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性如水。

  這還是馬亮第一次聽到的說法。

  但他能說安娜說的不正確嗎？

  不能。

  就算是他這個設計者，真實造物主也說不清靈性是個什麽東西。

  靈性是源的稀釋和降維，源又是什麽，根本無法理解和解釋清楚。

  作為低緯度生物，隻能去幻想，去猜測。

  但就像盲人摸象一樣，他自以為看清了，實際上呢，隻是摸到的大象的一條腿或者身子。

  他不能說這條腿或者這個身子就是大象本身。

  源在他想來，情況也相差不多。

  再說靈性。

  他雖然是設計者、提出者、賦予者，但剩下的、絕大部分都是懵懂的，包括造物主（偽）恐怕也不能完全明白靈性的性質。

  這就照成了，最普遍、最常用的“東西”，反而成了新體係中最浩瀚、最神秘、最難以定義和完全描述的東西。

  源即使稀釋了萬分之一，即使降維了，也天然帶著源的一部分高緯屬性啊。

  要不然怎麽抵禦時空平抑和修正呢，要不然怎麽會具有影響和修改時空內容的天然本質呢。

  所以馬亮並不能否定安娜的說法，隻因她才是靈性研究者，認識的、了解的、看到的、感悟的一定要比他來的深入。

  荒謬嗎？

  一個設計者，反而不如一個使用者？

  不！

  新體係就是這樣設計的，各個途徑之間是平衡的，一方麵凸顯，一方麵必然要被弱化。

  新體係是一個邏輯嚴密、能夠循環發展和演繹的複雜係統，他隻是藍圖的設計者，而不是實施者，更不是演繹和監控者。

  正是有這樣的自信，在他發現一點點異變的苗頭後，才生出讓造物主（偽）徹底“退”下去的想法。

  安娜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因為自己輕飄飄的一句話，居然就讓馬亮想了這麽多，這麽遠，這麽深！

  無形中，她這個小小的蝴蝶煽動了一下翅膀，居然引導一切神秘的源頭、真正的主宰，堅定了心中的某一個念頭。

  因為這個念頭，現今劇變的世界又將掀起怎樣巨大的波瀾和顛覆，無形中改變了一切，讓正在滾滾向前的大江大海，生生的拐了一個巨大的彎。

  馬亮陪著她看完了園區和規劃中的二期用地，回到調製大樓，在一樓的會客大廳坐了下來。

  麒麟團的一眾核心都到了，一個個都神色凝重的等待著。

  不能不凝重啊。

  二期工程，就像個大蛋糕，他們就是分這個蛋糕的人。

  這個蛋糕該如何做，怎麽做，無不牽扯到他們的核心利益，關乎到以後的發展和前進，某種層麵上來說，簡直是身家性命所係。

  “專業人士我給你們請來了，你們有什麽想法和意見，現在就趕緊提出來，須知，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兒了。”

  馬亮開玩笑似的對眾人說道。

  眾人陪著笑了幾聲，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別人第一個站出來。

  安娜倒是直接多了，也很孤傲，現場之人除了幾個序列8，其他的序列9就算是還沒有晉升的老李，到現在都得過她的一記正眼。

  “居然大人……”

  “打住，打住，叫我團長就行！”，馬亮趕緊說道。

  “是，大……團長大人！”

  馬亮無奈，一轉眼就看到胖子李勝和裴勇俊相互遞的眼色，再看其他人，同樣是眼神微妙。

  私底下，安娜也不是這樣，但一到了公開場合與人前，就必然如此。

  “……地方不能換，就隻能大動幹戈了，不過安娜有這樣的能力和信心，必然營造出合格的“勝地和景觀”來……至於諸位的要求，我也看了……團長大人，我能實話實話嘛？”

  馬亮連忙道：“都是自己人，該怎麽說就怎麽說。”

  “好吧，諸位的要求就是‘亂彈鋼琴’，別說我，就是最高明的【超凡辨識者】也無法做到。”

  說著，她拿出厚厚的一打紙，臉上露出嘲諷的微笑，絲毫不管在座人的臉色，“諸位以為“勝地和景觀”是什麽，要全按你們的要求，團長大人得到隻會是一座‘迪尼斯動物樂園’。”

  眾人的臉色都很難看，特別是幾個要求最多，傾注了極大熱情和期盼的人。

  “我無法保證每個人都必有一個“位置”，也無法顧全什麽“名額”什麽“資格”，將來“勝地和景觀”如果成型，是什麽樣的就是什麽樣的，有就是有，無就是無，別想為了某一個人去做什麽改動。”

  這次馬亮都眉頭暗皺了。

  “靈性如水，因為生靈聚集，又因為“形勝”而沉澱，諸位就沒有想過，負麵屬性的靈性一定會向地下城聚集，光屬性的靈性天然就在枝頭、山頂活躍？”

  沒有回答，安娜也不指望他們回答，繼續說，“要改變這樣的天然的相性和分布，就要“因勢引流”，就要“開挖河渠”，做出更適合靈性匯集的河道、池塘甚至湖泊，這才是“勝地和景觀”的由來，其中有建設也有破壞，是一個係統而複雜的工程，哪能考慮你們的需求和喜好，做什麽硬性的要求和調整？”

  “這句話不對吧？國內也不是沒有“勝地和景觀”。”

  一個聲音不服氣的說道。

  “那麽請問，人造的“勝地和景觀”在那裏？”

  這人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所以，這份需求和方案草圖全是垃圾，都不能用！”

  安娜將厚厚的一打文件扔到桌子上，不管其他人的反應，隻去看馬亮的神色，說道：“給我十天的時間，必定讓團長大人滿意……隻是這投入太過巨大，我看了您提供給我的賬目，隻能遠遠不夠。”

  馬亮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沒想到，這時候就有一點魔藥融化開來，化作暖流衝蕩而下。

  他沒有聲張，而是心想，這麽麻煩，到底圖個什麽。

  阻斷改良劑，亞人智慧種，說實話，持續不斷的影響還隻是在前期，扮演對他來說並不是那麽的緊迫。

  按現在的進度，序列7並不能困擾他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