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走出磐石中隊的大門，馬亮還在回想剛才和江麗穎的不歡而散。

  “我以為，你一直都是通透的，是站在負責任、理性的這一邊的，沒想到……”

  “我什麽？”，小小的休息間，馬亮苦笑：“當眾支持你，參加什麽學習班？站到所有序列者的對立麵？”

  “你應該明白現在的突發狀況，上上下下、內內外外因為歐洲和北美的劇變，而充滿了焦慮和懷疑。”

  “那就讓他們焦慮和懷疑好了！”，馬亮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他們現在又能怎麽樣呢？無法回頭了啊，一個什麽學習班就能把野獸關進籠子去嗎？不能……讓我們現實一點吧，這個新生的利益階層已經興起和壯大了，他們有自己合理的訴求，他們也有自己的原則和主張，你不能一直忽視這些，視他們為附庸，隻是利用而不給他們合適的位置。”

  “什麽位置？新人類，特權，還是貴族、超人？”

  “這個就要考驗當政者的魄力和智慧了，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變的時候，不是以前的那種縫縫補補，而是從根本上、從全局上、從現在到未來，做一次通盤的考慮。”

  江麗穎臉色難看的沉默了一會，半晌苦笑道：“說這些幹嘛？我也隻是個小人物而已。”

  “瞧，序列者不能在這種至關重要的問題上發聲，才是一切問題的症結啊。”，馬亮歎道。

  “那救世軍呢，你怎麽看？”

  “救世軍放到那都是個大問題，想要將他們完全消滅是不可能的，就像你無法消滅人性中的罪惡與陰暗一樣。”

  “哼，我就不信，隻要人人都信奉光明，站在正義的立場上……”

  “打住，打住！”，馬亮無奈的擺手，說：“這個世界的灰色的，沒有絕對的光與暗，強行分野，隻會帶來更大的動亂和災厄，你要明白這一點，不要途徑和序列影響你最基本的判斷。”

  江麗穎深吸一口氣，好一會才平複下來，“好吧，不說這些……明天你就要出發了？”

  “嗯，園區的建設等不了，我這個怪物園主還有名無實。”

  “……你的消化進度如何？”

  馬亮看了她一眼，笑問：“是你問，還是替別人在問？”

  “有區別嗎？別忘了，國家在你身上投注的資源，還有你的身份和義務。”

  馬亮一聽，臉色就冷了下來，“放心，我沒忘，但消化進度是最**的東西，你要問，起碼要給我一個明確的說法，是請求還是命令！？”

  “……你！”

  “沒什麽事兒，我先走了，家裏還有一大堆事兒等著呢。”

  這是第一次，兩人不歡而散。

  站在大門外，等車輛開過來的功夫，一個個序列者精英都圍了上來。

  這些都是江城乃至整個湘北都有名有姓的序列者。

  不是某個大型序列者組織的首領，就是某個強力冒險團隊的負責人，上百人聚集在一塊，自發的以馬亮為核心。

  不需要明言，這個眾星捧月的形式就形成了。

  大家絕口不提剛才的會議，也不說救世軍掀起的腥風血雨，隻說一些瑣事和小事，談笑晏晏，旁若無人。

  到底是成長起來了。

  馬亮心裏感歎。

  如果是以前，他們可沒有這樣的自信，也沒有這樣的實力和基礎。

  現在不同了。

  阻斷劑雖然量產，但大環境已經改變，靈性孤島遍布全世界，國家機器的權威和威懾力大大削減。

  可進，可退，自身作為一個階級的意識覺醒。

  就說這次，事前沒有通氣，所有人都自發的采取了同一立場，就連馬亮也不能逆勢而動。

  車隊遲遲不到，這些人沒有一個不耐煩的，說著笑著，就轉到麒麟團即將發起的探險來。

  園區的二期建設並不是什麽秘密，現場之人沒有一個有這樣的大手筆，一方麵驚歎，一方麵也奉上良好的祝願。

  對他們來說，馬亮的壯大同樣也是他們的壯大，特別是在這個微妙的形式下。

  大家正說的入巷，參加會議的官員們前呼後擁的走了出來。

  說笑聲嘎然而止，馬亮周圍突然一靜。

  兩幫人，一個左，一個在右，左邊是清一色的序列者，右邊呢，除了官員和軍人，也是有序列者存在。

  他們在這個氣氛下就很尷尬了。

  這麽沉默著，等待著，越來越別扭和尷尬。

  這該死的車隊，怎麽還不來？

  馬亮沒辦法，隻能打破這僵局，首先走了過去，微笑著和對麵的一個相熟的少將打了個招呼。

  少將臉上的寒意也解凍了，上前兩步和他握了握手，將他讓進自己這邊的陣營裏。

  “小馬！”

  “王書記！”

  “小馬最近要出遠門？”

  “是啊，報告已經批下來了，明天就出發。”

  “出門在外小心一些，早些回來，江城人民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過獎了，過獎了……”

  “嗬嗬，小馬很謙虛嘛！？怎麽樣，最近有沒有回家，你爺爺怎麽樣，老人家的身體還好吧？”

  “慚愧，我這個孫子當的一點都不稱職，很久沒有回去過了，還要多謝領導們關心和照顧。”

  “……”

  就說這些沒有營養的話，同樣不提剛剛的會議。

  幾分鍾後，車隊終於來了，馬亮才和他們告別，回到序列者們中間，魚貫登上汽車，向南郊的新城駛去。

  留下的官員和軍人們留在原地，望著車隊遠去，一個個臉色都凝重下來。

  馬亮回到園區，召集朱敏他們把剛剛發生的事兒都講了。

  “又是救世軍，每次日子剛剛好過，他們就跳出來搗亂，真是一顆老鼠屎壞一鍋湯！”

  胖子李勝憤憤的拍了下桌子，叫道。

  “團長，這次會不會……”

  相比胖子的憤慨，朱敏更擔心大環境的改變。

  “不會了！”，馬亮神色複雜的說，“現在不同以往，再搞什麽戒嚴和打壓，等於火上澆油，變相的讓序列者們抱團，加劇甚至引爆本來還算平穩的局勢。”

  胡兵聽了，滿足不在乎的說道：“就是啊，起碼國內還算是平穩的，大家都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