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槍栓。

  退彈殼。

  重新推彈上膛。

  瞄準。

  開火。

  “嘭！”

  又一個鬼子栽倒在水溝裏麵。

  其他的鬼子和偽軍急忙趴下來，小心翼翼的分散隊形，繼續試圖靠近。

  “嘭！”

  又是一聲槍響。

  卻不是楊嶽開槍。他不想拉槍栓。

  開槍的是一個川軍老兵。穿著川軍的軍服。好像是。不能確定。

  由於各種客觀原因，**各個派係的部隊，都有自己的軍服。大體上來說，還是比較容易分辨的。可是，到了戰場上就難說了。

  為什麽？

  因為所有的軍裝都是髒兮兮的。

  對於基層的士兵來說，三五天不洗澡。那是正常的。就是三五十天也不奇怪。

  他們身上的軍裝，基本上就沒有脫下來的機會。戰鬥多久，就穿多久。基本上也沒有替換的。每個人就是一套。破了自己補。縫縫補補又三年。

  老兵槍法不錯。有一個偽軍剛剛冒頭，就被一槍打中了。

  楊嶽斜眼看了看。

  毫不起眼的一個老兵。瘦骨嶙峋的。眼窩深陷。

  開槍以後，他迅速的拉槍栓。

  “嘭！”

  片刻之後，他又開槍了。

  這次被打中的是一個鬼子。也是剛剛冒頭就被打中了。

  “他叫什麽名字？”楊嶽問道。

  “老金。”馬元甲說道，“大名金永富。廣元人。”

  “這個名字好。”

  “好什麽啊？家裏都沒什麽人了。”

  “因為鬼子？”

  “不是。那地方經常混戰。折騰來折騰去，家裏人都折騰沒了。”

  “哦！”

  楊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其實，這就是當是舊中國的現狀。軍閥混戰，民不聊生。

  現在日本人又來插一腿。情況就更壞了。

  幸好，不管黑夜是多麽的漫長，黎明始終會到來。

  再過九年，這種混戰的日子就可以結束了。

  不管以後的生活怎麽樣，至少是沒有內戰了。

  忽然想起了喜子……

  喜子也是這樣的老兵。

  他們都是在戰場打了一輩子的仗啊！

  他們最渴望的，應該就是和平了吧。

  隻有和平，才能重新建造家園。才能享受難得的寧靜。才能有天倫之樂。

  “嘭！”

  老金再次開槍。

  這次倒黴的依然是鬼子。

  剩下的鬼子發現情況不對，急急忙忙的向後撤。

  安全了。

  楊嶽站起來了。

  其他人也是陸陸續續的站起來。

  楊嶽疑惑的看著他們，“你們還不走？”

  “我不走了。”馬元甲緩緩的說道，“我們留在這邊打鬼子。”

  “可是……”

  “我們不參加八路。我們留在這裏打鬼子總可以吧。”

  “這……”

  楊嶽撓頭。

  好像是在打擦邊球？

  八路軍的確是不能接納他們。否則，會被人拿來做文章。

  不過，如果他們願意自己留下來，在安澤附近打遊擊，似乎也不是不可以……至少，沒有誰明確規定不允許這樣做。

  老蔣自己不是說了嗎？人無分老幼，地無分南北，皆有守土抗戰之責任。在哪裏都是打。隻要是能夠消滅鬼子就行。

  到時候實在不行，他們就越過封鎖線南下，回去自己的部隊就是了。

  現在的問題是，他們才二三十個人啊！

  說真的，二三十個人能做什麽？麵對那麽多的鬼子……

  安澤城內就有一千多名的鬼子。兩側的公路封鎖線數量更多。全部加起來，怕不是有三四千。

  如果是加上偽軍的話，估計會有近萬人。安澤附近，偽軍數量也是極多的。

  “你跟我來。”

  楊嶽將馬元甲拉到一邊。

  有些話，他必須是問清楚。否則，可能是會犯錯誤。

  “你說，到底怎麽回事？”

  “我們都私底下商量過了，都不想回去原來的部隊。”

  “為什麽？”

  “原來的部隊總是打敗仗，沒勁。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死了。”

  “你怕死？”

  “不怕。但是不想死的窩窩囊囊的。一點用都沒有。”

  “呃……”

  “還有，中央軍總是欺負我們。髒活累活，危險的活，全部都是我們幹。我們在前麵打生打死，他們在後麵開溜。”

  “……”

  “我們好多部隊都是這樣被他們給賣掉的。”

  “……”

  楊嶽無語。

  對於雜牌軍，老蔣的確是沒有絲毫同情心。

  他最巴不得的，就是借日本人的手，將這些雜牌軍全部清理了。剩下的清一色的都是中央軍嫡係。

  馬元甲這些雜牌軍士兵，當然是滿腹的憋屈了。

  “你們準備組成遊擊隊？”

  “對！”

  “你們打得過日本鬼子嗎？”

  “我們專打偽軍。”馬元甲似乎有點感悟。

  “我們專門打遊擊。”他接著說道，“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疲我追。”

  “你……”楊嶽情不自禁的汗顏。

  厲害！

  你居然懂得這個！

  這可是偉人總結出來的十六字戰鬥方針啊！

  如果馬元甲真的能夠將這十六個字貫徹到底，說不定真的能夠搞出一點新花樣。

  “楊隊長，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

  “我要去西麵。”

  “那我們也去西麵。”

  “這……”

  “我們配合作戰總可以吧？”

  “可以。”

  楊嶽立刻點點頭。

  這當然沒問題。多二三十個幫手總是好的。

  否則，隻有方東升一個人，感覺不太頂用。

  斜眼看方東升……

  這個家夥一直沒有吭聲。

  一直都在東張西望的，兩顆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

  用膝蓋都能想到，絕對沒有好事。

  “方東升！”楊嶽說道。

  “來了，來了！”方東升急忙湊上來。

  “在想什麽呢？”

  “楊嶽，我想幫你們八路做點事，你看行不？”

  “行啊！說！”

  “你們八路不是很缺物資嗎？我幫你們弄點物資。”

  “咋弄？”

  “從安澤動手。從公路動手。”

  “說詳細點。”

  “安澤、臨汾、潞陽三個地方，經常有物資輸送。咱們可以將鬼子的物資給截了，然後拉回去太行山。”

  “你覺得能辦到？”

  “以前是沒辦法。但是現在……”

  方東升欲言又止。

  他主要是寄希望於楊嶽手中的火箭筒。

  剛才驚鴻一瞥，他就知道這是非常厲害的武器。能夠輕鬆的摧毀鬼子的炮樓。

  隻要一發炮彈，鬼子的炮樓就倒下了。

  鬼子的封鎖線靠的是什麽？就是炮樓。

  你說，如果是沒有炮樓的封鎖，要打鬼子的運輸隊，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以楊嶽的本事，那是一個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