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婠婠和師妃暄異口同聲地說道，聽得慕容複當場一怔。

  兩女互相望著，空氣中似有火花乍現。

  “婠婠，多行不義必自斃，不要再擾亂世間了，若你答應就此避世不出，我可以放下道魔兩派千年的恩怨，放你離開。否則休怪妃暄‘色空劍’劍下無情。”

  師妃暄神色平靜，語氣淡然，有種高高在上的裁決味道。

  “咯咯咯~”

  婠婠氣極反笑，掃了慕容複一眼道：“夫君你也聽到了，慈航靜齋的人永遠都是這麽虛偽！師妃暄心中這刻肯定想著如何把我殺了，卻說出一個條件放我離開，然而這個條件卻是婠兒永遠不可能答應的。因為一旦答應，與死在此地又有何分別？她定是知道這點，不過是想趁機削弱婠兒的戰意罷了。”

  又轉頭望向師妃暄：“師妃暄，既然你我兩派已糾結千年，不若今天就做個了斷。你是當代慈航靜齋的道門行走，婠兒亦是我聖門聖子，不論誰死去，對宗門而言都是一個巨大打擊。”

  師妃暄微微頷首，將目光投向慕容複：“複兄弟，一會我和婠婠的交手還請不要插手，這是我們兩派的事。”

  眉頭幾乎擰成了川字，慕容複歎道：“師仙子明日要主持‘授玉大典’，此刻若有個意外，於明日何如？”

  師妃暄微微搖頭，目光難明地看了他一眼：“正是明日之事，妃暄才要如此。”

  身影化作一道白光而去，空中傳來色空劍出鞘的鏗鏘之音。

  嘭嘭——

  鏘鏘——

  兩道身影上下翻飛，糾纏在一起。時而躥上樹冠，時而落於草地，若僅從欣賞的角度去看而不考慮其中凶險，兩人皆氣質超凡，身姿矯美，帶來的視覺效果，比之世間最美的舞者翩翩起舞也是絲毫不差。

  婠婠時而天魔緞帶，灑出道道幻影，對師妃暄進行遠擊；時而漫天緞影消失，天魔雙斬出現在玉手中，對衝到麵前的師妃暄進行突襲，以節奏的變化搶占先機。

  加上天魔功所產生的力場，每每可在危急時刻偏移師妃暄的攻擊，讓婠婠幾乎立於不敗之地。

  可惜她的功力不夠，不能在展開力場的同時進行攻擊，隻能穿插在緞、刃之間，瞬間釋放再瞬間收回。

  這招對上普通人，哪怕是普通級宗師，如商鵬商鶴那種成名幾十年的高手，亦可在擾亂對手內息和招式使其露出破綻之際，將其瞬間秒殺。

  然而對於慈航靜齋的傳人師妃暄而言，這招卻影響有限。

  慈航的門規規定，每一位出山曆練的門人弟子，心境功力要達到至少跨過一次“劍心通明”的境界.

  此境界是一種綜合考量，主要是精神力方麵以及部分功力，所以才要求是“跨過”，畢竟人的精神狀態時刻都會有所起伏。而不像絕世高手或宗師那樣進入下一個境界，便幾乎會固定住一樣。。

  是以師妃暄的最高狀態之時可達“劍心通明”，可洞察周圍一切攻擊軌跡及異常之處。

  且慈航靜齋的內功隱隱克製天魔功，至少天魔力場那可以吸人內力的特性，對慈航凝實的內力不起作用。

  隻過“劍心通明”的狀態，師妃暄卻無法長期保持，時進時出，再進再出，甚至可能長時間無法到達，隻能維持“心有靈犀”的境界。

  但即便持有“心有靈犀”狀態的師妃暄，亦憑借著功力稍稍占據了上風，數度欺到婠婠身前，色空劍幾乎得手。

  婠婠亦有自己的優勢，放開了手腳，不必顧忌周圍的地形，甚至偶爾還能借為所用。而師妃暄則有所收斂，能不破壞之時，便劍勢避開樹木。

  兩人一時間打得難解難分，周遭的植被遭了殃，不斷有樹木轟然倒下，甚至草皮都被緞帶揮過，形成一道道溝壑，泥土碎石散落在四周地麵。

  “鏘！”

  又一次兩人的兵器撞擊在一起，師妃暄劍法若天上來劍，無跡可尋地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同時攔住婠婠斬向不同位置的雙斬，劍身旋轉並產生一股吸力，將婠婠的雙斬吸在了一起。

  兩女同時悶哼一聲，嬌軀輕顫，皆被對方攻入體內的真氣弄得有些不適。

  向對方望去，目光在空中相撞。

  “婠婠，你再執迷不悟，休怪妃暄要下狠手了。”

  “哼！師妃暄，別再假仁假義了。你又不會放過我，憑本事來取婠婠的命吧。”

  “好了，你們兩個夠了！”

  慕容複驀地從天而降，出現在兩人身側，左右雙手齊出，一把按住兩人抓著兵器的手上。

  “到此為止！打也打了，瘋也瘋了，都回去睡覺！”

  師妃暄和婠婠同時一掙，發現覆蓋在上麵的大手竟如鐵鉗一般，無法掙開。

  “好啊~”婠婠反應極快，第一時間出聲。

  慕容複大喜：“你肯聽話就好。”

