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看台上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隻有他們兩個。

  周圍很安靜，偶爾有風吹過，帶著秋天傍晚特有的清冽和幹燥。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操場上響起，餘音隨著風在他耳邊回蕩。蘇亦風的腳步頓了頓，背影有一瞬間的僵硬。

  他低垂著頭，還是沒有回頭看她，隻是低低地說了一句：“你問這個做什麽？反正……你也不相信我。”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被風吹亂的劉海在眉眼間投下濃重的陰影，濃得化不開。

  林汐玥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過去很多很多的畫麵，在腦海裏飛快地掠過，像是電影的快進鏡頭一般，零碎而又紛亂。

  幼兒園的時候，她跟別的小朋友搶東西吃，他都會二話不說地幫她搶，雖然搶完之後罵她是豬；

  小學那會，她沒錢買零食，隻要纏著他說幾句好話，他都會給她買，雖然買完也要罵她是豬；

  初中那會，她考試考了個位數，隻是裝模作樣地賣賣慘，他就模仿她媽媽的筆跡給她簽字，雖然簽完字還要罵她是豬……

  從小到大，雖然他經常嘲笑她、打擊她，卻從未做過任何真正傷害過她的事情。

  蘇亦風又等了一會，沒有得到她任何的回應，便單手拎著書包繼續往前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麽要等那麽一會，就好像，希望能聽到什麽似的。

  就在他順著看台的樓梯走下去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林汐玥的聲音：“喂，蘇亦風，我……相信你了。對不起，我不應該隨便懷疑你……”

  蘇亦風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在那個瞬間，他突然覺得。

  今天的天黑得特別晚，都這個點了，天空還是那麽亮、那麽藍。

  林汐玥追了上來，伸出一隻手拉住他手裏的書包肩帶，另一隻手著把一瓶礦泉水遞到他麵前：“剛才你跑了那麽久，肯定口渴了吧？呐呐，我請你喝水！”

  一邊說著，她一邊諂媚地衝他笑著，討好的意味非常明顯。

  蘇亦風微微側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先是落在她嘴角淺笑的梨渦上，緊接著落在她手中的礦泉水上：“你……會這麽好心？沒往裏麵吐口水吧。”

  林汐玥微愣了一會，然後輕哼一聲：“你想得美。”

  她怎麽可能給他喝她的口水？那可是間接接吻！

  “嘖，腦袋裏又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蘇亦風斜睨她一眼，接過她手裏的水，擰開瓶蓋灌了一口。

  “說得好像你多純潔似的。”林汐玥小聲嘀咕了一句，快跑幾步擋在他麵前，不依不饒地追問，“等等，你剛剛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為什麽你明明沒做過，最後又承認了？”

  “你哪來那麽多為什麽！”蘇亦風被嘴裏的礦泉水嗆到，右手握拳抵在唇邊咳了起來，俊臉在霞光下泛起淡淡的紅，“我隻是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你可別想太多了！”

  林汐玥愣了一會，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我……我沒有想太多啊。”

  他幹嘛特地強調這個，到底要她往哪方麵想啊？

  蘇亦風趁著她發愣的空檔，一個閃身越過她，邁著大長腿快步往前走去，悶聲悶氣道：“沒想太多就好！”