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扇金屬門被人從外推開。

  蘇小婉的身體僵了下，緩緩轉過頭。

  封衍站在門口，順著光線，那容顏，豐神俊朗，那樣的氣場強大，黑眸直直地凝望著她，薄唇抿著，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

  似乎是剛回來。

  迎向他視線的一瞬，蘇小婉不知道自己是惱怒的，生氣的，還是悲傷委屈的，她隻覺得自己眼淚快出來了。

  下一刻，蘇小婉卻看著他笑起來，她的手還在那裏繼續整理著自己的衣服，“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笑了，眼淚就沒那麽容易掉下來，她不想再哭了。

  封衍關上門，光線立刻暗下來，連帶氣氛都變壓抑起來。

  “沒話和我說？”

  封衍一步一步走向她。

  話？

  麵對他，還能說些什麽，有什麽東西比自己眼見為實還要來的打擊人呢！封衍不知道，這樣的他，根本不知道。

  封衍走到她麵前，視線落在她蒼白得沒有血色的臉上，緩緩抬起手掌撫上她的臉。

  蘇小婉連忙從椅子上跳下來，躲開他的手。

  封衍的手僵在半空，像是他們之間變了，可也像是沒變化，他也不知道，蘇小婉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他在此之前，從未有過別人。

  他怕自己做錯了，把她弄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

  “封衍，我辭職了，以後不會再去f．y集團了。”

  “……”封衍盯著她，有些僵硬地放下手，“就這些？”

  她要說的就隻有這些？

  蘇小婉咬了咬唇，頓時委屈席卷著全身，“你要我說我才說的，雖然你有權有勢，有多少個女人都好像很理所當然，但做人不能這樣，不能看著碗裏還想著吃著鍋裏的，明明有了喜歡的人，就不應該再去招惹別人了。”

  “再說了，你喜歡人家的話，跟我說就好了，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麽偷偷摸摸的別的女孩子會怎麽想？女孩子最重要的是安全感，封衍你如果給不了人家安全感，她就會離開你……”

  給不了人家安全感，她就會離開你……

  封衍想說話，但是被蘇小婉全部堵了過去。

  “不過，誰讓我在你這裏白吃白住，總得回報你點什麽，我也不是白眼狼，她要是誤會了什麽，我可以去解釋的。”

  她說的已經筋疲力盡了，此刻隻想要封衍趕緊離開。

  她莞爾一笑，瞧著那頭的男人，俊朗的模樣。

  她是真傻，以為這一切都是真的。

  可怎麽可能是真的呢？

  她是動了心，可不代表人家會動心呀。

  早先，她是聽李嬸還不知道誰說過，在封家，有寵女人的慣例，老太太被老爺子寵的，沒有自理能力。

  她想，估計是封衍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所以也會寵她。

  可是寵，不是愛。

  也不可能建在愛之上。

  “他們都說好聚好散，反正我們也沒登記，隻要你不說別人不會知道我們的關係的，她既然喜歡你，我想，也不會介意你的過去，蘇家欠你的錢，我隻要活著，不會抵賴，既然你回來了，那我也不用跟別人說什麽，封衍，我想離開這裏，還有，我們……分手。”

  她低著頭從封衍身邊走過，往門口走去，一隻手被人從後拉住，她被拉進一個懷裏。

  封衍從背後抱住了她，抱得很是用力。

  他的胸膛很熱，很燙……很燙，比那天晚上的雪要熱的不止一點點，幾乎可以將她的心撫平。

  蘇小婉的眼眶一下子委屈地通紅，淚光迷住視線。

  如果他這時候有解釋，哪怕是一個字，她肯定會盲目相信的，因為她喜歡他的擁抱，因為她還沉浸在自己的盲目愛戀中……

  可他沒有。

  他抱著她，沒有語言。

  也幸好，他沒有解釋，這樣，她還能清醒些，清醒的知道那件事是真的。

  就是真真實實發生的一樣。

  她被他抱著，聲音還是清晰的，“封衍，如果我之前給過你任何錯誤的暗示，讓你覺得可以隨便碰我的話，我現在重申一遍，請你放開。”

  字字清楚。

  卻也在擊打著自己的心。

  眼淚掉落下來，落在她的手上，很燙，可她還是堅強的撐著。

  然後，她用這手拉開封衍。

  懷抱她不要了。

  “我想對你怎麽樣，從來不需要你暗示。”封衍的聲音依然冷冽，雙臂勒著她緊緊的。

  根本扯不開。

  “封衍，不管你怎麽想，我想跟你分手！”

  不管怎麽樣，她不會去做第三者，從母親的身上，她已經知道成為一個不被愛的人是一件多麽悲哀的事情。

  最起碼，母親那樣的後果，自己不想成為第二個她。

  她太傻了，因為得不到的愛情，不惜讓自己變傻，以為那樣，男人就會繼續呆在他的身邊，可沒有愛情，呆著也不就是逼迫自己嗎？

  黑眸一深，男人掰過她的臉，狠狠地吻了上去，“誰允許你隨隨便便說分手！”

