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如此靠近天空的地方，有一種感覺近在咫尺，仿佛也跟那些離開的親人一樣，一伸手就能抓住他們。

  蘇小婉想外公了。

  她隻見過外公一麵，因為外公心髒不好，當年被父親一氣，身體一下子大不如前，在農村沒住多久，就離開了他們。

  外婆因為外公離開，一下子蒼老了很多歲。

  她想，如果外公在，外婆是不是每天會高興一些？

  其實她一直想不通母親為什麽會拋棄他們，非要跟蘇正在一起，這麽多年對他們不聞不問，到底受了這個男人多少蠱惑，要愛成什麽樣子，才會做這樣讓人寒心的事情，雖然外婆沒說過怪母親的事情，可蘇小婉知道，她的心裏是苦的。

  就像她，心裏是恨著她的。

  一抬頭就能看到？

  封衍看著那璀璨的星辰，是他嗎？

  如若母親知道這個消息，又該是怎麽樣悲痛欲絕。

  就連到現在，他都沒找到他的任何一點點下落……

  可他中了好幾槍，甚至一槍射在了他的心口位置，如果不是為了讓自己逃跑，他不會……

  “你……”蘇小婉轉頭看他，看到了他臉上的凝重，“你沒事吧？”

  “我有事的話，你會管嗎？”

  隨著身體的情況逐漸在轉好，他知道自己很快就會離開這個地方，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喜歡這個地方，也喜歡麵前女孩。

  蘇小婉仰著頭看著麵前的男人，不明所以，他的眼神深邃如墨，一眼仿佛能吸進去一般，“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是哪裏不舒服的話，我們下山吧……”

  蘇小婉剛準備伸手挽著他的手臂，下一秒，被男人拉住，手指相握。

  “你幹嘛？”蘇小婉儀就不太習慣跟男人這麽親密，每次她被牽著的時候，總是會讓自己心驚肉跳的。

  “你叫什麽名字？”

  倏然間就聽著這麽一句話，蘇小婉愣愣地抬眸。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他說。

  男人瞧著她的模樣，“還不打算告訴我？”

  “我外婆叫我婉婉，你也可以這麽叫我。”

  她始終沒說自己的全名。

  但這兩個字，足夠讓封衍覺得知足。

  婉婉。

  還真是挺婉婉動人的。

  不知多久，天邊露出了魚肚白，那是蘇小婉第一次看日出。

  “還是外婆也在就好了。”

  “下次，我們帶她一起來看。”

  “誰說下次還要跟你一起來了！”蘇小婉嬌羞。

  這個男人，還真是……

  “我會對你負責，你的家人，我也會負責到底。”

  負責？

  “我救了你，所以你想娶我，用你的婚姻來報答我的恩情？”

  “是。”封家這樣的家庭，一個婚姻的承諾，比任何東西都來的重。

  封家不能離婚，也不能拋妻棄子。

  這是一輩子的承諾。

  “封衍，婚姻是建立在感情的基礎上的，你喜歡我，我喜歡你，這樣日子才能長久，會為了共同的幸福而去努力，但是，封衍，我和你並不是。

  我救你，也不是想讓你報答我，更不是為了讓你娶我，我很感激你教我彈琴，給我補課，可能對你來說，教我學鋼琴，寫曲譜也就是一時興起，但對於我來說，跟生命是等同的，所以，我們倆扯平了，你也不用覺得虧欠我。”

  “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你？”

  “……”

  “我既然做過承諾，就絕對不會食言，而且，我不討厭你。”

  不討厭？

  可也沒說喜歡？

  蘇小婉不知道怎麽心情就低落下來，她突然間覺得自己的腿上一陣刺痛。

  猛的腿就這麽僵了一下。

  畫麵突然間停了，夢裏的蘇小婉覺得自己此刻就是在一個黑漆漆的屋子裏，伸手不見五指。

  她想喊封衍的名字，可是在夢裏，是喊不出來任何聲音的。

  隻有心裏，喊得震天，也依舊不能從嘴裏出聲。

  耳邊有人在說話。

  是陳老的聲音。

  “她看不見了。”

  “她被山裏的毒蟲咬了，毒液入侵，眼睛遭到了創傷，不過你也別擔心，還好你及時幫她把毒液吸出來了，她休息幾天就會複原，倒是你，毒液入侵你的五髒六腑，可不是能輕易排出去的，這段時間，你得好好調養，否則，可能會喪命。”

  “我沒事，這件事情先別告訴她。”

  之後蘇小婉陷入了沉睡中。

  醒來的時候，是有人在給她喂藥。

  聞著身上的味道，是封衍。

  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她已經分不清自己在夢裏還是現實，隻知道，他的手在擦著她嘴邊的藥，那指腹有些涼。

  她睜開眼，可是卻什麽都看不到。

  她失明了。

  周圍的黑暗，讓她的心慌亂了不少，甚至是驚恐。

  男人的手突然間按住她的肩膀。

  “我……我看不見了？”

  “別擔心，過幾天就沒事了。”他的聲音沉沉，帶著讓人心安的味道。

  很長一段時間，她才適應自己處在黑暗的環境下。

  原來昨天的不是夢，她是真的看不見了。

  “我被蟲子咬了？”

  “嗯。”男人拿了勺子，又喂了一勺藥給她，“這是陳老給你配的藥，吃幾天就會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不見，所以她的嗅覺和聽覺變得格外靈敏，她聞到了一股血腥味，“你受傷了？”

  封衍的手在女人的眼前晃了一下，見她目光空洞。

  這才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沒有。”

  “那為什麽有股血腥味？”

  “陳老在院子裏麵殺雞給你補身體！”

  殺雞？

  這院子裏，到是有幾隻下蛋的老母雞。

  可是陳老不是把他們看作是寶貝嗎？

  怎麽忍心殺了他的寶貝？

  “再喝一口，這碗就喝光了。”

  “可這藥真苦。”

  “乖！”

  蘇小婉被封衍連哄帶騙得吃完了藥，這會兒躺下。

  不知是藥效的緣故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她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沒多久，鼻尖又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的。

  這一次，比剛才那次要濃很多。

  起來的時候，是封衍喊著她的。

  “婉婉？”

  蘇小婉睜開眼，鼻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的香味。

  緊接著，一股暖暖的湯喂進了她的嘴裏。

  是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