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軍訓已經到了第四天。

  站軍姿，踢正步，立正稍息，向左向右轉，行軍拉練，整理內務……最開始的辛苦熬過去後，大部分人都已經適應了。

  大一的新生們開始感受到軍營生活的魅力，逐漸沉浸到一個集體的氣氛中，學會了苦中作樂，也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馬亮也變得有說有笑了。

  周圍的人和事，就像這熱死人的天氣和陽光，無時無刻的包容著他，融化著他，讓他這個始終孤寂、疏離和有些小憂鬱的“怪人”，也開始融入到大集體的氛圍裏。

  這天中午吃完飯，馬亮和四五個同寢的男生鬼鬼祟祟的溜出了營區，沿著綠化帶的牆根，來到一個偏僻的角落。

  這邊的圍牆隻有一米，上麵是用柵欄圍起來的，牆那邊是基地的家屬區，平常都是禁止新生們靠近的。

  家屬區有商店，能買到大家夥急缺的好東西。

  這鬼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除了訓練的新兵，隻有常駐基地的官兵家屬經營著幾家小買賣。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這座訓練營，自然的就要吃他們這些生瓜蛋子了。

  馬亮他們趕到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圍在一起了，鬼鬼祟祟的，就像特務接頭似的。

  “春城多少錢！？”

  “十塊！”

  “什麽，外麵才三塊錢一包，你賣十塊！？”

  “你買不買？不買下一個！”

  “買，買，買，給我兩包，再來盒金嗓子喉片。”

  “一共35！”

  “……奸商，真是奸商！”

  “你好了沒有？該我了，給我來一條阿詩瑪，三盒金嗓子，兩瓶風油精……有花露水沒有？那也來兩瓶。”

  ……

  吵吵嚷嚷的，好一會才輪到馬亮他們。

  就這時，一群女生縮頭縮腦的從小樹林裏鑽了出來，一看這邊的動靜，就小小的歡呼一聲向這邊湧來。

  男生們就來了勁，本來要走也不走了，臉皮厚的隻盯著姑娘們的小腰和臉蛋瞧，臉皮薄的就裝的一本正經，可其實眼睛的餘光一直追隨著這些青春而窈窕的身影。

  馬亮身邊就有一哥們歎道：“都說當兵三年，母豬變貂蟬。我以前還不信，現在信了。老子這才第幾天，看她們咋就跟天仙似的嘞！？”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深有同感。

  就說訓練的時候，一到女生方陣附近，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那眼睛就像雷達波，硬是從一片差不多的製服下，發現了幾個很不錯的苗子。

  休息的時候，已經有人將她們的院係、班級、芳名都打聽出來了。

  女生也是如此。

  她們休息的時間比男生多，就有些膽大的坐在男生隊列周圍的樹蔭裏，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時不時的嬌笑幾聲。

  一到這種時候，男生們都是格外精神，喊口號都比平時響亮幾分。

  青春啊！

  馬亮的心理年齡已經不輕了，心性、城府都不是這些新生們可比的。

  但就是這份青春、這份躁動、這份炙熱、這份活力，日益溫暖和喚醒了他舊時的記憶，讓他從那些不怎麽美好的往事中掙脫出來，關注當下，沉浸進去。

  女生們在後麵催促，排在前麵的男生就麻利了許多，也沒有人抱怨價錢了。

  王飛：“靠，老馬的條件不錯啊，抽玉溪？”

  馬亮也買了許多東西，煙也是有的，無論是舊時空還是新時空，他都是資深的老煙民，“沒辦法，我家裏有礦。”

  03年的網絡用語還沒有興勝和流行，這自我調侃的梗就沒什麽效果，別人還真以為他家是開礦的土豪，幾個人的眼神就有了些許變化。

  其實這隻是習慣使然，買了就後悔了。

  王飛：“原來是個富二代啊，那還等什麽，哥幾個？”

  其他人起哄，馬亮連忙躲開，說道：“煙可以一起抽，別的你們也用不上，退後，都退後！”

  朱明說：“可惜周圍沒有館子，要不然今天就能吃大戶了！”

  王飛：“這有啥，軍訓就兩個星期，等回學校就讓老馬請客。”

  馬亮聽了就是一個白眼，說道：“憑什麽，該你的還是欠你的？”

  “唉，老馬你這麽說就不夠意思了，忘記昨天我還給你打了一盆水？”

  “是啊，是啊，我還幫你擰水瓶了呢。”

  “我還……我還幫你洗襪子了！”

  馬亮一聽就笑了，衝這胡說八道的家夥瞪眼，說道：“你再說一遍，幫誰洗襪子了？”

  這哥們帶著個厚厚的近視眼鏡，叫劉兵還是張兵的，馬亮也沒記住。

  “喔，難道不是你的？不能啊，我今天可是多洗了好幾雙襪子。”

  “你洗的是白小樹的，他病號，教官吩咐的，娘的，睜著眼睛說瞎話！”馬亮手一抬就要抽過去，眼鏡男連忙躲開了。

  幾個人嘻嘻哈哈的拆開了馬亮買的那條煙，開了兩包，自己抽還不算，周圍的人、認識不認識的都散了一圈。

  “謝了哥們！”

  “謔，好煙！”

  “你們那個係，幾班的？”

  “工藝美術係，二班，你們呢？”

  “工藝美術好啊，美女多啊，我們就慘了，計算機的，那叫一個慘。”

  這邊的動靜成功的將女生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幾個女生在一起咬耳朵，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就是一陣清脆的笑聲傳來。

  幾個牲口見了就更來勁了，根本就沒有走的意思，點了煙蹲在一顆大樹下，吞雲吐霧，一個個裝的還很正經。

  “你們幾個，幹什麽的！！”

  突如其來的一嗓子，讓所有人都是一呆。

  馬亮反應最快，抓起塑料袋，爬起來就跑。

  其他人這才醒悟，哄的一聲做了個鳥獸散。

  偷偷摸摸的趕回宿舍，正好撞上教官在檢查內務，宿舍門口站了一排的人，麵前放了一片剛剛買的東西。

  馬亮將東西藏在水槽下麵，若無其事的站了過去。

  下午的訓練果然加了量！

  這下可就慘了。

  到了晚上就是哀嚎遍野，躺在床上，感覺腿和腳都不是自己了，全身上下一片酸痛，身上的衣服濕了幹、幹了濕，脫下來都能看到一道道鹽漬。

  教官一個個拉起來，趕著去洗，馬亮的腳上磨出了水泡，也是他用針給挑破的。

  …………

  熄燈了，馬亮躺在床上，意識到今天是穿越回來的第五天。

  答疑者即將消逝，是時候榨幹他的剩餘價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