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命劫
作者:鬱花鈴      更新:2020-09-11 17:20      字數:2450
  聽到叫聲我和旅潔忙轉身朝辦公室狂奔過去。

  進屋就見一名女警員站在屋子中間,手捂嘴巴驚恐不安。

  她麵朝王局的辦公桌,桌麵上血跡斑斑,王局扒在桌上人事不省。

  “是誰害了王局?”這是旅潔從心裏發出的第一個疑問。

  而我卻沒有她那麽敏感想的卻是王局是不是生病了,所以毫不戒備的走過去推著他的肩膀喊道:“王局,王局,你醒醒,你醒醒。”

  王局一動不動,我將手指伸到他的鼻孔處,心裏一下就踏實了許多——還好,還有呼吸,隻是比較虛弱。

  “子歸怎麽樣?”旅潔問道。

  我茫然道:“不知道。”

  李鎮長和馬主任的死狀又出現在她腦海。她走過來,下意識的將手伸到王局的額頭試探了一下,有些燙,不過算不上高燒,便打電話通知法醫和120。

  我們一刻不離的守在那裏,辦公室外陸續湧來許多人,都被旅潔給擋在了門口。

  法醫很快就到,給王局做了急救處理後老人家居然慢慢蘇醒過來。

  讓大家都鬆了口氣。

  十多分鍾後120也到了,醫生查看他的瞳孔,測過血壓和脈搏後眉頭緊皺。

  旅潔偷偷問醫生:“我們局長嚴重嗎?”醫生麵無表情回道:“先送去醫院,請盡快聯係病人家屬。”

  旅潔交代一下工作上了救護車,很快王局的妻子李阿姨也得到消息趕到醫院。

  雖然已至午時,蒼屋市人民醫院依舊人山人海。

  病情危重的王局優先做了肺部檢查和癌篩。

  得出的結果很不樂觀,光片顯示在他的肺部有一個腫瘤,再經過專家複診最終確定為肺癌晚期。

  這個消息對毫無心理準備的李阿姨來說猶如晴天霹靂,她兩眼昏黑幾近暈厥,旅潔也流下傷心的淚水。

  告訴她們結果的是市裏最有名的腫瘤專家歐陽教授,他麵帶笑容,好像得這病根本不是什麽大事,這種無所謂的態度讓旅潔既疑惑又憤懣。

  跟在他身後,旅潔和李阿姨來到一間會議室,那裏已經聚集了八名相關的專科醫生。

  歐陽教授請兩人坐下開始與她們商討治療方案。

  “王局長的病雖已到晚期,但是五年存活的可能性還是很大,我們會使用目前世界上最新最有療效的抗癌藥來為他進行治療,你們不必太擔心。我們希望家屬能夠配合,不光在用藥上還要在膳食搭配上下功夫,一定要嚴格按照醫生的叮囑執行。”

  聽說自己丈夫的病還有希望,李阿姨精神一抖,臉上有了神采。

  辦好住院手續,李阿姨請來專門的護理人員同自己一起照顧丈夫。

  王局在外地工作的兒子也特地請了長假回來陪伴父親。王局出院後家裏的保姆除了葉阿姨再加了一名在醫院長期護理病人的唐大姐。

  除了這些措施,醫院還在李阿姨的同意下特意將王局的藥瓶換成了一般的消炎藥和養生藥。

  嗬嗬,要騙過這個老警察可是費了一番功夫,畢竟不讓病人知道自己的病情才能讓他心情放鬆,有利於治療。

  一場生死攸關的抗癌治療硬是被大家修飾成了慢性肺炎。

  就算是肺炎那也不是小病,所以想上班是沒希望了,王局不得已因病提前退休了。

  在往後的日子裏他時常為未盡的那幾個月耿耿於懷。

  “癌症”,這對字眼就像無形的魔鬼時時刻刻隱藏在我們身邊,一旦時機成熟就會跳出來掐住我們的喉嚨成為命劫。

  而在這個貌似難以對抗的命劫麵前,你最大的收獲就是能夠真正體悟到什麽叫做同人不同命。

  就在王局入院後沒兩天,小學同學群裏出現一條重磅信息,我們班的一個男生叫郭藝的也得了肺癌。

  發信息的同學是他的鐵哥們周東,這條信息出現的目的一是希望大家能抽時間去看看他,二是希望大家能為他捐款。

  郭藝讀書晚比我們大一歲,今年三十。已經結婚六年的他養有一對兒女。

  信息出現後原本嗨得天翻水翻的群頓時鴉雀無聲。

  我第一個動手問:“他在哪個醫院?”

  周東回複:“就在鎮醫院。”

  “同學們大家都伸伸援助之手好嗎?”我倡議。

  群裏依舊安靜,我時不時關注一下群裏的變化。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人開腔了。

  是我的梅朵,一大篇的疑問和感歎:“真的嗎?什麽時候的事,這怎麽可能呢?他還那麽年輕,我的天老爺呀!”

  接著又有人說話了,她叫倩倩:“子歸你們離得近的就代表我們去看一下吧,我在外地打工確實沒有辦法。”

  接著出現一個紅包。

  倩倩又道:“子歸這錢你就幫我轉交給郭藝吧,謝謝!”

  看來這事兒我必得管一管的,隨即收下紅包,金額是50元。

  群裏再次沉默。

  等到下班,我本打算約上旅潔一同去看望郭藝,可她正為明樂庭的案子忙得不可開交,直接塞了五百塊讓我帶走。

  無奈輾轉公交。

  避過他人耳目,我清理著包裏的鈔票,真是羞澀得嘔死爹媽。

  零零碎碎加起來兩百不到。

  不怪自己窮反倒責備起旅潔來,我嘰嘰咕咕念叨:“該死的哈婆娘一出手就是五百,讓我這個窮鬼怎麽送嗎?”

  不過想到還有送五十的心裏才算平靜下來。

  旅潔是大忙人,梅朵卻是大閑人,我得把她玩鳥的時間搶過來。

  於是打電話約她,如願以償,她片刻未思,樂滋滋應下了。

  出了地鐵口便望見了她的小麵包車。

  我們來不及吃晚飯,去到超市買了一大堆水果和可以衝調的流食就按著周東提供的信息找到住院部三樓308房。

  這個房間不大卻住著四個病人。

  我們站在門口尋望每一張床卻沒有一個是自己要找的人。

  難道地址錯啦?正疑惑,一個驚喜的聲音叫道:“梅朵。”

  梅朵尋聲看見一個熟人。她正是郭藝的媽媽。

  “阿姨”梅朵提著禮品向她身旁的那張床走過去。

  那張床其實離我們很近,就是進門後的第二張。

  未能找到隻因那床上的人完全不是我們記憶中的模樣。

  他聽見叫聲將雙手壓在床沿吃力的支撐起身體,用昏黃無神的眼睛望著我和梅朵,有氣無力的問了一句:“梅朵,你怎麽來啦?”

  看樣子他完全沒有認出我來。

  其實我們直到他開口說話也不敢確定他就是自己的同學郭藝。

  他整個人瘦得皮包骨頭,頭發枯燥發黃,眉毛也變色脫落,眼睛黃而無神不用再說,就連嘴唇也變形萎縮,分割人體的人中線不再棱角分明,中心的凹槽已凸起與兩邊持平。這讓我憶起父母去世時的情景,傷情著我淚水滿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