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嬸之前還欣喜地不行，一下子被潑了一份冷水，“真沒懷孕？”

  “肯定沒有，您忘了，我前天剛來的事。”

  前天來事的時候，封衍讓她準備紅糖水來著。

  她都差一點忘了。

  “你們還年輕，慢慢來。”

  “李嬸，我和封衍還年輕，我還沒跟她過夠二人生活呢，懷孕的事情不著急的。”

  這皇帝不急 急死太監。

  說的就是這樣。

  李嬸可是日盼夜盼，盼著少爺有個孩子呢。

  蘇小婉出去的時候，看著封衍已經吃過了飯，“你在李嬸麵前亂說什麽呀。”

  “我說什麽了。”

  “我懷孕啊，我們都沒做過，我懷什麽孕！”

  “你這口氣，是欲求不滿了！”

  “你滾。”

  這個封衍，也就表麵正經，有的時候葷段子真是隨手捏來。

  果然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生氣的時候也可愛。”

  “……封衍，你混蛋。”

  他湊過去親了她一口，蘇小婉一連說了好幾個混蛋。

  但封衍卻覺得好聽。

  蘇小婉突然間想到了弟弟。她想跟封衍說一下弟弟的事情，話還沒出口，封衍的手機就響了。

  “你要跟我說什麽？”

  “沒什麽，你先接電話。”

  封衍接起電話，是他姐姐的事情。

  “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他拿過衣服，“有點事情，我先出去一趟，回來告訴我你要跟我說什麽。”

  “好。”

  開車開到一半，封衍想到了什麽，給蘇小婉打電話，她沒接。

  於是直接，給程蔚蔚打了電話，“讓蘇小婉收拾一下，把她帶開靜心苑。”

  程蔚蔚接到電話有點莫名其妙。

  靜心苑？

  聽封邑說起過。

  “少奶奶，少爺今天說要去看安寧夫人，讓您也一起過去。”

  安寧夫人？

  就是封衍的姐姐，剛才他怎麽不跟自己說啊……

  她看了一眼手機，有好幾個未接來電。

  剛才她在寫曲譜，所以沒注意，有封衍的電話。

  還有好幾個陌生的號碼。

  也不知道是誰打來的，沈小婉看了一眼是自己不熟悉的，也隻當是打錯了，沒當回事。

  坐上車，程蔚蔚開的車，望著窗外的風景，蘇小婉突然間想到了那天在沈家宴會聽到的話。

  家族爭鬥……不管是什麽理由，最後生死離別。

  天人永隔。

  活著的人，是痛苦的。

  蘇小婉靠在車窗上，很多的時候火樹銀花，記憶回不去，也無法阻止被忘卻。

  可惜，這段情終究生死相隔，她鼻頭酸酸，如果她和封衍……她應該無法堅強的活下去。

  最起碼，她脆弱易碎。

  她的心裏酸澀，仿佛有一種親身經曆過這種透徹心扉的感覺。

  路很長，她靠在車窗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仿佛有一種被海水吞噬，周圍全是一片血紅。

  她置身其中，身上有一個人抓著她，她隻有一個念頭。

  活下去。

  “少奶奶？”

  她被程蔚蔚推醒，看著外頭，“這麽快就到了。”

  她看著那頭的地方，到底是第一次見麵，難免會有一些緊張和忐忑的成分，“蔚蔚，那你見過封衍的姐姐沒？”

  “少奶奶，我沒見過，不過我覺得她肯定會喜歡你的，從小聽說這少爺的姐姐，最為寵愛少爺了。”

  她比封衍大，應該很寵著他吧。畢竟，封衍這麽大一個人，有些時候挺稚嫩的，跟個孩子似的。

  車子沿著人工湖開著，慢慢的開到了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陽光折射在那樣美麗的湖麵上，波光粼粼。

  蘇小婉無暇欣賞風景，不時的低著頭注視著自己身上的穿著。

  應該還算得體。

  “少奶奶，好像到了。”

  離約定的時間還早，但蘇小婉是早早的到了。

  “你在車上等我吧，我去找封衍。”

  “好。”程蔚蔚想著這地方肯定不會有危險，畢竟這前前後後少爺可是派了很多人保護著。

  這裏風景很美，是個修身養性的地方，她一直盼望著自己老了，也能來這樣的地方，安度晚年。

  蘇小婉看著遠處，一個輪椅上，坐著一個貴族太太。

  她看起來很年輕，最起碼也不超過三十歲。

  即使此刻安靜的坐在輪椅上，也擋不住那與身俱來的雍容華貴。

  這個人，是封衍的姐姐。

  蘇小婉走過去，被那護士擋住了路，“小姐，我們夫人不隨便見人。”

  “我是蘇……蘇小碗，是封衍讓我來的。”

  那護士一聽是封衍，立馬讓開了路，但是當蘇小婉走過去的時候還不忘記提醒，“少奶奶，夫人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她有自閉症，時好時壞，您別介意。”

