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心頭一酸。

  葉嬤嬤卻在這時候，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我連忙拍著她的後背，想給她倒些水喝，屋內的水壺卻是空的。

  “我去燒些熱水來。”龍玄淩說著，將水壺拿了過去。

  “我跟你一起去，那灶火，你不會燒。”我說著就要起身。

  龍玄淩一把按住我的肩：“放心，燒個水而已。”

  說罷，龍玄淩就出了屋。

  嬤嬤看到龍玄淩出去之後，就立刻望著我，我發現她的眼神開始變得有些怪。

  我見她張了張嘴，又什麽都沒有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說道：“嬤嬤，你有什麽話，就隻管說。”

  “大小姐，你的身體還好吧？”她望著我看了許久，突然問道。

  我一愣，想著應該是自己清瘦，所以讓葉嬤嬤擔心了。

  “嬤嬤，我的身體好的很，倒是你，氣色怎麽這麽差？”我記得，從前她的身子骨硬朗的很，經常跟著我們一起下地。

  “嬤嬤老了，氣色自然是要差一些。”葉嬤嬤說著，視線又開始有些飄忽，朝著外頭的院子看去，似乎是在看龍玄淩過來了沒有。

  “嬤嬤你有什麽話直說就好。”我握緊葉嬤嬤的手說道。

  葉嬤嬤點了點頭，終於開腔了：“大小姐，這些年，嬤嬤一直擔心你，莊子裏的人都說？說？”

  她吞吞吐吐，我想，莊子裏的那些人，說的必定不是什麽好話。

  “說什麽？”我一臉平靜。

  “說大小姐你，是龍王的女人，就算被退回了，也是龍王妻，總有一日龍王也是要帶你走的，而且，你，你，你不能再嫁人，否則龍王可是會發怒的。”葉嬤嬤說著緊緊抓著我的手，麵露擔憂之色。

  “龍王？不會發怒，他高興還來不及呢。”龍玄淩說著，從門外走了進來，手中端著還在冒熱氣的水壺。

  葉嬤嬤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牽強的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茬。

  “嬤嬤，我相公的意思是，龍王娶親那些都是謠傳，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龍王。”我安撫葉嬤嬤，希望這麽說，葉嬤嬤能不為我操心。

  結果，葉嬤嬤一聽我這麽說，立馬就抬起她那粗糙的手，一把捂住了我的嘴，那眸子更是緊張的瞪著。

  “大小姐，你不能這麽說，會激怒龍王的。”葉嬤嬤凝眉，提醒我。

  我的視線，看向了龍玄淩。

  龍玄淩沉著眼眸，看著葉嬤嬤，也不再插話。

  “大小姐，這龍王三年一娶，你也是知曉的，如今，莊子上又準備嫁女，你可不好在這個節骨眼上胡說八道。”葉嬤嬤一臉嚴肅的提醒我。

  “什麽？龍王又要娶親了？”我詫異的看著葉嬤嬤。

  之前，我就問過龍玄淩，關於峽子莊龍王娶親的事兒，可龍玄淩說，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

  這麽一來，當年那些姑娘又是怎麽一回事兒，萍兒她們都去哪兒了？這便都成了一個個謎團了。

  “嬤嬤，你們憑什麽說，那是龍王娶親？”龍玄淩立在一旁，臉上露出一抹陰冷。

  這分明就是有人在打著龍玄淩的旗號，殘害那些無辜的少女。

  什麽龍王娶親，都是假的，萍兒她們還指不定是“嫁”給了誰。

  “這峽子莊世代都是如此，族長也說了，是龍王顯靈，要求娶陰生女，而且，而且，那龍王聘禮，大小姐，你也是見過的。”葉嬤嬤看著我，說起話來都有些磕巴了，特別是說到龍王聘禮這件事。

  當初，就是因為大栓拿到了龍王聘禮，所以，我被要求嫁給了龍王。

  “哼，龍王聘禮？都是些什麽東西？”龍玄淩說著，給葉嬤嬤倒了一杯熱水。

  葉嬤嬤喝了一口，微微搖了搖頭：“都是些貴重東西，不過，當時，大栓直接抬了去，最後輸光了，具體裏頭是什麽，我也不知道。”

  葉嬤嬤說到這，應該是覺得對不住我，沒有再抬頭看我。

  “那我們就等大栓回來，好好問問。”龍玄淩說罷，讓葉嬤嬤喝水。

  葉嬤嬤點了點頭，吹了吹熱水，喝了一小口。

  我們就在葉嬤嬤的屋裏，一邊陪著葉嬤嬤說話，一邊等著大栓回來。

  本以為，要等到很晚，畢竟，大栓是拿著一袋子銀錢出去的，村子裏賭的都是小錢，應該夠他玩很久。

  可沒想到約莫正午時分，他就回來了，並且，輸了個幹淨，一個子兒都沒有剩下。

  一回來，就嚷嚷了一聲：“娘！我餓了，飯呢？”

  “哎呀，我忘了給大栓做飯了，你們也沒吃吧？我去做點吃的。”葉嬤嬤焦急的站起身來。

  “我去，我知道東西在哪兒。”我看葉嬤嬤身形枯槁，哪裏還忍心讓她去做飯。

  而說話間，大栓已經進了屋，看到我和龍玄淩，也沒有再理會，而是直接看向葉嬤嬤。

  “飯呢？都幹什麽了你？”大栓沒好氣的問道。

  龍玄淩則是眼子一沉，看向大栓，開口便問：“當年的龍王聘禮，究竟都有些什麽東西？”

  “你問這個做什麽？”大栓警惕的看著龍玄淩，然後又看向我，緊接著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哦，我知道了，你們就是來分那些東西的吧？滾滾滾！早花完了！再說了，我們家養著兩個拖油瓶，不該交點夥食錢？”大栓以為我和龍玄淩是來分那聘禮的，頓時就急了。

  “我們不是來要那些銀錢的。”龍玄淩說罷，迎上大栓的目光。

  大栓瞬間，眼神就變得空洞，我知道，龍玄淩動用了攝魂術。

  “告訴我，那一箱子聘禮都是些什麽東西？”龍玄淩淡然的問道。

  “布匹，綢緞，還有金鐲子一對，喜燭，糖，翡翠耳環，還有玉製的龍形吊墜。”大栓如實回答道。

  “龍形吊墜？”我聽了不由蹙眉。

  龍玄淩冷哼了一聲：“還有龍形吊墜？”

  “龍王聘禮頗豐，村子裏，不少人家，都想把女兒嫁給龍王。”葉嬤嬤說著，凝眉望向我：“可惜，這些東西都被大栓給糟蹋了，沒有留下一件半件給大小姐。”

  “嬤嬤，那些東西我不要，我們隻是覺得好奇，隨便問問。”我見葉嬤嬤自責，開口安撫。

  葉嬤嬤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緩和，愧疚的垂目，也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