  手上鬆開。

  “啪！”

  他話音還未落地，就響起了緞帶擊中柔軟物體的聲音。

  婠婠搶先一步抽回左手，抖手一緞帶從左側繞過慕容複位置抽在師妃暄身上，一擊將其打飛了出去。

  “謝謝相公幫忙！”天真無邪的麵容上露出嬌憨可愛的笑容。

  “你！”

  慕容複看了她一眼，飛身落到師妃暄身旁，將其半抱在懷裏：“你沒事吧，妃暄？”

  這一切落在婠婠眼中，笑容頓時凝固，玉足狠狠跺了地麵兩下：“人家恨死你了！”

  赤足少女的身影一晃，消失在月色也照不到的林木深處。

  “我沒事。”

  師妃暄擦了下嘴角溢出的血跡，從地麵站起，玉手輕輕推開男人：“多謝複兄關心。怎麽不去追你那小嬌妻。”

  仙子嘴角帶著輕笑，說的話不似疑問更像是取笑。

  慕容複感到手中似乎還尚有仙子的香氣和柔軟，聽到師妃暄的話不由微微一笑：“看來仙子的傷勢的確無礙，希望不要影響到明日的大典。至於婠婠那丫頭，不必理她，經常喜怒無常的，你不要怪她就好。”

  唇邊含著笑意的師妃暄，聞言臉上的表情有數息沒有變化，才檀口微啟輕輕道：“這樣才正好，不會耽誤的……時間不早了，妃暄回去了。”

  慕容複下意識說道：“那我送你回去。”

  “不必，慕容兄弟也早點歇息。”

  說完衣袂獵獵之聲響起，身影飄落在遠方樹梢，逐漸遠去。

  目光一直送著師妃暄的身影遠去，半晌保持著呆望姿勢。

  “哈……”

  慕容複忽然輕笑著搖頭，感覺自己內心之中全是一個人的身影。

  “自己不會成了師妃暄的舔狗吧？不過這種感覺……似乎也不賴。”

  師仙子迎著洛風，於明月下卓立橋拱的場麵，已深深印在他腦海之中。

  ——

  第二日，授玉大會正式開始。

  王世充特意尋了城內一處空曠之地搭建了十米高台。

  對於慕容複因昨天被師妃暄盯了一夜而沒有機會一事，並未過多表示。而是暗中調集了軍隊，誰一旦被授予了和氏璧，便會在其歸途中偽裝成強盜對其截殺。

  哪怕事後群雄猜出是他幹的，也在所不惜。

  隻是這和氏璧究竟會被師仙子交給誰，實在難料。

  王世充幾日裏不斷盤算。

  是向突厥頡利割地稱臣的李淵？不太像，這李淵好似當年的“兒皇帝石敬瑭”，師仙子選他的概率顯然不高。

  是蟄伏在這東都城內孤獨家？他們手中尚有不知多少的私兵，加上楊桐這個旗號，存著幾分死灰複燃的可能，不得不防。

  是東邊攻勢正猛的夏王竇建德？聽說最近城中傳起各種流言，似乎是山東的門閥貴族在為其造勢，朝中許多大臣似乎也在為他們說著好話，若真是他，那就找個機會將朝中那些大臣殺了。

  ……

  群雄圍繞著高台各自以勢力為單位，分成一小塊一小塊的人群，足有大大小小上百股，不過多是前來看熱鬧做個見證的。其中又有不少混得不錯的玩家摻雜其中。

  有親近的勢力會互相下意識離得近些，下麵人群不時互相交談著。

  “師仙子到！”

  師妃暄一身男裝走出，沿著兩排士兵列成隊列的正中心直線步上高台。

  她雖是男裝，卻並非秦川時的化妝樣貌，而是以原貌出現在群雄麵前。

  台下群雄皆被她無雙的容貌氣質所懾，一時間隻知道猛瞧，喧鬧的整地為之一靜。

  慕容複心中若有所悟，這可能是師仙子的某項技能。

  接著就聽師妃暄向眾人打過招呼後，介紹了此次大會的意義及目前嚴峻的形勢：蒙古日前已於“野狐嶺”大敗金國四十萬主力大軍，殺敵無數，正一路攻城拔寨、勢如破竹地向都城殺去。

  這一路由鐵木真親自帶隊的十萬人馬，一旦將金國滅掉，調過頭攻向其他國家，甚至是中原，後果不堪想象，呼籲大家一致抗蒙。

  看在師仙子的麵子上，各勢力代表紛紛答應下來。

  師妃暄又要王世充保證不會在城中為難那得了和氏璧之人。王世充一聽便知自己沒戲了，他本也沒打算在城中動手，當即再三保證不會加害其人。

  群雄都靜靜等待著這個人選。

  師妃暄這時卻道：“現在吉時未到，和氏璧尚在淨念禪院之中，需得吉時請出。還請諸位英雄稍待，妃暄快則半個時辰便可回來。”

  師妃暄說完施展輕功離台而去。

  原來和氏璧不在仙子身上！

  群雄微微有些失望，不過聽完仙子的解釋，也表示了理解，畢竟和氏璧傳聞可鎮壓國運，想來使用是有著許多講究的。加上師仙子無雙的氣質容易，因此倒也沒人出言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