別停。”

  “懂了。”

  “喂，你們兩個在說什麽？冷靜點，打人是犯法的，這腿我不治了！”見二人一左一右靠近，鬼王達急忙拖著瘸腿向前爬。

  啪！

  裏昂附身抓住鬼王達的瘸腿，將他拖回原位，給廖文傑使了個眼色，讓他先下斧頭。

  因為戴著墨鏡，廖文傑完全沒看到所謂的眼色。

  “阿傑，愣著幹什麽，用力啊！”

  嘭！

  哢嚓！

  “啊！啊啊————”

  砰！砰！砰————

  雜貨鋪倉庫響起接連不斷的敲擊聲，一重一輕極富規律，中間還摻雜著鬼王達撕心裂肺的慘叫。

  “裏昂，行不行啊，他一把年紀，這樣打下去，身體吃不消啊！”廖文傑停下手，怕把鬼王達打壞了。

  “別停，停了就要從頭再來。”

  “是啊是啊，不要停，繼續，用力打我。”

  鬼王達滿頭大汗側過身，聲音虛弱，但表情十分滿足，欣喜道：“多少年了，這條腿終於有點感覺了……阿傑，快用力打我，別怕打死，其實我好舒服的。”

  廖文傑：(?益?)

  這屋裏，除了他還有正常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