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儉回到營帳，麵對著幾個吐蕃人與波斯人，用中原的茶葉給他們泡茶說道，“你們是波斯與天竺的貴族？”

  幾個波斯人與天竺人嘰嘰喳喳議論著，然後總結了幾句交給了翻譯，翻譯轉述說道，“這位尊敬的大將軍，為什麽關閉商道這麽多天，您這樣的舉動非常影響我們的生意。”

  “會盟不成功，商道隻好關閉。”裴行儉笑嗬嗬說道，“諸位見諒，其實我也不想商道關閉，多少關中人要做買賣我們也損失了不少。”

  翻譯又是一番轉述，在坐的貴族又是好一番議論，把話交給翻譯轉述道，“是不是隻要會盟成功就可以重新打開商路。”

  “確實可以。”裴行儉點頭，“可是天竺這邊的使者不答應商道的分配我要怎麽辦？”

  底下一片議論聲響起，眾人對著裴行儉行禮之後各自散去。

  當一切安靜下來之後，裴行儉命人撤去茶水，招呼身邊的小吏說道，“把會盟事情的起因經過傳出去，最好傳的人盡皆知。”

  “是！”

  裴行儉看著眼前的燃燒的油燈，事情到了一步就是鬧的人盡皆知，按照褚遂良的要求，商道上的衝突依舊要保持，一個看似公平實則微妙商道的分配，盟約就是一紙空談，裴行儉心中很清楚褚遂良這麽做的原因，如果天竺與吐蕃波斯之間的矛盾再次升級很有可能會再次鬧起來，不論這次會盟能不能定下來，定下來的會盟不出幾年一定會被撕毀。

  而後大唐就又可以以主人身份再次插手商道上的事情，當然了，褚遂良與顧青心中都不會想著白費功夫，這一次的商道安排一定在後方還埋著雷。

  就像是馴服動物，先給個甜頭再給一鞭子，這才是他們這些掌權者真正的目的，商道已經不再重要了，顧青早幾年前就說過海貿與水路的便捷以後會代替這條商道，在這條注定會被淘汰的商道上如此大廢周折肯定有所企圖。

  裴行儉鋪開眼前的地圖，天竺接壤著南海，海貿下一步開拓也是南海，這麽來看褚遂良與顧青第一個盯上的就是天竺，商道針對的不是吐蕃波斯，而是僅僅隻盯上了天竺一家。

  南海的開拓前一步就是要掌握天竺。

  長歎一口氣，裴行儉想明白之後還是倒吸一口涼氣，走一步想十步看百步，他們想的都很遠，朝中三卿也一定已經準備好了對付天竺的策略，一旦控製住天竺，大唐甚至可以把手伸向天竺以北以西的那些小國。

  “來人。”裴行儉又招呼道，“把薛仁貴將軍叫來。”

  “是！”

  薛仁貴走入營帳，“怎麽了？”

  “來看看地圖。”裴行儉招手，“我覺得朝中還有後手。”

  “什麽意思？”薛仁貴走上前看向裴行儉。

  裴行儉點了點天竺的南海海岸線說道，“看起來朝堂這兩年會對天竺下手。”

  “我還是不明白。”薛仁貴說道。

  “當年老師說過打完了大食一仗就刀兵入庫馬放南山。”裴行儉低聲說著話，“朝中若是要開辟南海，必定要接觸南海的天竺，想要獲取最大的利益，就要把天竺拿在手中，我想過商道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還是在天竺，朝中籌謀了一個大局，這個局中，吐蕃波斯都隻是陪襯，什麽商道會盟，都是一個引子而已。”

  “我不是很懂你說的這些。”

  裴行儉接著對薛仁貴解釋道，“朝中要對天竺動手，如果有必要一定會打仗，如今朝中的將領中還有什麽人適合出征天竺。”

  這句話問倒薛仁貴了，“有啊，蘇定方大哥，程處默將軍，還有你，還有……”

  “隻有你！”裴行儉又說道，“這個機會你要好好把握，如今朝中最適合出征天竺就隻有你薛仁貴，你跟著蘇定方，老師，程處默，幾次出征都是大勝而歸，蘇定方已經不打算再帶兵出征了，這你是知道的。”

  薛仁貴點頭，“蘇定方大哥確實這麽說過，他已經不想打仗了。”

  “程處默是盧國公程咬金的嫡長子！”裴行儉再說道，“如今朝中的老國公們都已經年事已高，程處默的妻子已經生下嫡長孫，而且現在還懷著一個，程咬金已經不會再讓他的兒子出征了，現在程處默要準備接手世襲的爵位，我這次來主持會盟我之後的位置很可能會有變動，我可以帶兵打仗可是沒有你來的這麽熟悉，下次出征的人選很有可能會是你。”

  “你說天竺要打仗？”

  “八九不離十，這一仗的機會對你很重要。”裴行儉看向薛仁貴說道，“如果要徹底掌握天竺，必須先讓天竺大亂，甚至威脅到天竺的王室，大唐就會有理由出手，掌握南海！你也別管我說了多少，薛大哥，總而言之這一次回去之後你多找老師去聊聊，你這人會帶兵打仗可是你不會權術，這一點你要多向老師請教，記住如果朝中真有這樣的意思，你必須把握住機會。”

  要說不心動是假的，薛仁貴很想揚名立萬，成為像李靖那樣的大將軍，至少不弱於蘇定方就好，回過神一想又很猶豫，“我從來沒有獨自帶兵打仗過，一直以來我都是跟著出征，跟在老師或者蘇定方大將軍的身後，他們讓我怎麽打我就怎麽打，我是很想獨自帶兵，可是我心裏又很擔心，我會把事情搞砸。”

  “誰都會有這樣的擔心。”裴行儉安慰著薛仁貴，“我第一次做長安令的時候也有過這種迷茫，一開始心裏很慌張，不過腳踏實地之後就會很踏實，一步步來。”

  “一步步來……”

  “是啊。”裴行儉重新收起地圖，“可以先為了這件事情準備起來了。”

  薛仁貴非常想得到這次機會，來試試自己到底在幾次大戰之中學到了多少的本事，如果裴行儉想的是對的，對自己來說是一個非常非常好的就會，這些年來到長安之後一直都是學習兵書，天竺的位置非常好，可以直接威脅到波斯，吐蕃以及更遙遠的西方，甚至可以作為大唐海船歇腳的一個中轉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