  蘇小婉想說什麽，可是被他一口堵上。

  這個吻，他占據了主導地位，不像是以往，封衍考慮她的感受，蘇小婉很不舒服，很快腥味占據了口腔。

  封衍紋絲不動。

  “放開我！我是蘇小婉，不是蘇七七！你要怎麽樣，去對蘇七七……”

  蘇小婉使勁推開他。

  心裏滿是那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場景，心裏澀澀的疼，像是鋼絲緊緊的鎖著自己的心髒。

  她越是推拒，男人握著她的手更加緊。

  “既然你嫁給我了，不管你是誰，都該屬於我。”

  “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什麽？”

  “什麽意思？”男人的眉心陰鬱很重，手撐著牆壁，從上到下睥睨著她。

  有一種居高臨下。

  “我都知道了，陸離是你，對吧？”她緩緩開口，“你點名讓我嫁給你，一直都知道我並不是什麽蘇七七，而是蘇小婉，你替我撐腰，又送了我這麽多貴重的禮物，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些什麽？”

  她的臉上露著嘲諷，“是想跟我上床吧？”

  上床！

  那兩個粗俗的字眼，頓時讓人凝住眉頭，封衍的眉頭緊緊地斂著，臉上露著深深的不可思議。

  “我對你好，就是想跟你上床？”

  男人的神情在那一瞬間凝注。

  聲音低沉。

  “不是嗎？那難道你喜歡我嗎？

  “兩個人刻骨銘心的喜歡，根本不會是跟我們一樣，封衍，你不喜歡我，隻不過覺得我一時新鮮，也許隻是覺得找到了一個順眼的人，隨隨便便過一輩子也不錯……可那種，不是喜歡。”

  “真的喜歡一個人，哪怕在相處後，那個人並不是自己喜歡的模樣，可是還是覺得那個人誰也替代不了，他會是她的天，她的一切，可她卻不是依附著他活著，他不會讓她出事的，不會讓她受一丁點的委屈，哪怕是掉眼淚都會心疼的不行，捧在手裏怕化了……”她說的時候眼底閃爍著晶瑩的亮光，璀璨無比，像是寶石。

  “可封衍，我們不是——！”

  相愛的人，眼底融不進一顆沙子。

  哪怕即使對方死了，可是那份愛還是存在著，不會隨著時間消散，永遠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能變成現在這樣的，都是不喜歡。

  看著她澄澈的眼睛，仿佛是一麵鏡子，別看她小，可是她都懂。

  奶奶說得對，有些東西，該是恰到好處的……

  “我說過，我隻要你一個人。”

  “……封衍，你能不能講講道理，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我被戴綠帽子我認了，我退出還不行嗎！”

  隻要她一個人？

  那那個人呢？

  “她不能跟你比。”

  “封衍，你這樣跟渣男有什麽區別，你都親她了，還說什麽她不能跟我比！”她心裏惱，一直覺得封衍是個有責任感的人。

  可現在……是自己看錯了人。

  “蘇小婉。”這是他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許久，在那靜的可怕的臥室裏來回，安靜的隻剩下呼吸聲。

  蘇小婉聽著他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你要是沒安全感，我們現在就結婚，告訴全世界，你是我的妻子。”

  “……”

  她在跟他說分手。

  什麽時候說要結婚了。

  什麽時候是缺了安全感？

  “要嫁給你的人不是我，是蘇七七！要結婚，你去讓蘇七七跟你結婚就是了，我想她應該很樂意。”她咬著唇看著他，嘴裏嚐著他的味道，莫入口腔，他的眼神中略帶著疲憊感，她竟然心疼他了。

  “我很清楚，我要娶的人是你，蘇小婉，以後不許說這樣的話。”

  “不……唔……”

  男人咬她的小嘴。

  舌頭霸道的將她的每一寸都霸占著自己的氣息。

  蘇小婉有些惱他這樣蠻強的對自己，渾然不顧她的感受，好似她就是個沒有心的布娃娃，可以任他放肆，任他欺負，可憑什麽。

  她推不動，便捏著拳頭捶他。

  封衍將她推拒的兩手，用一手扣住，直接舉高，壓在頭頂。

  蘇小婉又驚又怕，聲音已經隱隱有些打哭腔，“封衍，你別太過分了！”

  此刻聲音有些哽咽。

  他能看到她眼角泛出的眼淚，一瞬間讓她的胸口一窒，痛的好像被人重重的砸了一拳。

  “蘇小婉……”他喚著她的名字，在那樣寂寥的臥室中，聲聲沉沉，“我從來沒有騙你，我是喜……”

  “……”

  滋滋滋。

  男人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