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哼了一聲，“按理說曦丫頭在京中也沒認得幾個人，可是那次曦丫頭去長公主府做客回來，卻被一群匪盜給劫了路，跟著去的相府的侍從都死了，幸好長公主當日派了人護送曦丫頭，這才保了她一命，她們幾個人回來的時候，曦丫頭滿身是血！”

  相府的侍從都死了？！

  沈楊一陣心驚膽戰，既然死了人，那事情就當真嚴重的很了！

  “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現在還沒查清嗎？”

  沈楊這麽一問，老夫人歎氣道，“查出來那夥人是江南道的水匪，可其他的卻一時沒有查出來，你大哥這幾日也沒有和我說，我也沒問的十分清楚，哎……”

  沈懷當日整肅了外院之後便再沒查出什麽來，再加上年底朝中事忙，這件事便先扔下了，自然沒有和老夫人交代，沈清曦歎了口氣，自己這個父親，可當真是沒有一點魄力，又或者，自己的性命在他看來還是不算什麽。

  沈楊聽的微微皺眉，這件事沈懷卻沒有對他說過。

  沈楊又坐了一會兒，便提出告辭，要先回踏雪院，老夫人自然不會強留，便道，“你去好好休息一兩日，你離開京城多年，如今回來也要走親訪友的，免得和故交都斷了聯係，還有，你多陪陪兒媳婦和韻兒，讓她們好好寬寬心。”

  沈楊連聲應了，這便走了出來。

  沈楊、剛出止水居的門沒多久，沈清曦卻從後麵跟了出來，沈清曦幾步走上前來道，“二叔……”

  喊了一聲，沈楊便停下了腳步，回頭一看，隻見沈清曦笑著上前來道，“二叔，您剛回來，提前我也不知道，所以沒有給你準備新的過年穿的衣服，剛好府庫之中還有一些毛料，我吩咐下人給二叔準備兩件棉袍吧，隻是不知道二叔喜歡什麽樣式什麽料子？”

  沈楊先是微訝沈清曦叫她，這會兒倒是心中一熱，心道沈清曦行事果然周全，便笑道，“讓你費心了，我穿什麽都好，你看著辦吧，我不挑的。”

  沈清曦眼珠兒一轉道，“給大哥做的是竹節紋的，那給二叔也做竹節紋好了，竹節紋配貉子毛和貂毛，再做一個荷葉紋配狐毛的，二叔覺得如何？”

  沈楊一笑，這兩物都是風雅之物，的確是他喜歡的，於是他心底就更得了沈清曦幾分好意，“自然是極好的，要讓你費心了。”

  沈清曦連忙搖頭，“這都是我分內之事，二叔若是有什麽需要的，直接吩咐我便是。”

  沈楊點了點頭，沈清曦也不和沈楊多言，隻抬手一請，“二叔請先行吧。”

  沈楊笑著頷首，這才抬步朝著踏雪院走去。

  沈楊一走，沈清曦麵上的笑意微微一淡，身後玉竹走上前來道，“小姐，二老爺會相信您嗎？他今日專門去了寶相寺，一定是調查當初毒蜂的事。”

  沈清曦見沈楊走的沒影了才抬步朝微瀾居走去，“他會信的，不管孫靈珺說了什麽，他隻會去找證據找事實，不會隨便冤枉了我，等他一步步調查下去，自然會知道真相如何。”

  玉竹略一沉吟，“二老爺若是知道了，隻怕要和二夫人大吵一架。”

  沈清曦聳了聳肩膀，“這又能怪誰呢？當初我和二房隻想井水不犯河水，可她偏偏受了胡氏的挑唆來害我，如今沈清韻毀了容，可當初要不是反應快，毀容的就是我，所以我一點都不覺得她可憐，至於孫靈珺和二叔，孫靈珺若是個好的，自然能和二叔琴瑟和鳴，可她心術不正，二叔卻是個忠正耿直的性子，起摩擦是遲早的。”

  玉竹點了點頭，“隻是苦了二老爺了。”

  沈清曦心底哼了一聲，前世她可是眼睜睜的看著孫靈珺如何發瘋如何大罵沈楊廢物，當時的沈楊本來就因為三皇子的事受了牽累，連官都做不成了，可孫靈珺卻半點都不為沈楊考慮，她大鬧一場，整個京城都知道沈楊如何被妻子羞辱，臉麵都丟盡了不說，最後，孫靈珺也不願和沈楊一起離開京城，甚至搬回了慶國公府，要求和沈楊和離。

  沈楊落魄如斯不可怕，可怕的是妻子的羞辱和拋棄，沈清曦記得最後讓人送沈楊之時，回來的侍從說，沈楊看起來佝僂老態，和老叟無差，而那個時候的沈楊，也不過才四十不到而已，這一世她本以為沈清韻臉毀了，或許不嫁給三皇子還是好事，卻沒想到提前將孫靈珺的惡性催生了出來，既然如此，便讓孫靈珺早點和沈楊離心，讓沈楊早點看清楚自己妻子的麵目，如今沈楊好歹還是相府的二老爺，還沒牽涉進三皇子的案子裏麵，即便真的到了夫妻二人斷絕的那一日，沈楊至少不會那麽狼狽。

  沈清曦不得不承認，她對孫靈珺一點都憐惜不起來，就憑她對自己動了殺心。

  此前她還想著孫靈珺前世對她大都隻是為難，並沒想要了她的性命，可顯然，她估計錯了……

  沈清曦眯了眯眸子，“二叔早點知道她是什麽人也有好處，免得一直被枕邊人蒙騙。”

  說著，沈清曦又吩咐道，“這幾日看看二叔還要做什麽，找個時機，我們也該幫二叔一把了，總不能讓他查了半天，卻什麽都查不出來。”

  玉竹心領神會，連忙應了一聲。

  這邊廂，沈楊緩緩回了踏雪院，這一路上，他就在想這兩日聽到的關於沈清曦的事，出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兒，沒有人說一句沈清曦的不是。

  沈楊心底一片沉重，等回了院子，孫靈珺立刻快步迎了出來，待將沈楊迎進了屋子，一邊給他倒茶，一邊驅走了其他下人，低聲道，“老爺去了寶相寺了？”

  沈楊要去寶相寺調查她知道，而她也不怕沈楊去寶相寺問，她早就安排好了。

  沈楊點了點頭，“去問了，應當是問清楚了。”說著話，沈楊抬起頭來，目光定定的看了孫靈珺片刻，“我聽聞，那日是你提議去後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