  自閉症？

  蘇小婉眉頭皺了皺，但還是走了過去，禮貌的彎腰低頭，“姐姐，我是小婉。”

  那女人的眼神空洞無比，身上穿著價值不菲的衣服，因為外麵風大，所有腿上蓋了一條薄薄的毯子，那妝容很精致，宛如是童話故事裏麵的公主。

  一旁的護士見女人沒什麽反應，彎腰低頭，貼著那女人的耳邊解釋著，“夫人，是少爺的小妻子來看你了，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少爺的那位妻子長什麽樣子嗎？”

  沒想到，姐姐的病情這麽嚴重。

  女人的眼眸隨著那護士的話而微微抬起，突然間瞳孔微微一張，那隻手開始顫抖起來。

  “寶……”那女人眼中，看著那蘇小婉穿著一身白裙，隨風兒拂動的衣服輕輕的吹動著。

  視線一直就這麽停留在她的身上，久久沒辦法離開。

  蘇小婉愣了一下，莫名的被看的有些不知所措，看向一旁的護士，那護士似乎已經習慣了，“夫人之前有過一個孩子，隻是沒多久就……夭折了，估計是把你當做了那個孩子，當年我照顧夫人的時候，夫人第一次見我，也是這樣的，您拉著她的手，好好跟她說，她心裏都知道的。”

  蘇小婉一聽，心裏酸酸的，姐姐失去了一個孩子，幾近崩潰，那個男人也隨之離開，這樣雙重打擊之下，她能撐下來，不容易。

  ……她握著那女人的手，蹲在一旁，“姐姐。”

  聞言，女人的目光片刻凝住，那雍容華貴的臉上一瞬間就失去了光彩，一下子暗淡了下來，但目光還是落在她的身上。

  護士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夫人該用藥了，我去將藥物取出來，您在這裏多陪陪夫人。”

  “好。”

  微風很涼，許是靠近湖麵，所有微風一吹，感覺整個人莫名的涼意襲上心頭，她不知道要說什麽，畢竟也不是個會擅長跟長輩溝通的人。

  可一想到姐姐的病情，她還是伸手給她捏著腿，“封衍來晚了，他今天有點忙，不過很快就會來的，姐姐肯定不會怪封衍的對嗎？”

  那女人的手突然間放在了她的手頂。

  感覺很溫暖的摸著她的頭發。

  像是母親。

  她心裏暖暖的。

  “姐姐，你一個人在這裏是不是很孤單啊？以後我經常來看你好不好？”

  她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這句話，點了點頭。

  “那我以後常來看你。”

  那女人突然間伸出手，指著遠方。

  咿呀的說著。

  說什麽蘇小婉沒聽懂。

  她看到了那側的花朵。

  “你想要那朵花嗎？”

  她又點頭了。

  “那你乖乖坐著，我去給你拿來。”

  那朵花在河的對岸，開得嬌豔似火。

  蘇小婉怕耽誤時間，所以是跑著過去的。

  她知道，如果封衍在，也絕對會跑過去替她姐姐摘到。

  人工湖不深不淺，花朵在那個灘麵上，蘇小婉走進去摘那朵花，她剛扯斷那朵花的枝幹。

  不知道身後有誰推了她一把，撲通一聲，她掉入了水裏。

  那冰涼的水讓她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感。

  在掉下去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個身影，那人穿著黑色的風衣，顯得格外的顯眼。

  蘇小婉不會遊泳，手腳拚命的亂劃，但是在這種人工湖，裏麵有很多的海草，那是從海裏麵運送來的，一旦到了人工湖內，大片大片的聚集，很快的纏住了她的腿，她什麽都抓不住，很快就沉下去了，眼睛也一下子什麽都看不見了。

  她想喊著救命，可是一張開嘴巴，水就往她的嘴裏灌進去。

  腥味很濃的湖水，從她的嘴裏灌進了她的胃部。

  蘇小婉覺得整個人像是被水給灌得腫脹起來，無論他在怎麽掙紮，最後也隻能拚命的往下沉，她的意識還是清醒的，可是卻也根本沒有一點辦法。

  腳上，纏上了更多的海草。

  她想要探出頭呼救，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的往下。

  一直往下。

  求生的本能讓她對空氣產生無限的渴望，可是，她什麽都做不到。

  再後來，她什麽力氣都沒有了。

  她不想死，但是她想，她估計隻能死了。

  死亡對於她來說，是個陌生而可怕的字眼，意識開始渙散，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喊著她的名字，那是封衍的……

  隻感覺那聲音越來越遠。

  最後，蘇小婉感覺到身上有一隻手臂緊緊的拖著她。

  蘇小婉失去了意識。

  封衍渾身濕透的看著地失去意識的女人，彎下腰，對著她的嘴唇大力的做人工呼吸。

  程蔚蔚立馬打電話叫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