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吳即將動手的刹那。

  蘇木將手中的骨刀，往一個人的心髒。

  推了進去。

  刀很鋒利，根本就不需要多大力氣就可以輕鬆切開血肉組織。

  森白的骨刀，被染成猩紅。

  那雙驚恐的眼睛，在顫抖，在死死盯著蘇木。

  最後眼神渙散，最後變得空洞。

  而這難以描述的眼神，卻印在了蘇木的靈魂深處。

  ……

  “對不起。”

  聲音，比蚊子還小。

  隻有死在蘇木手中的人，才能聽到。

  將刀抽出。

  任血噴射。

  蘇木朝著第二個人走了過去。

  然後用同樣的方式。

  一刀刺入了後者心髒。

  看著一幕，天吳揚了揚下巴，有些詫異的說道：“沒想到完成最後儀式的，居然不是他的黑暗人格。”

  “也對，這才是真正的他，擁有死神之力的……可憐人。”

  看著一個又一個人在蘇木手中倒下，紅綾忍不住問道：“為什麽一定要逼他？你到底想幹什麽。”

  “想幹什麽……”

  天吳笑了笑：“我想要……拯救世界。”

  紅綾麵色動容，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你想與……天啟為敵？”

  “與天啟為敵？”

  天吳發出一聲冷笑。

  “我隻是為了還給世界一個真相，給這個世界一個未來。”

  “這個被詛咒的世界，早就顛倒。”

  “權利，法則，永遠掌握在一小部分人的手中。”

  “而這些人，在遠古時期，被稱為神。”

  “既然如此，我為什麽不能成為神？”

  “我為什麽不能創造神？”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顛倒的世界。”

  “開辟自己的神祇時代！”

  “瘋了，你真的瘋了！”紅綾看著天吳，發現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

  這家夥，藏的太深太深！

  而在兩人交談的時候，蘇木已經完成了複活的第一步。

  用骨刀，親手殺掉了九個人！

  九個無辜的人。

  九個原本跟他同一戰線，甚至願意為他而死的人！

  罪惡感早就吞噬了蘇木。

  ……

  蘇木身上沾滿了鮮血，眼神空洞。

  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問，就轉身朝著大殿裏麵走去。

  “踏踏……”

  蘇木不知道這一段路自己走了多久。

  路上那些轉生體也沒再阻攔。

  終於，回到了地牢深處。

  將骨刀交給了永恒之人。

  在永恒之人古老的咒語下，九道血氣從骨刀中飄出。

  最後全部匯向了薑知魚。

  薑知魚的冰冷的體溫開始漸漸上升。

  蒼白的臉蛋漸漸恢複了血色。

  而此時的蘇木體內就不斷湧出一種邪火。

  自責，心痛，邪惡，自私，陰暗，各種情緒不斷湧出。

  最後形成了一團邪火，不斷衝擊著蘇木最後的一點點意識。

  終於，薑知魚再度睜開了雙眼。

  當看到那渾身是血，六神無主，像是做錯了事情一樣蜷縮在角落的蘇木。

  薑知魚鼻子一酸，眼淚奪眶而出。

  然而，也不管眼下是什麽情況，她緊緊抱住了蘇木。

  聲音抽泣。

  “謝謝你……”

  “謝謝你又一次救了我。”

  “蘇木，謝謝你……”

  話音落下，薑知魚眼幕微垂。

  紅唇微張，印了上去。

  感受著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柔軟，蘇木眼中恢複了一些色彩。

  看到近在遲尺的臉蛋。

  蘇木雙眼突然變成了灰白色，然後很快又恢複了正常顏色。

  黑暗人格似乎在這一刻，真的和他融為了一體。

  各種情緒在洶湧澎湃。

  隨著薑知魚的越來越投入，蘇木也終於在這一刻卸下了所有。

  雙手緊緊擁了上去。

  ……

  看著角落的兩人，永恒之人想起了自己跟紅綾的曾經。

  尤其是薑知魚。

  紅綾的二重身。

  二重身並不是什麽非常特別的存在，隻是世人對二重身沒有了解而已。

  一直想要離開這個地方的永恒之人，在這一刻似乎也想通了什麽。

  在蘇木和薑知魚沒有注意他的時候，他將那把骨刀，用力刺入了自己肉身所化的雕像的心髒處。

  “熋！”

  黑色的火焰湧出，很快就蔓延了雕像全身。

  黑火的燃燒下，木雕漸漸化作了灰燼，而永恒之人的靈魂體也在這時候漸漸消散。

  與此同時，外麵那些源自他而存在的轉生體，也在這時候紛紛死亡。

  同時殿外的紅綾也感應到了這一切，身體在迅速變得透明……

  地牢深處，永恒低喃。

  大殿之外，紅綾輕語。

  “就讓我們的故事，到此結束吧……”

  ……

  永恒隕落。

  無數秘密隨著他，永遠消失。

  大殿之外，前所未有的沙塵暴出現。

  強行逼退了天吳，還有婉兒他們。

  漫天風沙，呼嘯席卷。

  幾乎吞沒了整座古城。

  到了後麵，就連駐紮在不遠處的營地也堅持不下去，隻能選著撤離。

  在無法抵抗的沙場爆下，所有人都離開了這裏。

  婉兒和偉哥他們麵如死灰，但誰也不敢提。

  因為他們認為，一直沒有回來的蘇木，很有可能被這場沙場爆給活埋……

  他們無能，隻能到安全處等待。

  現在，他們真的辦不到其他任何東西。

  ……

  地牢深處。

  此時蘇木的思緒非常混亂。

  但又從來都沒有那麽清醒。

  善惡似乎清晰。

  善惡似乎傾斜。

  末世的殘忍，初露鋒芒。

  不管世界接不接受，這都是未來寫照。

  為了自己的目的，便可以不擇手段。

  哪怕背負惡名。

  哪怕被人唾棄。

  哪怕與世界為敵。

  黑暗？

  一個人出生了，人們並不知道他的未來，卻說恭喜恭喜。

  一個人死去了，人們並不知道死後世界，卻說可惜可惜。

  所有痛苦的根源，是因為惡毒和善良，都不夠純粹。

  ……

  當我開始享受黑暗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期待黎明。

  ……

  地牢深處。

  隻有蘇木和薑知魚。

  兩人都已經失去了理智。

  在這時候，他們隻想將對方融入自己的身體。

  他們兩個都沒有想過。

  會在這樣的一個地方。

  以這樣的方式。

  迎來最後的成長。

  ……

  不管任何事情。

  哪怕是天崩地裂。

  哪怕是萬物毀滅。

  哪怕是萬劫不複……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或許是一個小時。

  或許是三個小時。

  或許是一天一夜。

  總之。

  兩個人都精疲力盡。

  薑知魚溫柔似水的靠在蘇木的胸膛上，“你…後悔嗎？”

  蘇木：“後悔什麽？”

  薑知魚：“後悔……發生的所有事情。”

  蘇木撫摸著薑知魚烏黑的發髻。

  “我為什麽要後悔。”

  “我任然可以保護我想保護的一切。”

  “我的初衷，並沒有改變。”

  ……

  薑知魚將頭埋下，聲音幽幽。

  “沒有不可治愈的傷痛，沒有不能結束的沉淪。”

  “所有失去的，都會以另一種方式……”

  “歸來……”

  蘇木閉上了眼睛。

  “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